第二章
心岑就在這幢單身舊公寓住下來了。
如唐司漠所說,心岑的責任就是替他洗衣、煮飯、燒菜、整理房間。
唐司漠很忙,他兼了一堆工作賺錢,白天是卡車司機,晚上在俱樂部打工,每個星期二、四晚上到大學修學分。
一個卡車司機會到大學修學分,他算是很上進的。
只是心岑在他的公寓里住了六個星期,她還不知道唐司漠在學校里,到底是念什麼的。
他沒有問過她的過往,奇怪的是,這些日子來,她也很少再想起男友,甚至,她已經不那麼悲傷了。
唐司漠是個外表粗獷、內心細膩的男人。
從她住進來那一天,他就不發一言地把床讓給她,每天出門前他會把零錢放在餐桌上,因為他知道早上心岑會到附近的超級市場買食物。
從他住的環境和身上穿的衣物看來,心岑知道他的經濟狀況很拮据,錢必須省著用,何況現在他還必須負擔她的伙食費。
她回報他體貼的方式,就是替他省錢,並且為他在一天辛勤的工作后準備一頓香噴噴的熱食。
「請問,有人在嗎?」公寓門口傳來十分有禮貌的男性聲音。
「誰?」
心岑在圍裙上擦乾濕手,走到門口開了一條門縫。
「請問,唐司漠是不是住在這裡?」外頭一名穿著體面的中年男人微微點頭,有禮地問。
「請問您是……」心岑疑惑地問。
「您好,我是唐氏企業南美分部的總經理。」外頭的人遞出一張印製精美的名片。
「您找司漠有事嗎?他現在不在家。」
「小姐,你方便讓我進去說話嗎?」那位總經理問。
雖然他看起來不像壞人,但是心岑還是不能讓他進來,因為唐司漠交代過她,不能隨便讓陌生人進門。
「恐怕不太方便。不然你下午再來好了,五點以後、六點以前司漠會回來。」
「小姐,請問你是唐先生的什麼人?」對方問。
「我、我是他的朋友。」心岑找個借口回答。
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對方這個問題!
「朋友……」
那位總經理沉吟了下,隨即露出一笑。「我了解了,我會再來拜訪。再會。」
「很抱歉,您慢走。」心岑懷著歉意地說。
因為對方很有禮貌,而且十分文雅,要不是唐司漠曾經慎重地囑咐過她,甚至還惡意地恐嚇說,對面就是黑街,出入份子複雜等等,否則她一定會開門的。
心岑回到廚房繼續工作,接近中午的時候,外面傳來男人的吼聲。
「回來了!」
中午的時間,唐司漠已經回家。
心岑驚訝地望著門口,她看了下外面,日正當中,現在才中午。
「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她迎出去,臉上不自覺有一絲驚喜。
一個多月來,她已經習慣有他的生活,習慣每晚六點一到,站在大門口等他回來。
「怎麼?不歡迎我?」他推開門進來,抬頭看了她一眼,把手套丟在乾淨的破沙發上。
「不是……」
她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唐司漠突然沖著她露出一撇壞壞的笑容。
心岑看呆了。她一直知道他很帥,有時候假日他陪著自己去市場買東西時,她注意到收銀員的眼光會一直繞著他打轉。
「你臉紅了,是不是覺得呼吸困難?」他咧開嘴,接著不懷好意地再補上一句:「我不介意替你解開衣領——」
「你還沒吃飯吧?」心岑別開臉,感到臉熱得發燙。
他一直是那麼大膽、挑釁,似乎從來沒有改過的善念。
心岑低著頭轉進廚房,避開他灼熱的眼光。
「還沒。」唐司漠雙臂抱胸倚在廚房門口,眼光跟著她忙碌的身影打轉。
「飯菜一會兒就好,你等一等。」
沒料到他會突然回來,她忙著熱兩人份的湯。
「對了,早上有一位先生來找你,喏,這裡是他留下的名片。」她先擦手,從抽屜拿出名片給他。
唐司漠接過名片,才瞟了一眼就丟進垃圾桶。
「怎麼了?」心岑呆住。
「你沒讓他進來吧?」唐司漠的臉色變得很冷酷。
心岑無辜地搖頭。
「那就好,以後別管這種事,就說這裡沒有我這個人。」他酷酷地丟下話,沒有任何解釋。
心岑點點頭,轉身做她的事,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唐司漠卻站在廚房門口,一直沒走開。
「你先到客廳等我好了。」心岑有點不好意思地道。
他一直站在門口看她,讓她不好意思。
唐司漠咧開嘴。「我喜歡看你做飯。」
心岑的臉紅了紅。「以前我還沒搬來的時候,你不是要自己做飯的嗎?」
司漠撇撇嘴。「我只吃三明治。」
意思是:大男人絕對不下廚。
「你的家境應該很好,為什麼這麼會做飯?」他接下道。
他是間接在誇獎她嗎?心岑打開櫥櫃,拿出盤子,企圖掩飾嘴角的笑意。
「你的話不合邏輯,家境好跟會不會做飯是沒有關係的。」她溫柔地說。
唐司漠咧開嘴。「至少我認識的大小姐,沒有一個會做飯。」
心岑愣了一下。「嗯,因為媽媽很早就去世,所以一向是我做飯給爸爸吃。」她轉過臉,清洗早上留在水槽的碗盤。
當聽到他說「他所認識的女人」,她的心口竟然奇怪地感到緊縮。
「真是個乖女兒。」他嗤笑,顯然不以為然。
他拿出煙,剛要點上,心岑已經走過來抽去他挾在手指上的香煙。
「什麼時候我允許你干涉我抽煙?」唐司漠皺起眉頭。
「抽太多煙對你的身體不好。」她溫柔卻堅定地拒絕把香煙還給他。
「不干你的事。」他冷著臉,直起身軀,企圖以身高壓迫人。
唐司漠的酷臉很臭,因為還沒有一個女人有膽管到他抽煙!
「我會抽到二手煙。」心岑踮高腳尖和他面對面,不畏強權。
唐司漠語絀了。他眉頭皺得更緊,這個小女人吃錯藥了,竟然在他的地盤上管起他!
「給我。」心岑伸出手。
「什麼東西?」他僵硬地、綳著臉問。
「香煙啊,我要沒收。」心岑甜甜地回他一個微笑。「我還年輕,不想得肺癌死掉。」
「不要得寸進尺!」唐司漠咬牙切齒,不過他還是把香煙交出去了。
「你知道嗎?原來你是個講理的人。」她轉過身,掩著嘴吃吃地笑。
後方半天沒有聲音,心岑正奇怪他怎麼會一點反應都沒有,就突然地被人從後面抱起來。
「啊!」心岑尖叫。
唐司漠把她懸空抱起來,一路抱到露台,然後惡劣地把她的身體放到陽台外面。
「救命啊——你要幹什麼?!快放我下來!」她嚇得抱緊他的頸子,根本不敢看下方地面。
頂樓在五層樓高的地方,而她有懼高症!
「說,說你不會再自作主張,不會再管我抽煙的事,我就放你進來。」他得意洋洋地威脅。
「我不說、不說!」
「不說?不說我就把你丟下去!」他慢條斯理地二度威脅。
唐司漠有力的臂肌是唯一撐住心岑的力量,她的心臟快被嚇裂了,但是他絕不能威脅她!
「唐司漠,你是個瘋子!」她尖聲地嘶喊,小手用力捶打他。
唐司漠挑起眉,隨即爆笑出聲。
「對,我是瘋子。你如果能親我這個瘋子一下,我就改變主意,放你下來。」
他扯近她,邪氣的臉貼近她的小臉,灼熱的男性氣息噴拂在她粉嫩的面頰上。
心岑漲紅了臉,他這種行為簡直是惡意威脅。
「還不說嗎?」他邪笑,手突然一松
「啊——」她嚇得抱緊他,慌亂中小嘴撞到他的唇上。
唐司漠終於把她抱進露台內。
「嗯,雖然有點痛,不過味道還不賴!」他耍無賴地笑道。
他仍然緊緊地抱著她,沒有鬆手。
心岑的長發散亂、臉頰緋紅,她驚嚇得睜大眼睛,清澈的眸子瞪著嘻皮笑臉的男人。
「你、你嚇死我了!」心岑喃喃地呢噥。
「是嗎?你看起來不像被嚇壞的樣子。」他笑,低嗄地道:「倒像是……」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太小聲,以致她聽不到他說話,只能靠近他問。
「很——性感。」
他嘶啞地低語,突然俯首,攫住她的唇。
「唔……」
心岑還來不及說什麼,他霸道的吻已經攻掠了她的唇舌。
在他的深吻下,她幾乎窒息,而同時,唐司漠的手拉開她的衣領,準備探到她的衣襟內。
「不要……」
心岑想逃開,他卻不放,固執地握緊她的纖腰,企圖用吻融化她的抗拒。
「寶貝,你的呼吸加快了,我知道你也想要!」
他抱起她,將她抱到房間內,放置在餐桌上。
心岑狂亂地搖頭,小手抵住他的胸膛抗拒,她喘得很快、很急,幾乎要窒息。「不,我不要,唐——」
「噓。」
他捂住她的嘴,另一雙手大膽地撩撥她。
「嗯……」嘴被捂住,心岑沒辦法出聲,只能發出破碎的呻吟,聽起來煽情而且激烈。
心岑細細地尖喊,他的唇和舌折磨著她的感官和神經,他的手則肆意在她身上遊走。
「寶貝,你的反應真可愛。」他低嗄地嘶笑。
「不是,不……」
心岑羞紅了臉,仰著頭,想扭過身去。
「不是?」
「那是什麼?」
「不是……啊——」
心岑驚駭地急喘,胸口一高一低地起伏著,她嚇得睜大了眼,駭然地盯著他含著渴望的眼眸。
「不要!求求你……」
她啜泣著,扭著身體,不停地求他,求他離開自己,求他不要這樣玩她。
唐司漠沒有理會她,反而低低吹了一聲口哨,粗嗄地低喃:「老天爺,連接個吻都這麼緊張,你該不會還是處女吧!」
聽到他的話,她愣了一下,心頭一股突來的氣悶,她開始用力捶打他。
「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流氓——」
她脆弱如小雞一樣的力氣根本影響不了他,唐司漠壓根無動於衷,直接把她的捶打當成了按摩。
心岑被吻得全身彈顫,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發抖。
「不要,唐、唐司漠,你這個惡棍!」
「現在你恨我,等一下你會求我!」
他貼在她的耳邊戲謔地低語,同時伸過另一隻手扶著她。
「不會……」
心岑全身香汗淋漓,身體火燙地嚇人!
「不會?」
唐司漠挑起眉,粗嗄地低笑……
他的右手拉住心岑的左手,把她扯向自己,讓他無絲毫隙縫地貼住她。
心岑扭曲著身體,試著想要推開唐司漠,但他卻一反姿態,逕自俯下身去,吻住她輕顫的唇……
心岑訝異得說不出話,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心岑臉兒紅得像杏花,雖然還沒忘記反抗,身體卻激越地顫抖。
看著她劇烈的反應,唐司漠不覺有點得意。
他拉過心岑,讓她坐在沙發椅上。
「漠——」心岑被催眠似地呼喚他的名字。
「看著我,寶貝。」他堅定的語調有些嘶啞。
看著自己漸漸失控的情緒,他不斷深呼吸、低咒。「Damnit!」
「漠?」
他的詛咒卻讓她全身僵硬,她不確定地睜大眼望著他,強忍著眼眶裡泫然欲泣的淚花。
「不,我不是說你。」他解釋,同時在心底詛咒自己。「你很好,寶貝,而且是該死得太好了!」
他終於忍不住深深吻住她。
此刻心岑的身體和心都淪陷了。
一點都不溫柔的男人,卻莫名其妙地點燃她身體的熱情,究竟是從身體傳達到心靈?還是從心靈傳達到肉體?
心岑已經分不清。
她只明白——這一個多月來,他真真實實地「活」在她的生活中,彼此朝夕相處,默默地照顧她的生活,肩挑起一個「家」的經濟責任。
他遠比那個她僅僅了解片面、連背叛都不敢直接承認的「前男友」還要真實、還要像真正的男人!
直到現在這一刻她才明白,他在她生命中佔有的意義已經深刻到刻骨銘心。
真正的愛情應該是從朝夕相處中去體會、然後深陷的。
她,已經不可自拔了嗎?
已經不可自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