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長安
「老子的兄弟是薛收!哈哈哈哈……」蕭寒此時激動的只想仰天長嘯。
自從接受了這個荒誕而又真實的穿越后,蕭寒不是沒有為之後划算過!沒錯,自己是有優勢,自己可以知道這今後幾千年的天下走勢,自己甚至知道機械工業的興起會對這個世界帶來多大的改變,但是,就現在來說,活下去,混好了,再把自己推銷出去才是最大的道理!
所以他這次追出來更不是跟薛收拉家常來的,蕭寒這也是自家人也知自家事,自己這初來乍到的,在這亂世之中除了多出來的見識,現實中可以算是一點生活技能都沒點,如果不是一上來就因為運氣好,被華老頭選中,估計日後鐵定是個炮灰!被人弄死是正常,弄不死才是意外!還想要混的開,那是做夢!
不過萬幸,自己已經從小兵這個角色掙脫出來了,這最艱難的一步已經邁了出來,這一點,真的得多謝華老頭!
再者說,人既然活著,就沒一個不想活的更好的,雖然面前這個薛收好像是個短命鬼,但是他所在的那個陣營牛啊!不說進入天策府,就算是掛點邊,那也是日後受用無窮!
想到李世民,房玄齡,杜如晦,魏徵,程咬金!一連串金光閃閃的名字直砸的蕭寒眼冒金星,剛剛強忍著沒笑出聲來,此時卻再也忍不住了,就在這大街上情不自禁的狂笑起來……
大街上,一個吊著胳膊的顯瘦青年正依靠在一個包著腦袋的漢子身上,四隻眼睛瞪得溜圓,如果眼眶子再大點,眼珠子早就跳出來了!
「哥…這人瘋了?」
「噓,別瞎說,這是神醫!這一定是一種新的醫術,你不懂!」
「噢~哥,你懂得真多,真厲害!」
「廢話!快走,別在這裡耽擱了神醫,那可就罪過大了……」
「對對對,快走……哎呦,別拽我胳膊啊!」
蕭寒也不知道自己發癔症發了多久,反正等到回過神來,旁邊的薛收也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幾個目瞪口呆的行人在直勾勾的看他……
「我勒個去,混蛋,走也不叫我一聲!」
腦袋恢復清明的蕭寒站在原地愣了半響,突然老臉一紅,恨恨的站在街心罵了一句,扭頭就想跑進屋,剛邁一步,卻突然遠遠看到院子內老頭正叉腰支使小東和那倆二二的親兵搬餿餅,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心想萬一老頭這時候沒消氣,自己進去豈不是羊入虎口?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先出去轉悠轉悠,等到吃飯時再回來!
想當此,蕭寒原地轉了一個圈,本來要進門的,現在卻順勢沿著大街往外處走。
走在中心街上,蕭寒邊走邊看,感覺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那麼新奇,此時的大街上已經不像當初擠滿了敗兵殘將,大批的軍卒都團團擠在城門處。
在幾個校官的指揮下,一個個精壯的漢子正在熱火朝天的搬運石塊木頭等物,甚至有一批人像是城管一般,正吆喝著將距離城牆近的屋子都拆了!
蕭寒在遠遠的看著,還以為會有屋主衝出來跟他們拚命,可是看了半天,只有幾個人在街邊守著一堆雜物低聲的哭泣。
蕭寒不知道,被拆除的這些屋子都是距離城牆太近,萬一城外放火箭,很容易被引燃,釀成大火,所以只能拆除,拆開的石頭木頭還可以當做守城武器,也算是一舉多得。
這一點,被拆掉屋子的居民也知道,雖然眼淚汪汪,但是也並未阻止,只是攬著妻兒老小在一旁默默流淚,旁邊還有幾個鄰居在好言相勸。
「一,二,三!」
身著單衣的輔兵喊著號子,手中的麻繩崩的溜直,一棟棟建築接連被拉倒,整個城牆邊宛如一個大型工地,呼喊聲,發力聲不絕於耳!喧鬧的氣氛看的蕭寒都有些激動,恨不得也跟上去和那些人一起幹活。
守城,從來就是一個技術活,人員的調配,物資的分配更是極大的考驗一個將領的功底,這次如此慎重,蓋因城外的狠人薛舉剛剛取得淺水源大勝,這兩天正修養軍隊,同時大肆砍伐樹木做攻城器械,準備一鼓作氣拔掉高摭這枚通往長安最後的釘子,而這顆釘子為了安全自然要趁這個機會加固好自己。
看了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蕭寒果斷打消上前幫忙的衝動,一個九十度轉彎,向著另一邊走去。
「薛舉?歷史學的他也是一個短命鬼,他兒子?額,怎麼好像身邊全是短命鬼?」蕭寒一搖三晃的走在街上,心裡卻在狠命的扒拉著自己那有限的歷史知識,這都是自己日後立足的本錢吶!
「蕭郎中好……」
「蕭兄弟好……」
高墌城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蕭寒現在也算是半個風雲人物,走在路上,不時有相識之人跟他打招呼,蕭寒自然一一回應,這就是這兩天他混在華老頭後面的收穫。
由於不時給老頭打個下手,發揮一下在孤兒院學到的緊急治療包紮術,使得蕭寒在這小小的城內竟然也成了風雲人物,甚至不知從那裡傳出的小道消息。
說蕭寒即將要陞官!這也算是一個一步登天的特例,而且就發生在他們身旁,就像是一個五百萬得主就是自己的鄰居一般,怎麼看都讓人羨慕!
所以消息一經出來,立刻就在大頭兵里傳開了,無數人看蕭寒的眼神都是紅的!不過這沒辦法,人家有本事,也有這命,這一點實在也沒有啥好嫉妒的,只是把一幫大頭兵們羨慕的要命。
當然,蕭寒也聽到過這些流言,不過他對此是嗤之以鼻孔,從小到大,做過最大的官就是一日班長,他還做官……哼哼。
不過,好像做官也挺過癮的,特別是哪位愛扒官員皮的朱老爺子還沒出生……呵斥個手下,貪點銀子,調戲個良家婦女……
哼著小曲的蕭大郎中在街上邊走邊yy,不過這也不能怪蕭寒,畢竟中國人嘛,自古以來,從上到下都是官迷!就連死了也逃不了裝進一副棺材里。
棺材,棺材,有官就有財,所以大家都削尖了腦袋想當官,即使是明朝朱老先生沒事就殺官玩,這天底下的官不是還一茬接著一茬的嘛!
「蕭郎中,你要去哪裡?!」
「去當官!」
「……」
蕭寒正想的入神,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粗聲粗氣的問了一句,蕭寒沒有反應過來,順嘴就連心裡話說了出來,話一出口,立刻感覺不好,閉上了大嘴,可是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想收都收不回來了。
蕭寒面前,不光是那個剛剛在屋子裡見過的武將正神色奇怪的看著蕭寒,就連經過的幾個兵士都停下腳步,好奇的盯著蕭寒,這人在大街上走著走著就要去當官?還有這好事?誰給他的官?
武將一雙虎目詫異的盯著蕭寒看,直把蕭寒的臉都看得火辣辣的,這才好像感覺有些不妥,收回目光,望了一下周圍停住的幾人,皺眉喝道:「幹什麼呢!快去幹活!」
周圍的人看起來很是懼怕這位武將,被他呵斥的「轟」的一下散了開來,寬闊的街道中間一時又僅剩蕭寒和這位武將。
饒是蕭寒臉皮再厚,此時一張老臉也在隱隱發燙,心道這隨口說話的毛病一定要改,這可不是再後世,怎麼說都行,在這裡,隨便說錯話,被人家追究起來麻煩可就大了!
想至此,蕭寒趕緊對著武將拱拱手,道:「見笑了,見笑了,一時失言,還請莫怪!」
武將哈哈一笑,一抱拳,頗為豪爽的回道:「不妨事,不妨事……」
「哈哈,還未請教,將軍高姓大名?」
「柴紹,蕭郎中喚我柴大哥便可。」
「哦,柴紹大哥……柴紹……」
完了,又是一個牛人,又炸的蕭寒腦袋差點死機,不過蕭寒腦海里第一個念頭不是柴紹,而是他的老婆,平陽公主!這位歷史上的奇女子!
「蕭郎中?蕭郎中?」柴紹見蕭寒又直眼了,趕緊推了推他,奇怪的問他:「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啊?沒,沒!」蕭寒回過神來第一件事就是捂著自己的嘴,萬一這張破嘴再突然問柴紹你媳婦怎麼了,柴紹不揮刀劈了他才怪!剛認識一個時辰,就惦記人家媳婦,實在非人哉!
柴紹疑惑的看了看蕭寒,大概也覺得蕭寒這人實在是有點不正常,不露聲色的與他拉開一點距離,正色道:「那個,蕭郎中,剛接到軍令,讓我們準備撤離這裡,回到長安固守,你回去和你師父說一下,也好起早準備!」
說完,柴紹四下一看,正好看到有人遠遠的朝著這邊喊,也不知道是喊誰,只管伸手打了一個招呼,大步跑了過去。
「哦,好……那個,喂,別跑啊!」
蕭寒剛剛答應一聲,就看到柴紹像是躲瘟疫一樣,說完話就急匆匆的跑了,一肚子疑問只得憋在心裡,掉頭慢吞吞的往回走。
不情願的進了屋,看到正廳里空無一人,蕭寒硬著頭皮來到裡屋,果然,老頭正守在張強身邊,背對著蕭寒,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師父,我回來了!」
「哼,誰是你師父?我只是一老頭而已!」
蕭寒一看,老頭還在生氣呢,也不知哪根筋沒搭對,學著古人賠罪的樣子就上前給老頭揉肩膀:「嘿嘿,師父,別鬧啦,剛剛柴紹將軍跟我說大軍要撤了,我這不趕緊回來跟你說說,我們也好收拾收拾,別留在這裡被人抓住點了天燈。」
可問題是你賠禮就賠禮,為啥要學窯姐,還學的這麼賤……學學人家負荊請罪不挺好么……
華老頭本來就沒有太過生氣,這點氣量他還是有的,這樣也只是為了讓蕭寒長點記性,經過這兩天的相處,他也看清了蕭寒,人沒啥壞心思,只是太活泛了,說話經常不經大腦,有必要讓他知道病從口入,禍從口出這個千古不變的道理!只不過打死他,都沒想到蕭寒會嬉皮笑臉的學女人……
華老頭一下沒繃住臉,差點笑場……趕緊背過臉哼哼了兩聲,收拾下心情。
蕭寒見搞定了老頭,也不揉肩,探頭好奇的湊上去一看,原來老頭剛才稍稍刮開了一點張強身上的綠毛,也不知道看出什麼了沒有。
「師父,怎麼樣,有沒有效?」蕭寒好奇的看著綠毛龜問一句。
「不知道,不過好像不流膿了。」說到病情,老頭立刻嚴肅起來,轉過頭,摸著鬍子看了蕭寒半響,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如果真的有效,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蕭寒一開始沒聽懂老頭的意思,等看到老頭的表情,突然明白過來:「哦,你說這個辦法,還不知道有沒有效,就算對他有效,也不一定對別人有效,到時候再說吧!不過您放心,我可不是敝帚自珍的人,所有能治病的辦法我都會傳出去!」
「嗯,這樣甚好!」
蕭寒如此大公無私的回答終於將老頭哄得徹底願意了,老懷大慰的點點頭,轉身一腳又踹在蕭寒身上,「還不去收拾東西?!等我收拾?」
可憐的蕭寒一邊捂著屁股往外跑一邊咒罵老頭,喜怒無常簡直令人髮指!
老傢伙的行禮不算太多,只是各種瓶瓶罐罐實在不輕,幸好老頭還有一架馬車,蕭寒喚來小東一起幫忙,將幾個箱子全部裝到車上,期間也看到陸陸續續有別人也在收起行李,想必也是接到了消息,也是,憑他們萬把人,想在薛舉十餘萬大軍中守得此城,確實是不大可能。
戰亂時間,人總是居無定所,上午還在加固防禦,下午軍令一下,將士們只能整隊後撤,去往新的目的地,沒有留戀,沒有不舍,只剩下深深的麻木,這樣的日子,究竟什麼時間才是個頭??
大軍開拔,其勢震天!
回望雄城,城牆上幾多老兵揮手相望,蕭寒知道,老兵自己也知道,這一再見將是永別!偌大城池,僅剩下幾百不過千人知必死而無懼的忠勇老兵留下,而城外,薛舉的軍隊超過十萬!這一次,他們敗得太慘,太慘,甚至已經沒有能力再守住這座長安的門戶,只能縮回去,以圖東山再起。
高摭在地理位置上來看,距離長安很近,急行軍一天就能到,只是這次大軍帶著居民和全城的糧草,所以走的比較慢,從昨天下午啟程,到現在,依然沒有到達長安。
華神醫的馬車晃悠悠的夾在大軍當中,蕭寒此刻萬分慶幸自己能被華老頭「看上」,在別的小兵需要肩扛手提帶著輜重的時候,他只需要抱著藥箱跟著老頭坐在車上瞎扯就可。
而且,老頭的記名徒弟無數,即使在軍中也有不少,但享受如此待遇的唯有蕭寒一人,只因蕭寒將「發明」的夾板固定法,傷口縫合之類的新鮮醫術無償的傳授出去!
所以現在,即使是負責後勤的歸德朗將,對蕭寒都是大生好感,見了蕭寒,官架子也不端,一口一個蕭兄弟叫的親熱,自古以來,醫生與小人不可得罪……
滾滾長龍中,蕭寒叼著一個狗尾巴草百無聊賴的躺跟著馬車往前晃蕩,君不見,老頭的這個馬車和牛車一樣,都是一個大木頭架子,下面倆木餅,上面還沒棚,在這個時代的土路上顛的簡直就像跳舞,蕭寒中途下來尿尿的時候手都跟著抖個不停,差點尿一褲子,回來后打死都不上車了,只願意陪在後面慢慢走。
既然蕭寒願意走,華老頭自然不會勉強,馬車上少一個人也顯得輕快,張強背上的傷竟然奇迹般的轉好,老頭問過蕭寒,蕭寒只能認為這是張強有小強家的傳統,命硬的可怕!
當然,青黴毛或許真的起到了一些消炎殺菌的問題,這個案例已經被華老頭記在了他的醫書上,準備閑暇的時間與幾位杏林老友共同研究改進,尋一個「標準化」出來,雖然不知道這小子從哪裡學來這個詞,但是用起來倒是很恰當,由於這一點,老頭最近對蕭寒稍微好了一點,起碼不是之前非打即罵,惹急了動腳踹了……
「華神醫,救命之恩不言謝,以後但凡用得著我張強的,絕不二話!」
「哪裡哪裡,醫者,父母心也,張校尉如此說來可是太客氣了!」
「先生高德,在下慚愧……」
聽著馬車上兩人互相吹噓,蕭寒就感覺一肚子不痛快,人是我背回來的,雖然當時是做擋箭牌用……但是他身上的傷也是我治好了,憑什麼功勞都被老頭拿去,自己還被剛醒來的張強指著鼻子罵了一頓?
越想越生氣,本來就被太陽曬得有些上火,此時心頭火更盛,瞅准一個空擋,將一塊石頭踢到了馬車軲轆下面,已經年久失修的馬車頓時發出一聲「吱呀」的牙酸聲,緊接著,就聽到「轟隆」的一聲巨響,馬車一邊的木餅子在蕭寒的注目禮下飛的老高,朝著路邊稀稀拉拉的麥地就奔了過去。
而本來在馬車上相談甚歡的倆人只來得及慘叫一聲,就雙雙跌到了地上,尤其是張強,這一下子牽到了背上的傷口,疼的七尺壯漢呲牙咧嘴,好歹沒叫出來!
「師父!師父!你怎麼了?」
蕭寒目瞪口呆的看著散落一地的車架子,半響才想起扶起老頭。
「你們都愣著幹嘛,趕緊來幫忙啊!」
手舞足蹈的對著旁邊的小兵吼了一通,做賊心虛的蕭寒立刻上前攙扶著老頭坐在路邊,張強此時已經勉強能下地,被兩個小兵架著站在他們旁邊,疼的直抽抽嘴,「嘶,怎麼好好的,就散架了?」
「我哪知道?估計本來就好壞了!碰巧而已,碰巧而已……」蕭寒額頭上起了一層細細的汗珠,也不知是嚇得還是熱的,趁這空檔偷著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看到他剛剛和罪惡勾當,這才做出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