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風雨無阻
八天的時間過得快的很,很快就到了皇上的壽誕之日,不過壽誕的前一日晚上,大雨瓢潑了一整晚,有點像天河決了口,無盡的雨水從天上傾瀉而下。
皇宮深處,本來因著明日皇上壽誕這普天同慶的事情,皇宮之處處處是熱鬧,但是現在打雷閃電下雨三步走,將那些本來還喜盈盈的氣氛瞬間就澆滅了。
每一個宮娥都縮在自己的房間裡面不出來,延禧宮的佛堂之處,宮玄正跪在自己母妃的身後,他聽著母妃虔誠的誦讀那些經文,但是聽在他的耳朵裡面,卻如同魔音穿耳,這所謂的佛經,在他的眼裡看來,不過是勾起他心裏面的邪火罷了。
「正兒,你道母妃為何誦經念佛?」
宮玄正的心裡在想旁的事情,沒成想母妃會突然問話,此刻宮玄正老實的搖了搖頭:「不知、」
「母妃是在替你贖罪啊。」
宮玄正聽到這話,心裡閃過震撼,但是也僅僅是一瞬間,這舒貴妃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兒子到底在做些什麼,所有的皇子都在短短兩年之內相繼出了事,而獨獨只有他還安然無恙的、
她知道自己兒子的野心大,但是她卻給不了他想要的,她知道宮玄正從小受人欺負,不受待見,時常她也愧疚自己幫不了他。
但是現在她卻覺得自己兒子的路是越走越歪了,而且皇上不可能完全不知情的、
皇上穩坐皇位三十幾載,那麼多手足都沒有篡奪成功,現在她的兒子又怎麼可能成功。
她不相信,所以今日用過晚膳,她吩咐人出宮去王府將宮玄正給喚了過來、
宮玄正自認自己這些事情從來沒有跟自己的母妃提過,以前的時候倒是想過讓母妃幫忙,但是想想還是罷了,母妃一輩子平淡慣了,若是知道自己在做這樣的事情,估計綁了自己去跟父皇求情的可能性還要大一些。
舒貴妃看著身後默不作聲的宮玄正,起了身的摸了摸他的臉,認真的盯著他,良久才說道:「你雖是皇帝的第五個兒子,但是你如今的所作所為,我真不知道你像誰,你不像你的父皇,你更不像我、」
其實要說像,其實他還是更像皇上一些,皇上的手其實也不幹凈,但是皇上的權威是不容人去質疑的,不容人去說三道四的。
宮玄正真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才鉚足了勁的去做這樣的事情,說他被權利沖昏了頭腦也好,他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從而為之努力,從不放棄、
而且如今箭在弦上,豈是這麼幾句話就能勸回頭的。
所以此刻宮玄正起了身,拱手後退:「母妃早些休息,兒臣告退了、」
舒貴妃看著他的背影,嘆了一口氣,宮玄正身沾小佛堂裡面的冉冉檀香出了門,此刻外面依舊狂風大作,驟雨不停,宮玄正也沒有撐傘,整個人就直接走進了狂風暴雨之中。
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無盡的黑夜之中。
他這風雨無阻的決心啊,舒貴妃看著他如此動作,怎麼會不明白....
小佛堂焚香依舊,煙霧繚繞,舒貴妃依舊虔誠的跪在菩薩腳下,卻不知為何,她忽而就落了兩行淚,繼而似再也撐不住一般,沒了貴妃該有的端莊,跌坐在蒲團之上,漸漸的哭出了聲,卻淹沒在這京城的滂沱大雨之中。
昨夜下了整夜的雨,晨起卻是晴好的天氣,黎明像一把利劍,劈開了昨夜沉重的夜幕,早起的雲雀在哪半明半暗還未完全亮起的空中婉轉歌喉,似悲鳴,似嗚咽,叫這還在沉睡的清冷街道添了半絲的孤寂....
遙遠的天際之中還鑲嵌著幾顆半明半寐滅的殘星,驕陽似乎是沁了血,又如一隻孤寂的眼睛冷冷的俯視著這世間的萬千螻蟻......
陽光斜探進入寧紫陌的房內,此刻她才緩身的從床榻上面起身,身後跟著已經穿戴整齊的宮玄離,此刻他帶著一個純黑色的面具,站在寧紫陌的背後,拿過寧紫陌手上的琉璃梳,一邊給寧紫陌梳發,一邊閑話一般的說道:「今天你多加小心。」
寧紫陌點點頭,輕聲的嗯了一聲,而後在椅子上面轉了半圈,將他的腰身環住:「你更要多加小心。」
「沒事,放心、」
寧紫陌的心怦怦跳,其實她也很害怕,玉奴一早就不見了蹤影,寧紫陌也覺得無所謂,今天的重頭戲都在皇宮裡面,她得養好了精神去應付啊、
「遇到什麼危險的話,你就跑,不過我在你身邊安排了保護的人、」
寧紫陌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早膳才用完,寧國棟便過來了,手中拿著宮裡之前的拜帖,寧家雖然先前時候被皇上賜婚又退了婚,但是寧國棟在前朝還是有權威的,此刻他與寧紫陌都在受邀之列、
所以這寧國棟來讓寧紫陌收拾準備一下,預備晌午時候入宮,但是他過來的時候,看到了餐桌跟前還坐了一個人,這個人還帶著面具,寧國棟當即臉色就不好看了。
宮玄離當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連忙起了身,拱手恭敬的喚了一聲寧將軍。
這聲音很熟悉,寧國棟半眯著眼眸打量著半晌,才道:「陌兒,這不會是?」
「爹爹,您想什麼呢,這是您軍營裡面的楮墨,不是宮玄離。」
寧國棟也知道那個楮墨和宮玄離長的很像,而且身形也很像,但是不過這才兩個月,怎麼連聲音都那麼的像了,寧國棟看著他們在一起,覺得礙眼的很,自己的女兒怎麼跟一個軍營的士兵整日廝混在房內,這傳出去可不好聽。
所以當即寧國棟便將這個人給攆出了房間,剛好宮玄離也預備要走了,就藉機的走了。
那宮玄正的暗衛見到這人出了將軍府也沒有跟著去,反正不過是一個小倌罷了,今日的寧小姐要進宮,他要去哪裡,可不在他的監視範圍之內,今日他和自己兄弟兩個人最主要做的事情就是看著寧國棟和寧紫陌這兩父女,若是這兩父女沒有帶兵攻入皇城的話,那情況可就不妙了。
一早曲江倒是去了軍營裡面,宮玄正在軍營裡面也安插了沿線,此刻曲江在這兒點兵點將,便放了心。
寧國棟和寧紫陌去的比較晚,到了皇宮裡面的時候,已經快要午時了,他們父女二人以來,很快就有太監和宮娥分別帶領著二人。
本來那些男女眷都是分開的,皇上皇后,還有一些叔伯王爺們在一塊兒用膳,此刻帶領寧國棟和寧紫陌的兩個人,直接帶著他們到了皇上這兒。
這宮殿裡面坐著都是與皇上沾親帶故的,這朝廷大官帶著女兒來,只有這寧家一家。
諸位王爺雖然表示好奇,但是卻沒有人問,定是皇上這般安排的,他們有什麼垂問的資格呢。
而那廂早就已經到了宴席之上的,除了四皇子宮玄鳴和五皇子宮玄正,還有六皇子宮玄離。
旁人都以為那宮玄離這個月以來屢屢傳出噩耗,是不會參加這樣的壽宴了,但是不曾想宮玄離還是來了,不過還依舊是一臉的菜梆色,難看的緊,旁人看著他臉上的死人的晦氣顏色,都不愛同他坐在一起。
此刻宮玄離由小八小九攙扶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而且宮玄離的位置是特製的,說是為了防止有狂風撲了他,他的座位旁邊還設了屏風將其隔開了,這樣很大程度上面讓那些本來就不愛同他在一起寒暄的王爺和郡主們,更加有理由的站的離他遠了些,深怕他的病傳染到了自己的身上來。
宮玄離這廂咳嗽的扯天扯地反倒是同樣藥罐子的宮玄鳴對宮玄離多加關心,只見這宮玄鳴此刻走到了宮玄離的跟前,關心道:「六弟你若是不舒服,不若跟父皇說一聲,你早些下去休息,如何?」
皇上的位置離這邊比較遠,皇上此刻正在同那些老一輩的王爺在飲茶談話呢,宮玄離聽到有人來跟他說話,預備也回話,但是才一開口就吸了一口涼風,本來還好好的,這一吸了涼風,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這不,話還沒說上一個字呢,便咳嗽了半天。
宮玄鳴擔憂的不得了,早知道要惹的他這麼咳嗽,還不如不跟他說話呢。
「多....多.....」
咳嗽的宮玄離很想說句多些四哥關心,但是宮玄鳴聽著他這似乎要將心肺咳出來的樣子,便連忙寬慰道:「你別說話了,別說話了,喝口水潤潤嗓子。」
說話間宮玄鳴還給宮玄離倒了杯水,放到了他的手上去,宮玄鳴記得他上次風寒之後,咳嗽的時候,自己的娘子也是這般的照顧他的。
宮玄鳴是從小生病的人,自然知道生病的難過,而且這個咳嗽聽著根本就不像是假的、
說道這個,寧紫陌也算是夠狠心的,自己養了兩個月的小倌,直接就用一服藥將這個人給真的折騰病了,而且寧紫陌將人給折磨的夠嗆,折磨的那楮墨一臉的病容,還在半死不活之中,被送到了離王府裡面去,將真正的宮玄離給換了出來。
不過宮玄鳴好心給他遞水的時候,無意間瞥見了那帶著氈帽,絲巾之下宮玄離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