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塵埃落定

亦凰神色驀然一黯，眼底劃過一抹自責之色。

她的確不恨鳳翎，但卻怪自己，若非是她一意孤行，也不會弄出那麼的多事情來，師父也不會死了。

「阿凰，你怎麼了？」

鳳翎察覺到亦凰不對勁，立即出聲道，眼底的擔心明顯。

亦凰茫然抬頭，怔怔的盯著鳳翎，緩緩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對嗎？」

「不！這不怪你！」

鳳翎斬釘截鐵道。

可這話在亦凰聽來，也不過是在安慰她而已，毫無信服力。

「我師父最後可有說過什麼嗎？」

亦凰輕聲道，她此時目光幽深，思緒似乎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鳳翎看她的這副樣子，更加的擔心，但卻不知該說什麼。

「仙君讓你不要報仇，好好的活著，昆崙山交由你掌管！」

鳳翎緩緩道。

「是嗎？」

亦凰卻有些不信。

她的師父脾氣暴躁，怎麼會說出這麼富有深意的話？

「是！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帶你回昆崙山，他給你留下了一個東西！」

鳳翎急忙道。

這個時候亦凰看起來實在是太危險了。

她不再滿心只想著報仇，也沒有那麼強烈的求生欲，倒是像是隨時會結束自己生命的人，鳳翎害怕，害怕會再一次被拋下。

「不了，我會聽師父的話！」

亦凰淡淡道，拒絕了鳳翎的提議。

隨即轉頭看向了倒掛在半空，並且還在不斷被刀割的墨淵，嘴角輕勾道：「怎麼樣？痛嗎？」

墨淵早有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了，如今聽到亦凰揶揄的話，心底的無名火蹭蹭的往外冒，咬緊牙關，一句話從牙縫兒中蹦出來。

「你就這點能耐么？不疼！」

墨淵冷冷道。

亦凰聞言，一副佩服道：「墨淵上神果然耐力非同常人，我還說你若是你覺得疼，那我就放你下來，既然不疼，那就受著吧！」

受著吧！

墨淵的腦海中只剩下了這幾個字，心底怒氣翻滾，可又不好改口，這個妖女分明就是為了羞辱她，即使是他真的說痛，她估計也只會說，痛嗎？還有更痛的！

那個妖女的劣性，旁人不清楚，難道他還不清楚嗎？

墨淵懸挂在半空中一天一夜，那些神兵神將也被困了一天一夜，所有出來抓亦凰的人，一個都沒有回去。

地上一天，天上才一個時辰，而在神族，這不過是半個時辰而已。

天後倒也沒有在意他們的情況，畢竟亦凰被她重傷，那麼多人對付一個受傷的人應該不再話下。

可遲遲沒有等到一人出現彙報情況，這就不對勁了。

天後立即領著兵將無數，再次出現在半空中。

此時，天後才看到墨淵以及眾神將的下場，臉色頓時一沉，厲聲道：「大膽，你們竟然敢對本座的人如此！」

聞聲，亦凰和鳳翎同時從木屋中走出。

看到天後的到來，兩人並不意外，而是互相對視一眼，相視一笑，隨即轉頭看向了天後。

「鳳翎，你難道真的要放棄自己大好的前途，跟她一起墮落？」

天後沉聲質問道，陰鷙的眸子緊盯著兩人，身上蒙上了一層寒意。

「是！」

鳳翎不急不緩道，但語氣卻格外的鑒定。

天後被氣得夠嗆，怒道：「寧可放棄自己上神的地位，也要與她苟且？就為了你們所謂的什麼愛？」

「天後，話不要說得那麼難聽，你千方百計阻止神界有愛，但卻還要讓神族保持人丁興旺，他們為了人丁而結合，如此一來與畜生有何區別？」

鳳翎反問道。

「你、你說什麼？」

天後臉色鐵青，怒瞪著鳳翎。

竟然公然駁斥她所定下的律例？

噗嗤！

亦凰站在一旁，輕笑出聲。

「你笑什麼？若非因為你，他豈會如此？你讓他放下大好前途，竟然還笑得出來！這難道就是你所說的愛？不過是自私的束縛而已！」

天後話鋒一轉，怒瞪著亦凰。

亦凰迎上天後的目光，幽幽道：「我並非神界的人，難道我笑還要得到天後的批准不可？鳳翎說的沒錯啊！沒有感情的在一起，不是畜生是什麼？天後這麼抵觸情愛，莫非是因為自己深受其害？」

亦凰步步緊逼，天後周身的殺氣肆虐。

隨著亦凰的話音落下，她卻突然出手。

強悍的力量朝亦凰襲來。

亦凰接連退後兩步，勉強能夠接下這一招。

但很快，天後的攻擊再次襲來。

鳳翎立即上前，接下來這一招。

天後冷眼掃過兩人，眼底全是鄙夷之色。

「今日就將你們一起除了，以正綱常！」

天後傾身而下，動作迅速的朝亦凰二人襲來。

神界的天後，以及仙界的玉帝都是由天道所挑選的人，所以他們的身上都賦予了天道正氣，也就是說，與他們為敵，無疑是跟整個天地為敵。

試問，誰有這樣的本事？能夠與天地蒼茫為敵？

短短片刻時間，亦凰和鳳翎便敗下陣來，不過卻誰也沒有認輸。

天後卻突然收手，冰冷的眸子環顧兩人，最終視線落在鳳翎的身上，冷聲道：「鳳翎，你若是現在認錯，本座可以當做這一切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只要你親手殺了她！」

語畢，一把匕首落在鳳翎的面前。

鳳翎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看著地上的那把匕首，卻遲遲沒有撿起。

亦凰就在他的腳邊，臉色慘白，也是傷的不輕。

「鳳翎，動手吧！」

亦凰沉聲道。

鳳翎卻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沒有任何反應。

天後站在一旁，也不催促，也不出聲，她想要看看，所謂的愛，在生死面前，到底能夠算什麼。

猶豫了好一會兒，鳳翎緩緩地撿起了地上的匕首，並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

亦凰見狀，緩緩閉上了雙眼。

她的重生或許只是一個錯誤，如今是時候該結束一切了。

等了好久，卻都沒有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亦凰忍不住睜開眼，卻發現鳳翎正一臉溫柔的盯著她，而他的胸口上則插著一把匕首。

「阿凰，對不起，這一次是我食言了！」

鳳翎一個踉蹌，隨即跪倒在地，倒在亦凰的面前，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天後見狀，被氣得不輕，冷哼道：「冥頑不靈！」

「鳳翎！」

亦凰痛呼出聲，言語中全是痛苦之意。

天後最終帶著烏泱泱的一群人，直接離開，至於亦凰，她也沒有殺她，就讓她在之後的時日里，飽受折磨，永生永世，都無法磨滅的痛。

就跟當初那個男人給她帶來的痛苦一樣！

亦凰趴在地上，抱著鳳翎的屍體，泣不成聲。

「你醒醒，鳳翎，你快醒過來，你不是等了我很久嗎？你快醒過來啊！我就在這裡，難道你還要丟下我嗎？」

亦凰低聲道，一字一頓，言語間還帶有期待，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啪嗒！啪嗒！

晶瑩的淚珠落在鳳翎的臉上。

亦凰後知後覺的伸手摸著自己的臉頰，濕濕的觸感，讓她一愣，

眼淚，她怎麼會哭？

她已經沒有心了，為何還會哭？

就在亦凰疑惑之際，躺在她身上的鳳翎卻逐漸變得透明，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不！不要！」

亦凰低吼出聲。

試圖抓住那僅剩的一絲痕迹。

可一陣風適時吹過，將那僅剩的一絲氣息也吹散。

緊接著，天上烏雲密布，下起了瓢潑大雨。

亦凰坐在原地，仍由雨水打濕她的頭髮，和全身。

雨水落在臉上與淚水交織，甚至讓人分不清，那是淚水，還是雨水。

時間轉瞬即逝。

亦凰在那裡一待就是整整五天，就在她準備結束自己的生命之時，腦海中卻突然閃過鳳翎的話。

「你師父有東西留給你！」

亦凰驀然起身，甚至來不及收拾，便直奔昆崙山而去。

她怎麼會忘了，之前鳳翎幻化為師父，不是在昆崙山待了一段時間么？他一定留下了什麼，他或許還沒死，還有救！

他可是上神啊！絕不會這麼輕易死的。

亦凰趕到昆崙山時，發現四周都已經沒了繚繞的仙氣，就連當初那些鬱鬱蔥蔥的植物，也枯萎了，整個山頭毫無生機。

昆崙山是師父的所有物，也是與師父一體的，若是師父隕滅，那為何這昆崙山還能終年仙氣繚繞？生機勃勃，甚至連神界的人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很快，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

亦凰進入山洞，隨即不斷下落，進入了一個封閉的屋子。

而此時，一隻金色的鳥兒正躺在石床上，一動不動。

亦凰迅速上前，將金色的鳥兒抱在懷中，將自己體內的力量輸送到它的體內。

不多時，金色的鳥兒竟然已經恢復了生機。

「你是鳳翎對不對？」

亦凰盯著鳥兒，驚喜道。

沒想到鳳翎將本體留在了這裡，若非她回來及時，他就真的已經死了。

鳥兒撲閃了一下翅膀，隨即飛到了亦凰的肩頭落下，彷彿根本聽不懂她的話。

亦凰也不在意，只要他還活著就好，日後只要勤加修鍊，很快便會能夠化為人形。

「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看來這一次，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了！」

亦凰盯著鳥兒喃喃自語道。

鳥兒撲閃了一下翅膀，似乎是想要離開這裡。

亦凰立即帶著鳥兒到了地面。

而此時，昆崙山卻已經恢復了生機，到處都仙氣縈繞。

昆崙山的山頭高聳入雲，俯瞰大地。

亦凰單手托著鳥兒，站在山頭，看著地下的一切，心情卻不由自主的沉澱下來。

這一刻，她一片平靜，不再耿耿於懷的報仇，也不再苦苦找尋自己失去的記憶，有時候，能夠失去的東西，或許本身就不屬於你，既然失去，又何必再去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