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含謊言的三線城
莫良信臉色一變,坐在椅子上猶如針灸,在聽完安祈禕那番狂妄的話后,一巴掌蒙住了自己悲痛欲絕的臉,他現在特別想給安祈禕的嘴抹上一層502膠!
樊智玖默默地低頭開始弄電腦,反正他對這種情況已經見怪不怪,這種時候他只需要儘可能的表現出乖巧順從,說不定安祈禕還能看在這一點上對他稍微好一點。
陸澤可望向他們的目光別有深意,壓低了有些抽搐的嘴角,「安警官挺……挺幽默的,以後的生活應該會有不少的樂事。」
莫良信眼見安祈禕又要嗆聲,急忙側過頭輕輕咳了兩聲,「安祈禕,別說話!求你……」
看著那人擠眉弄眼的樣子,安祈禕就不由得有些無奈,完全不懂莫良信到底在激動些什麼!她偏過頭看向陸澤可,面不改色地說:「我還可以更幽默一點兒,要不要我給你唱段Rap?」
作為這裡唯一一位和事佬,莫良信眉頭一緊,壓低聲音:「安祈禕!過分了啊!人家這是來幫咱們的,你這麼咄咄逼人的有什麼意思?」
莫良信來刑偵隊也有七八個年頭,一路摸爬滾打,後來總算是被提拔當上了刑偵隊長。而安祈禕這姑娘堪稱骨骼清奇,自從來局裡后,那張嘴沒少惹麻煩,作為一個隊的隊長,他盡心儘力地帶這姑娘,很多不懂的都是他手把手教的。一路走下來,他是又心疼人家姑娘,又心疼他自己。
好在安祈禕也算得上是個紅領巾飄飄的三好青年,十分懂得感恩,正因為這樣,整個局裡也只有他能治治她。
安祈禕本想轉過頭和莫良信爭論幾句,餘光卻撇見他已經火氣上頭了,只好把要說的話統統嚼碎了咽回肚子里。在這個時候突然她看見坐在一旁的吳軒一直在暗自偷笑時,安祈禕搓了搓小手,她選擇無視且放棄掙扎。
吳軒不由地勾起嘴角,果然跟從前一樣,傻裡傻氣。
世界上總有那麼一種人,好了傷疤忘了疼。只見吳軒那邊隱隱傳來的暗笑越來越放肆,甚至連帶著這個人都開始顫抖,安祈禕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與世無爭真的太難了!
「你一天到晚陰深深地笑個毛啊?」
吳軒識時務地移開視線,應對安祈禕這種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選擇無視,不得不說,這招非常好用。
莫良信韻味十足地嘆了一口氣,冷眼毫不吝嗇沖安祈禕甩過去,「安祈禕,人,貴在自知。」
被叫名字的人沉痛的閉上了雙眼,她敢肯定今天出門一定是沒撕黃曆,要不然怎麼就這麼霉呢!
會議室久違的安靜下來后,樊智玖用食指推了推眼鏡框,開始進入主題:「死者名叫秦曉,女,37歲,非本地人,目前在市區銀行工作,每天的活動範圍就在家裡與銀行之間,平時為人和善,並沒有與什麼人結怨,三天前夜裡被人發現於南口市場……」
「死者穿戴整齊,就連指甲都被人修剪平整。」莫良信接上話補充道。
樊智玖點了點頭,「沒錯,不僅如此,兇手不知出於何種原因,在行兇後還順帶拿走了受害者的心臟。」
「一個兇手為什麼要在殺了人之後,還幫她穿戴整齊?」吳軒沉思著,提出心中的疑問。
安祈禕目視前方,整個人沒了平時弔兒郎當的影子,「目前我們沒有足夠的信息來對兇手做一個完整的描述,但我們有足夠的信息來縮小嫌疑犯的範圍,樊智玖,你調查看看死者生前是否有過情感糾葛,務必要注意這短時間有沒有人口失蹤情況。」
樊智玖順從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輕微的震動在會議室里響起。
眾人下意識看向聲音傳出的地方,只見陸澤可拿出手機,與莫良信對視一眼,然後接起電話。
不知電話里說了些什麼,只見他掛了電話后說了一句:「好了,準備出發。」
說完后他立即站了起來,作勢就要走。
「出發去哪?」安祈禕不解地看向他。
「南口市場,分局的人已經在那了。」陸澤可的話音還回蕩在會議室里,他人已經沒了蹤影。
這回不止安祈禕無語,就連平時不愛與人起衝突的樊智玖都有了意見,「莫隊!你對這樣沒意見?他是隊長還是你是隊長?」
陸澤可應該是忘拿了桌上的筆,又折返了回來,順帶回復剛剛的話題:「放心,目前由我負責帶特別偵察組。」
說完后又再度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不得不多,一般厲害的大神,可能真的不食人間煙火,更不懂得什麼叫人情世道。
莫良信看著空蕩蕩地門口,聳了聳肩,「現在他才是頭兒。」
「我知道。」樊智玖聲音惆悵。
四個人一時相顧無言,只好接連拿上東西跟了出去。
盤水小鎮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年久失修的小鎮子,各家各戶相互接壤,當地居民私搭亂建,最終造就了這副水泄不通的慘狀。
莫良信把頭探出了窗外,打探了半晌又再度縮了回來,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副駕駛上不知在沉思什麼的陸澤可,輕輕呼出一口氣,不由想到像陸澤可這種在大城市長大的人,見到這種小街小巷的難免也會不舒服吧!也不知道這位爺有什麼苦衷,居然會想到來雲城這個三線城市發展……
前面的兩個頭兒舒舒坦坦坐在前面思考人生,後面的三個人可就沒這麼幸運了,於是大家同時陷入了沉默,一車子人都在大眼瞪小眼。
安祈禕崩潰地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正當她想強行扯點話題的時候,坐在前面的陸澤可開口了。
「這段路太堵,道路疏通需要很長時間,大家步行過去比較方便。」
他聲音沉穩,就是那種根正苗紅的大叔音,字正腔圓,說話的語氣有些正式,說難聽點就是老氣橫秋。
在接下來的相處后證明,陸澤可這個人的確挺高冷的,平時不怎麼喜歡跟人嘮嗑,也不愛笑,但是有人主動找他他一定會回復,而且還是很正式的官方口語。
莫良信關上導航,回頭看向三人:「前面直走大約四百來米也就到了,你們先過去,我想辦法靠邊停車。」
「堵成這樣你能想出什麼辦法?」安祈禕坐在後座的中間位置,一隻手撐著下巴,漫不經心地說道。
一旁正在打探路況的陸澤可慣性開口:「你又知道?」
安祈禕忍不住要翻白眼的慾望,為什麼這些個不愛說話的人總能見縫插針地要和她過不去?
「陸組長,沉默是金這種好習慣,還希望您能一直保持下去?」安祈禕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唯笑,她都已經用「您」來證明自己對他的尊重了,還要她怎樣?
陸澤可微不可查地挑眉。
吳軒坐在安祈禕身旁,眼睛有意無意瞟向她。思緒像是晃到很久前,好像從很久以前她就一直是這樣,高傲冷漠,自以為是。別人對她好,她不在乎,別人對她不好,她自是不會吃半點虧,這樣的人本應該是孤僻的,她卻偏偏有一群狐朋狗友。在那群人出現之前,他本不會與她有任何交集,一個是三好學生,老師重視,同學羨慕,一個是不良少女,家長頭疼,眾人嫌棄,基本就是個讓人嗤之以鼻的存在。
想到這裡吳軒竟然有些哭笑不得,他居然因為一句「你要送我回家嗎?」而徹底惹上了這個麻煩精。後面的事,無非就是一些毫無異議的抵制和勸告,比如:「安祈禕很奇怪,你最好離她遠點」之類的話。
如果說狼來了的故事一直有一個恆古不變的道理存在,那麼為了逞一時口舌之能的謊話怎麼才一次就沒有了被原諒的資格?
說喜歡她是假的,出於男子氣概想要照顧是真的。一個人怎麼能一直活在自己虛偽的世界,到頭來只會是最孤獨的那個人,青春期的男孩出於衝動想要了解一個人好像沒什麼問題。
如果當初那件事沒有發生,那個男孩也還在,她現在是不是會有所不同……
安祈禕不經意轉過頭。
兩人四目相對,她愣了愣:「看什麼看,沒見過長得好看的人啊。」說完后還瞪了他一眼,兀自轉回頭。
吳軒忍不住笑出聲:「沒見過這麼沒臉沒皮的人。」
坐在後面的樊智玖闔上平板,眼皮都不抬地開門下車。
安祈禕不解地看向窗外,「這孩子犯什麼毛病?好好的今兒個突然間說病就病了,你說奇不奇怪?」她扭頭看著右邊的吳軒,等著他的回答。
本打算下車的身形一頓,感受到背後灼熱的視線后……吳軒毅然決然快速下了車。
車門「砰」一聲闔上。
安祈禕:「……」暗自磨牙。
古人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因此她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對吳軒發脾氣,整天吵個沒完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等案子結束,她直接把這個人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雲城市眾多巍峨的建築物矗立在市中央的商業區,繁華的商業區從早晨到深夜都熱鬧非凡,陽光被深幽的深藍色玻璃四處折射開,百貨樓里的人來去匆匆,川流不息的人們擠滿了盛雲百貨大樓。
「最近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的那個拋屍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你別說網上,都上地方新聞了,我從前就覺著那邊亂,沒想到真出人命了,我跟你說,我爸有個朋友就住那邊,那人跟我爸說,殺人犯最容易找單身女性下手了,特別說那種路上落單的那種女孩子。」
聞言,女孩面露懼色,「你可別嚇唬我,我就是一個人回家啊。」
「兇手沒被抓之前,你最好還是多注意,我爸天天叮囑我小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兩個百貨部的職員本就是渾水摸魚想偷懶,一聊起天更是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由於聊得太投入,以至於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站了許久的男人。
一職工走進茶水間,恰巧撞見這一幕,聲音怯怯:「刑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