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簡直叫人笑掉大牙
金小桃滿以為自己的主意定能實現,讓那粗鄙的男人跑宮裡去一鬧,金小樓她卑微不堪的出身便會如淤泥般的緊纏著她。
大周堯王的妃子,竟是個出生不明,骯髒下作之人的孩子,流言亦會將她擊垮。
金小桃從自己謀划的這件事里撈不到任何的好處,可看著現下將她遠遠甩在身後,一副高高在上模樣的金小樓倒霉,她便比自己得利更高興。
金小桃坐在馬車裡正自鳴得意,可片刻之後,她不僅沒聽到擊鼓聲從宮中響起,反而見一群侍衛提溜著那男人向著馬車處走來。
「快走!快走!」金小桃心砰地一跳,雖不知出了什麼事,可看那些侍衛們的架勢,准沒好事!
可馬車夫哪裡還走得了,宮門口的侍衛都不是吃素的,只是那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都叫人腿軟。
「下來!」待侍衛一走近,其中一個麵皮格外白些的,便出聲厲喝,只一聲,就嚇得馬車夫連滾帶爬的跪在了地上。
白面侍衛上下打量馬車夫一眼,一腳便踹開了,伸手去掀馬車的帘子。
金小桃深吸口氣,穩住心神,裝作一副全然無知的模樣,看著車廂外的侍衛,眼一眨,故作鎮定的問:「怎麼,官爺可是有什麼事嗎?我只是打這兒經過,馬車顛得很,想要歇一歇腳。」
金小桃轉臉一笑:「若是停得不是地方,我們這就走便是,這就走!」
「少嬉皮笑臉的,下車!」侍衛拿起刀把一敲車門,驚得金小桃臉上的笑意頓時散去,剎那間血色全無,踉蹌著下了車后,還沒等大起膽子來問一句,已聽得白面侍衛又到,「這人是你找來攀誣堯王妃的?你看著年紀不大,膽子倒是不小哇?」
「什麼攀誣?!」金小桃怔住了,「這人千真萬確便是金小樓的爹,金小樓她娘不守婦道,天性的浪蕩,還未出閣便和這男人廝混在一起,大了肚子沒出嫁便生下了金小樓,這些確鑿的事你上井口村裡去一問便知,村子人沒有人不曉得的!」
金小桃的話音剛落,便被那侍衛一個耳光扇得嘴角也裂了開來,血滋了一臉,痛得她眼冒金星。
「還在閉著眼睛胡言亂語,他都已經承認了,說是你唆使他假冒堯王妃的爹,只要能給堯王妃潑上髒水,事成之後你答應給他一百兩銀子!」白面侍衛手一招,令兩個人從背後將金小桃給綁了起來,「再說了,堯王妃的閨名也是你這種人能隨口叫嚷的?」
「承認了?你竟然承認了?」金小桃青筋梗起。
這男人確實不是金小樓的爹,金小樓那個沒有良心,奪了金小樓她娘的身子便一走了之,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男人,大周這樣大,金小桃一時半會去哪裡找?
她想著,反正唯一認識那男人的金小樓的娘早已經死了,只要隨便找一個差不多的男人一口咬定了是金小樓的爹,又有誰能拿出證據來否認?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宮門還沒進,鳴冤鼓還沒敲,區區一個侍衛竟已嚇得他全都招認了!真是不中用的東西,這世上的男人大多不中用,與和廣坤一個德性!
金小桃一肚子的氣,好好的計劃全盤皆輸!
「不是我膽小撐不住,人家都說了,你要栽贓那個堯王妃現下已經是皇後娘娘了!堯王做了皇上,我硬擠著去向他狀告他的老婆,我這不是嫌命長嗎?」男人嘰里咕嚕的說了一通,臨了又沖侍衛到,「官爺,我這錯事還沒做,自己揭發出來,你可不能定我的罪啊,全都是她,是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要害皇后,你們要罰要打全都沖著她去!」
「皇……皇后?」金小桃腿一軟,若不是身後兩個侍衛架著,只怕已跌坐在了地上,「她竟成了皇后……」
「哈哈哈。」金小桃大笑起來,「這不成了笑話嗎?一個田地里爬出來滿身泥點子的農女,竟然成了一國之母,怎麼可能呢?」
白面侍衛聽著臉色越發難看:「這人大庭廣眾說此等大逆不道的話,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金小桃的身子徹底軟了,被兩個侍衛拖著,越拉越遠。
白面的侍衛看著人走遠后,趕走了停在前邊的馬車,這才轉身往宮門口走去,他還得接著站崗。
旁邊,一個小侍衛探頭來問:「老大,這五十大板豈不是要活活打死?咱們要不要給上邊知會一聲?」
「給誰知會?」白面侍衛臉一板,「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膽敢在宮門口來嚷嚷皇后的壞話,打死都是輕的,若是死不了這輩子也不敢再多舌一句。這事就這樣過去了,我們的職責便是替上頭的主子們處理掉這些會讓他們煩心的小事,若是什麼都要請示他們,大周如此的大,他們忙得過來嗎?」
「是是。」小侍衛轉動著眼珠,默默學著在宮中當職的規矩。
和廣坤是在第二天早上,從亂葬崗里把金小桃給拉回來的。
金小桃還有氣,卻被人裹了席子扔在了死人堆里,和廣坤念著夫妻情分,咬著牙還是將她給抬了回來。
前前後後忙裡忙外的找大夫來治,可別人一聽說這人是宮門口打了丟出來的,竟無一人敢治。
沒了法子,和廣坤只得自己跑到藥店里去,買些治傷的葯來親自替金小桃敷藥喂湯,一連十幾日,金小桃的命是保住了,人卻癱在了床上,從腰身往下,已全然沒了知覺。
和廣坤端著葯進屋來的時候,正看見金小桃猛地捶著自己的腿。
她恨,她悔。
她恨金小樓竟有這樣的大運,而她自己卻拼了命的想翻身也難;她更後悔,後悔當初在井口村裡,在金家的時候,怎麼不幹脆一把將金小樓推下池塘了事。
現如今,金小樓已貴為皇后,她金小桃便連只螞蟻都不如了。螞蟻還有爬到金小樓腳邊去的機會,而她永遠沒有了。
「早和你說了你不聽,非要和她為難,眼下落到如此境地。」和廣坤把葯碗放下,長嘆口氣,「這京城根本就不該是我們這種人來的地方!」
和廣坤想念當初在信寧人前人後受人擁捧的感受了,自打來到了京城,原本乖順的金小桃翻臉比翻書還快,處處壓著自己,一個好好的男兒,竟過得如此窩囊。
「趕明兒我便賣了那鋪子,我們回信寧老家去。」和廣坤將葯碗遞到金小桃跟前去,他本不想管金小桃,可到底本性是良善的,若是金小桃好手好腳,他回到信寧倒真想跟她和離了,如今她只剩半條命,只能成日里躺在床上,吃喝拉撒全要靠著別人服侍,倒忍不下心提出和離二字。
只當和府里多養一個人罷了。
金小桃自是不敢反言一句,她閉上眼,恨不得這一頓打打死了自己才好,省得成如今這副模樣,每日里活在苦痛之中。
……
趙予降封為定安王的第二日,便遠離京城去了淮海陸瀝島。
他聽聞陸瀝島是個好地方,四季如春,島上遍地花開,每到夏季便有數不清的鳥兒從海面上飛來,撲閃著翅膀落在光禿禿的礁石上,他想要去四海列國逛一逛,看看以前從未見過的景緻。
因趙予走得倉促,趙堯幾乎沒有準備什麼登基大典,便即了位。
在趙堯登基的當日,金小樓便被封為了皇后。
朝中反對的聲音一日比一日大,更何況金小樓無心待在深宮之中,最近她正忙著制定新的教育制度,想要開始辦些由朝廷直接管轄的學堂,不分男女的讓年滿八歲的孩子前往學習。
為了將這學堂辦起來,金小樓帶著綠筠成日的在外邊跑,既要了解現如今百姓們的經濟水平,又要研究哪些課程適合當下的大周。
自古到今,哪有皇後娘娘不端莊自持的深居在宮裡邊,反而拋頭露面的滿大街跑的?
這說出去,簡直叫人笑掉大牙。
朝堂上的眾臣紛紛上奏,重的便是直言金小樓德行不端,無法身居皇后之位,央求皇上廢除皇后,輕的也是婉轉暗示皇上廣納妃嬪,另選良人為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