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厲鬼
本來沒有絲毫感覺的安小雅忽然感覺有些難受,強烈的便意讓她恨不得馬上沖向廁所。但她仍記得隊長那句不能一個人單獨行動。於是左右瞧了瞧,拍醒了離他最近的謝爾。
「怎麼?」謝爾揉了揉眼睛。
「上廁所,你在廁所外面守一下。」
「好。」謝爾極為爽快。
兩人一起來到廁所門口,安小雅在男生的注視下進入廁所。
剛剛跨進一步,門便被吱呀一聲自動關上。
怎麼?安小雅心中一悚,連忙向四周看去。
牆面和瓷磚上畫滿了紅色的眼睛,眼睛和真人大小相同,它們無序的排列,一些被塗成瞳孔甚至重疊在了一起。
這些隨筆的塗鴉明明沒有變化,但似乎每一隻眼睛都看向了安小雅。
安小雅背後的汗毛立起,當即轉身便抓向廁所的握把。但無論如何扭動都無法將其推開。
「謝爾!謝爾!」她只能一邊砸著門,一邊大聲喊著門外的謝爾。聲音卻似乎被一層無形的力量包裹了。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額額額額額額……」
一連串的聲音從身後傳出,安小雅靜了下來。她的手指微微顫抖,呼吸不由變得急促。
額額額的聲音停止了,在詭異的寂靜持續數秒后,安小雅猛地轉頭。
沒有,什麼都沒有……她正要鬆口氣,呼吸忽然一滯。眼角的餘光處有個黑色的影子。
「喵~」一聲凄厲的貓叫傳出。然後腳踝處傳來了冰涼的觸感。
「額額額額額額……」
安小雅張大嘴巴,喉嚨里發出不成聲的哭泣,她僵硬著脖子向著另一側看去。一個跪坐著,穿著白色體恤的男孩正伸出慘白的右手抓住她的腳踝。男孩慢慢抬起頭,他的膚色如牆面般,大而黝黑的瞳孔中沒有倒印出安小雅的模樣,然後他張開嘴,嘴角儘力拉扯到最大。
「喵!!!」
安小雅無聲慘叫,沒被抓住的左腳奮力踹向男孩,她連滾帶爬的向著另一邊撲去,因為速度過快,整個人撲在了地上,她不敢背向男孩,只能靠著洗漱台慢慢站起來。
「xi……」
腦後忽然傳出一股涼意襲來。安小雅僵硬著脖子慢慢轉頭。她的身後是一個足以照半身的鏡子。鏡子上同樣畫著數個紅色的眼睛。而有一雙眼睛此刻整合安小雅的雙眼詭異重合。
畫面中還有一個女人正趴在她的背上,黑色的長發耷拉下來遮住她兩側的臉頰,只露出充滿血絲眼白,以及張開的嘴唇。
女人的雙手柔軟得搭在安小雅肩膀上,她的身體慢慢傾斜,彎成近乎一個直角的形狀,女人額前的髮絲下滑,露出黑色的瞳孔,那雙眼睛直溜溜的盯著鏡子里的安小雅。
「啊!!」
一聲尖叫劃破寂靜的黑夜。
【您的隊友無敵的安已死亡】
「怎麼?」許攸和傑斯都被吵醒,他們在一瞬間便理解發生了什麼事,兩人一起沖向了廁所。廁所門口,謝爾正傾盡全力的撞門。「一起!」許攸見此說道,三人排成一排,向前衝去。
「一二三!撞!」
「一二三!撞!」
「一二三!撞!」
連撞三下,門總算被打開,但房內的場景卻叫人毛骨悚然。
地面上鋪滿充斥著惡臭味的黑色液體。四面牆壁,是用紅色蠟筆塗鴉出的一雙雙眼睛,安小雅背靠洗浴台,但呈現在眾人眼前的卻是一個後腦勺——她的頭被詭異的旋轉了180度,額頭抵著破碎的鏡面。從鏡中的倒印的畫面可以看清安小雅的正臉,她的嘴唇拉開,正露出詭異的笑容,而眼睛處則只有兩個大大的空洞,從空洞當中流出黑色的液體,沿著臉頰一路滴落到地面。
她的眼珠被鑲嵌在鏡面上……那裡正好畫著一雙眼睛,兩者融合在一起竟然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三人向著安小雅的屍體靠近,那對詭異的眼珠子竟然也隨之移動。
「接下來幾天,恐怕我都不能正式面對安雅姐了。」傑斯臉色極為難看。作為未滿16的未成年,當然在遊戲中有特殊待遇,在他眼中,安小雅的身體被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馬賽克,但即便如此,這可怕的景象也並沒有被削弱多少。
「先不管小雅,半個小時后,她的屍體應該會被系統自動清除的。」許攸身為隊長,很快便安定下心情,及時的給出了提議。「這些塗鴉是俊雄做的。他們已經來了。」
「那該怎麼辦?」謝爾是典型的唯物主義論倡導者,但在這種情況下,他也覺得毛骨悚然。
「他們今天應該不會再次動手,把廁所門關上,我們到卧室里去,謝爾,你好好說說事情的經過。」許攸說著,率先走了出去,兩個乖寶寶也連忙照做。
客廳的每一處燈都被打開。謝爾講自己從睡夢中被吵醒,守在廁所門外,聽到安小雅尖叫的事一一說明。
「在她尖叫前,你沒有聽到任何其他的動靜?」
「沒有。我還在奇怪時間有些長,忽然就聽到了叫聲,接下來就是你們所看到的那樣了。」謝爾連連搖頭,他的臉色發紫,似乎還沉浸在之前的恐懼症紅
「還是算岔了」許攸道「不過這也算是一個教訓,我們以後不光要一起行動,還不能離開對方視線範圍才行。」他努力平復隊友的心情「今天晚上現在這裡休息,我知道你們不想呆在這裡,但這個城市到處都是妖魔鬼怪,現在出去只會死得更快。」
實際上,后一句有些多餘,因為旁白聲已經再一次響起了。
【雖然被安小雅的死亡給嚇了一跳,但大概是過度恐懼的緣故,反而讓困意加深。
你再次陷入夢境。】
許攸眼皮低垂,聽著這溫柔的聲音,不知為何心中有些不安。
————
一夜過去,天邊吞吐出一抹魚肚白。窗外的鳥鳴將許攸從睡夢中驚醒。他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看向四周。客廳的燈還亮著,正面的牆上不知何時被劃上了塗鴉,那是一個和正常人比例一致的小人,小人的頭詭異的歪著。「早上好啊隊長」傑斯正揉著眼睛,看樣子和他一同醒來。
「謝爾呢?」許攸問。他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傑斯臉色一變,當即掏出手機沖撥打出去。手機鈴聲從廁所里傳出。
兩人相互對視,隨即一起沖向廁所。昨天安小雅死後他們明明已經關上了門,但現在門卻大開著。
「系統還沒有謝爾的死亡通知,這說明他沒有死。」
「那他現在在哪裡?」
洗漱台的水池裡放著謝爾的手機,此刻正嗡嗡震動。
「這裡有水漬。」許攸指著地面說道。兩人沿著水漬回到客廳,最終在畫著小人的牆前停了下來。在離小人不遠的地方,水流浸濕了牆面,依稀可見一個人的模樣。但若說是人,動作卻十分奇怪。那形狀看上去似乎沒有雙手。兩人還在猶豫,耳邊忽然響起了刷刷刷的聲音,這水漬最頂端出現一根紅線。紅線繞著人形的模樣開始繪畫。
「糟了!快把牆打破!」許攸大喊一聲,兩人連忙找了板凳鎚子往牆上砸。哐當四下,牆面被砸出一個小口,從裡面看得見一雙上翻的眼睛。
是謝爾!兩人加快速度,繞著已經破開的小洞用力狠砸。紅線越畫越快,眼看著首尾合攏,最後一錘,終於開出個大洞。許攸接住想前倒去的謝爾,口氣,卻發現牆上的紅線已經閉合。
【你的隊友阿謝謝已死亡。】
一夜之間,兩名隊友陣亡。饒是許攸也有些慌張起來。但身為隊長的職責讓他努力靜下心,觀察謝爾的死狀。原來牆壁里透出的水漬並不是缺胳膊少腿而是因為他怪異的動作。
謝爾兩手青筋凸起,用力掐著自己的脖子。他雙眼上翻,一根舌頭吊出。這是窒息而死的狀態。他的全身都濕漉漉的,發尖還在不斷滴水,雙手雙腳都發白起皺,可想而知,他已經在水裡呆了很久。可這水又是從何而來?
「他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
「怎麼可能!人怎麼會把自己掐死呢?這不科學!」傑斯高呼,後來大概也意識到在有鬼的世界里尋求科學是十分智障的事,連忙捂住嘴,但嘴賤這事兒是剋制不了的,看著謝爾死亡的模樣,傑斯打了個寒顫調侃道「哎呀,我先截個圖,之後發給謝爾哥好好嘲笑他一下。太丑了……希望之後我會死的帥一些。」他被許攸一瞪,聲音逐漸變小。
這個房間自然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沒有什麼發現的兩人匆匆出門,在更遠的旅館租了一間房。
傑斯拿著門卡,抿著嘴唇。一向熱情外向的他此刻有些沉默。就在隊長滿腹疑問看向他時,他抬起頭,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輕聲說。「現在我們不佔什麼優勢了。」
許攸沉默,他知道傑斯這話的意思。昨天當他們查詢到對方最後一人的地址時,他說四比一,我們佔優,所以不敢貿貿然行動,而現在自己這方只剩兩人,已經沒有什麼值得謹慎的資本了。「下午。」他把門開插進縫隙中,咔嚓一聲輕響。
「下午我們就去。」
門被打開的瞬間,他忽然覺得窗外的陽光如此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