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上完大夜的小圓一出她們院就看到湯曦翰站在哪兒等她，冬天的早晨灰濛濛的，馬路上除了環衛工人也沒有什麼人，這陣子的瘋狂降溫連習慣四點就背著寶劍四下遊盪的中國老人也少了。家裡到院里，就幾分鐘的路，就算是夜班，她大多時候也不要他接送，天冷而且熟人又多，小圓遠遠地看著他，見他還知道穿上她給他掛在門口的大衣，挺聰明的。

帶著霧氣的風陣陣襲來，捲起他深灰大衣的一角，他站在樹下，就像一幅畫般好看，身姿英挺，卓然而立。一同下夜班的幾個同事看到他也朝著她笑笑，帶著對他的誇獎和對她的羨慕。她怪不好意思的，快步走了過去，低聲說道：「走吧，這樣冷，不是叫你不要來了嗎?」

他悠閑地從兜里摸出一個泡芙，「昨天幫你帶的，你吃吧。」

她傻傻地接過來，聽話的咬上一口，立馬就迷上眼睛，嘴角翹得高高的讚歎著：「嗯~太好吃了。」再一睜眼，看見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呆了一下，「你也要吃嗎？」

她疑惑地問，將泡芙舉至他的嘴邊，他微微一笑，抬手將她唇角的一點點奶油擦掉，「你吃吧，用那隻手拿著吃，這隻手揣我口袋了，我握著，暖和一些。」

「哦。」她繼續低頭認真地吃，專心的模樣果真和肉肉有一拼。

他陪著她走，「圓圓，家裡很乾凈，你將東西整理的很好，收拾的太好以至於我昨天找保鮮盒都沒有找到。」

她隨口答道：「我就是把東西都藏起來，這樣就收拾乾淨了，你找不到正常，大多數時候我也找不到被我藏起來的東西。」

「還是要表揚你。」

「有獎品嗎？」

「有。」

「呵呵，是啥？」

「你不是正吃著嗎？」

「就這個啊……」

「那要不，再加一個。」

「泡芙？」

「是我。」

呃？你是什麼？小圓還沒有來得及問，就問不出來了，因為她已經知道了是什麼，就算她想問嘴巴此刻也不能提問了，它在忙別的事情呢。

導航儀導致的心悸還沒有結束，一大清早又收到一個熱烈漏*點火花四濺的吻，實在是太超負荷了。小圓別彆扭扭的洗漱了一下就快速地閃進房間了，他好像跟著說了一句，交代些啥啥的，小圓跑得太快也沒聽太清。

不管湯曦翰和她說了啥，她睡了一覺起來也都忘光光了。根據她媽的臨時指示，小圓要去一個居委會幫下崗的蘭俏姨跑個腿。天寒地凍的，不能在家休息，一出門就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她望天感嘆，蘭俏姨啊，就看在這份上，你下回也不能再當著我男朋友的面說我胖了吧。

又坐車又走路好容易找到那個居委會，小圓進去一看，空無一人，心裡一下比手還涼，這麼冷的天，不會這麼倒霉白跑一趟的，看了個仔細，的確是沒人。小圓的心徹底有點冰了，剛想轉身出去，忽然聽到地上一個聲音，「這倒霉差事，干到啥時候是個頭啊？」

呃，有人！

小圓尋聲過去，看到一個年輕女孩蹲在地上在一個大箱子裡面整理清點著什麼，由於她貓在地上的關係，所以進門的時候，小圓沒有看見她。

小圓笑著說：「你好，那什麼，我還以為沒人呢，我是來辦個事的。」

蹲在地上的小姑娘低著頭也不理她，專心致志的低著頭，不知道數什麼，聽到小圓和她說話，將一隻手抬起來，比畫了一下。小圓也沒明白她的意思，又等了一會兒，到底忍不住，又說：「那什麼，我就辦點事，很快的吧，我和你說一下，是這樣的。」

「哎呀！完了，數到多少了？忘了！唉，不是讓你等會兒嘛！」

小圓一陣不好意思，剛剛她就那麼順手一比劃，還真沒明白是讓她等會兒的意思，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要不我幫你重新數數？」

那姑娘站起來笑笑說：「沒事，到時候弄你一手油不好，咦，你是……」

小圓向她點點頭，「你好，我是來辦事的。」

「不對，不對，你是小圓姐吧。」小姑娘眨巴著大眼睛，很確定的就喊出了她的名字。

「呃？我是朱小圓，不過你是…….」小圓拚命想，這姑娘眉眼之間有幾分熟悉，可是她的年紀應該不是同學之類，還真沒什麼印象。

「我是童欣茹的妹妹，你還記得童欣茹不？」

童欣茹，小圓當然記得，是小學外加初中的同學，小時候的玩伴，印象深刻啊，小圓看著她，恍悟般地拍著手，「哦，你是筱筱，欣茹的妹妹！我說怎麼似曾相識呢。」

蘭姨的事說來也簡單，又是熟人，三下兩下就辦好了，筱筱拉著她和她聊了會天，知道小圓也還沒有結婚，好像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要約小圓明天去看看她姐姐。談起她姐姐，筱筱是長吁短嘆，說是欣茹這麼多年單戀，暗戀加苦戀，喜歡的人明天要結婚了，結果新娘不是她，在家一個人只剩半個魂，誰說都沒用。

小圓才知道老同學居然為情所困到這份上，一口就答應了下來，筱筱是喜出望外，忙把地址仔細的寫給她，小圓看了看桌子底下那一箱東西，關心地問：「今天就你一人上班嗎？會不會要忙到很晚啊？」

筱筱不以為意的搖搖頭，「沒啥，他們都出去檢查衛生去了，我也不忙，剛剛就是清點……」筱筱好像想起什麼似的，蹲下去，抓了一把往小圓手上一送，「剛想起來，這個送你些。」

小圓雙手接過，待看清是什麼，不僅心肝打顫，連手都顫了起來，話都說不完整了，「這個…….這個，謝謝你啊，就是這個，這個，我目前也用不上。」

筱筱怔怔地看她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哦，對啊，你又沒結婚，我把這茬忘了，不過，沒關係，留著唄，我這兒也沒有什麼好東西，就這個，隨便拿，本來是免費給大家領的，嘻嘻……但實際上，沒什麼人來領。」

但是這個貌似能當禮物送的嘛？這小姑娘有點缺心眼啊，小圓暗暗感嘆這世上居然還有比她還缺心眼的人，得，那就收了吧，改天送給阿長？

筱筱看小圓有一絲遲疑，又看她捧著的手說:「哦，有點油，是不？沒關係的，這個油啊說起來，比我們吃的油還乾淨呢！」

小圓怕她還有什麼感嘆陸續有來，慌慌地應道：「是啊是啊，那我就收下了。」

回家的路上，小圓還有一絲迷惑，這城市說小也不算小啊，同學的妹妹也能碰上，更難能可貴的是，事情不僅辦的順利，末了居然還順了人居委會一大堆避孕套回來。

心不在焉的小圓剛回到小區門口就有有一個年輕男子跟了上來，小圓低頭想心事也沒注意他，猛一抬頭看見他站在面前，滿臉笑容的向她招呼：「送奶&」

本就思緒連綿的小圓聽他模模糊糊的說了一句什麼，嚇得拔腿就跑，邊跑還邊回頭看人家有沒有追上來，一不留神就衝進了一個懷抱。

湯曦翰一把扶住她，「你能不能不要做事這麼毛躁？今天我可不是故意讓你撞的啊，這麼大個人，跑什麼啊？」

她氣喘吁吁地說：「湯，湯曦翰，有流氓！」

湯曦翰皺著眉頭也順著她看得方向看，「在哪兒？」

「就，就大門口，你看，那個人！」

「他怎麼流氓了？」

「他，他」小圓覺著挺不好意思的，咬著唇羞澀的小聲說：「他，剛剛追著我，說要送……奶罩。」

她緋紅著臉頰，壓低聲音輕輕說道。

湯曦翰牽過她的手說：「走吧。」

「啊？」

「回家了，啊什麼啊？」

呃，那流氓呢？你不打算英雄救美嗎？就這麼走了，不過去很帥的一個上勾拳，一個下勾拳嗎？

「走了啦，你這白痴，人家是說送奶到家了，應該是推銷訂鮮奶的吧，我剛剛經過有聽到啊，誰要送……送那個給你呀。」

這樣也能丟人？小圓恨恨地看了一眼那個還在大門口的小夥子，心想說話就說話，你就不能說清楚一點啊。

剛一想，湯曦翰又開口了，「你就不能聽話聽清楚點兒？」

嗚，又被他抓到了，不說話，少挨罵。小圓不出聲默默的跟在他身後。

「過幾天要去B市商考，可能要去一陣子，我早上和你說了，你記得吧？」

不記得了，不過現在說就知道了啊，小圓點點頭。

他笑著說：「自己一個人在家的話，要照顧好自己哦！明天休息，我帶你出去逛逛。」

呃，好像不行了，「我，我約了人了，我同學，今天剛剛碰上她妹妹，約我明天去她家看看她。」

「我早上不是和你說好了嗎？你怎麼又去約人了呢。」他見她低眉順眼不敢出聲的樣子笑笑，「算了，你約好了就算了，是女同學嗎？」

「嗯。」她堅定地看著他。

「好的，我知道了，你開門吧。」

「哦。」小圓從包里抓到鑰匙往外一抽，一個四方形的小包裝就掉在了地上。

湯曦翰彎腰撿了起來，捏著仔細瞧了瞧說：「我要說我認識這是什麼，你會不會認為我使用過？但是我要說我不認識，好像又說不過去。不過現在我能問問……」

小圓獃獃地矗立在哪兒，這個問題又要討論一遍嗎？她思量再三，「這個，我要說是我朋友的妹妹送我的，你信吧？由於她是在居委會工作的，這個嘛，是不要錢派發的，然後，她就一定要送我一些，我就拿了，我想說，可以送給我們院的同事啊，反正又不要錢，真的，真的是真的，不信你看，這包里還有很多是不是？主要是那個小姑娘有點缺心眼一定要送我，我就拿了……」

她「嘩」的將包包扯開證實事件的真實性。

他將那個小包裝放回她的包里，唇角掛著別有深意的微笑，「看到了，知道了，進屋去吧，別站在門口討論了！這世上，還有比你缺心眼的人，還真少見。」

小圓豎滿黑線的進屋，換完鞋就像往自己房裡溜。

湯曦翰從她身邊經過，淡淡地瞄了一眼她的包包，狀似隨意地說：「你也不要再拿這些送人了，哪兒有人送這個的，真缺心眼啊。自己留著吧，以後用的上的。」

數只烏鴉飛過，滿頭星星亂冒，小圓風化在場景中，他這是啥意思啊？小圓想他的意思她是明白了，可是還不如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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