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吾兒嗎?
上回說到張平返生,但靈魂已經換了一個了。張家人正在討論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應該是人吧。」張角自己也很不自信地說。
張寶停止了嚎哭,弱弱地說道:「是人就沒什麼問題了吧?」
張角妻子只關心一個問題:「那還是吾兒嗎?」但沒人能回答。
張梁問:「不會害人吧?」
大家見張角搖搖頭,心都放回肚子里了,誰知張角加了句:「我也不知道啊,都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事情。」大傢伙的心又懸起來了。
張角自從修習了《太平清領道》,就慢慢發現自己擁有了一些以前沒有的能力,一個是按照書中教導的捏手印進行占卜,只是過程很麻煩,各種手印要按一定順序捏出來,為不同生辰八字的人測算,或者同一個人測算不同的事情,手印的順序都不一樣。剛開始都要靠一邊捏,一邊查書,練習了無數次,才開始熟練。剛開始練習的時候,可是發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張角剛學會占卜,覺得很新鮮的,連吃飯前也會翻著書,佔一下會不會被咽到。但占卜的結果很模糊,難以名狀,所以張角自己也對占卜的結果半信半疑。久而久之,雖然已經熟練,但也不怎麼用了。而另一個能力是只要按照書中描述的運氣,就能看到圍繞著人體的氣,很是神奇。經過張角觀察,圍繞人身上的氣暗淡或是發黑,那麼那個人就會遭厄運,甚至是橫死。而富貴人家的氣,通常帶些黃光或紅光。這是多年傳教經歷,在各信徒身上看到過的。只是運功很耗神,每次看完都感覺心堵得慌,眼睛還輕微發脹發疼,所以輕易不會動用。這種可能對身體有害的事情,當然也不會像占卜一樣隨便拿來玩了。
在張梁到來之前,張角就給張平占卜過,也觀了氣。占卜的結果竟然和自己初習《太平清領道》時很相像。初習時,經常因為不熟練而出錯,完全看不到結果。但現在反覆占卜了幾次,也試過占卜不同的事情,除了能確定張平的靈魂已經換了一個以外,其它都是一片模糊,但還是發現了那靈魂竟然不是屬於張角現在所知道的世界。張角也給張平觀過氣。張平的氣就和脈象一樣平和,帶有淡淡的黃光,跟普通富貴人家的氣沒什麼兩樣。
張角根據自己給張平做的檢查結果,總結道:「平兒不是鬼,這是肯定的。但是不是人,會不會害人,我也不知道。平兒未來的一切皆不可卜。而且我也不確定他還是不是我的兒……」
張角妻子聽到這裡,又重新哭起來了:「我的兒呀,我苦命的兒呀……」
張寶好像事先綵排過一樣,立馬接上:「我是張家的罪人啊!我愧對列祖列宗啊!我真是該死啊!」哭得驚天地泣鬼神。
張梁頭腦比較簡單,考慮問題比較直接,說到:「平兒身上流的還是大哥的骨血,只要是人,那當然是我們張家的種了。」管它豆沙包、蓮蓉包、奶黃包還是叉燒包,反正都是包子就對了。就是這麼一個邏輯。
張角想了想,覺得張梁說的話也沒錯:「這麼說,應該還是吾兒?」點點頭,再次給自己打氣:「應該是吾兒。」畢竟有希望總比沒希望要強。
張寶聽了這話,立馬雨天直接出太陽了,咧著大嘴應和道:「應該是這樣子沒錯。」變臉比翻書還快呢。只要侄兒沒事,那自己剛犯的事情才可能被原諒啊。不然,自己也很難原諒自己。
張角妻子也漸漸收起了眼淚,默默地看著通向裡屋的房門,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張角溫柔地對妻子說:「楚兒,我已經給平兒檢查過了,脈象平穩,呼吸均勻,沒什麼大礙,應該就是累了,睡一覺就會自己醒來的,不用太擔心。」
張角妻子聽完,就起來想進去看看自己兒子:「我想進去看看。」
張角自己雖然覺得平兒還是人,也承認還是他兒子。但其實心裡還是在打鼓,畢竟這種事情誰也沒有碰到過,誰也說不準。所以並沒有同意讓妻子進去。他說:「待會兒先讓奶媽照看平兒吧……」後面的話沒敢繼續說,怕刺激到妻子。
張梁看自己的侄兒也還是自己的侄兒,而且大哥說了沒什麼大礙,那麼這事情應該也可以結了,於是開口問張角:「大哥,那個唐周,你打算怎麼安排?」
張角聽到這個名字時,還沒反應過來,但張寶突然大叫:「就是這廝出的主意,我才……我才……」說不下去了,因為不敢啊。
張角反應過來了,哼了一聲,瞪著張寶:「你還有臉了!」但心裡也對唐周的話打了個對摺,自己的弟弟是什麼樣的人,自己還不清楚?這唐周絕對不是什麼好鳥!但他確實在這麼多人面前立了功,而且現在平兒「活」了過來,那就更不能動唐周了,不然下面的人怎麼看張家?教眾怎麼看我這個教主?這人也只能先留著。但留著肯定是個禍害,必須看緊了!
張角想清楚了以後,對張梁說:「你讓人通知唐周,我準備收他做入室弟子。先安排他跟著張燕做事吧,準備好了再舉行儀式通告全教。」
張寶一聽,不樂意了,怎麼能不懲罰唐周,還變相升遷呢?剛想開口,被張角一瞪,只能把話咽回肚子里了。
張角對屋外叫了聲:「張福,進來吧。」
管家小心地進到房間,恭敬地回道:「請老爺吩咐。」
張角對管家說:「二爺禁足一個月,如果誰讓他出來了,我打斷二爺的腿!」
張寶一聽,傻了:「為什麼是我的腿?」
張角嚴厲地說:「因為沒有人會違反我的命令的,但他們也不敢為難你。所以只要你能出來,絕對不是他們的罪責!你給我回去好好反省!就知道在外面作威作福!」說完,回過頭繼續對管家說:「你去把奶媽找來照顧少爺。再找人幫我把張燕叫來,說我有事情要吩咐他做。去吧。」
管家退出了屋子,吩咐僕人去找張燕,自己去前院叫奶媽了。張梁也告了聲罪,回去處理自己的事情了,順路到了前廳通知唐周,張角決定收他為徒的事情,讓他先回去等進一步的通知。張寶成了霜打的茄子,悲慘地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其後,張角與妻子先到隔壁屋,換了身衣服,重新梳洗完了,再回到主屋,要是張平真的出來害人,好第一時間把妖孽除掉,畢竟整個家就自己還修習過道術。等張燕來了,張角秘密交代了他盯好唐周,就把張燕打發了。
雖然事情好像已經告一段落,但是張角心中依然天翻地覆,不完全因為平兒,沒有人經歷過的事情,想再多都不可能想出個子丑寅卯,所以也不多浪費心神了,只能以不變應萬變。關於張平的身世問題,張梁的說法是最好的,畢竟人不能沒有了希望,所以不管張平身上的靈魂是王五趙六,反正他流著的都是我張角的血,就是我張家的血脈。而這次發生的事情透露著危機,才是張角急切要面對的,那就是聚在自己麾下的不可能只有一個唐周,肯定還有其他與唐周一樣,懷著同樣的發財夢才加入的數不清的唐周。要是自己貿然斷了他們的發財路,下次發生的可能就不是只有自己的兒子被殺了。最壞的情況是唐周們在張家得不到金錢與權力,就可能出賣張家換取金錢與權力。箭已經射出,回不了頭了。想到這裡,張角覺得這次的悲劇好像還是他自己親手造成的,怪不得別人。那平兒的出路在哪裡呢?張家不能葬送在我手中啊。必須想辦法保住張家唯一的血脈啊!
正在張角苦思出路的時候,裡屋的張平醒了。他不是自然睡醒的,而是被夢驚醒。夢中,自己被水包圍著,無論怎麼划,都划不出去,看不到水面,也看不到岸。水不停地往自己的嘴巴、鼻子里灌,非常難受,呼吸不到空氣。到了極限的時候就驚醒了。
他拚命地睜大眼睛想看看自己現在在哪裡,可是眼前模模糊糊的(嬰兒的視神經還沒發育完成,剛開始可能看不清眼前的東西的)怎麼都看不清楚。他以為自己的眼睛被泡出毛病了。想爬起來,但是手腳的感覺有點兒奇怪,好像不能協調,難道四肢也被泡出毛病了?這時他認出旁邊好像有個人影向他走來,只是輪廓有點偏大,估計要比姚明還要高大一點吧。於是,他對著那個人影說:「你好,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剛開口,他就被自己的聲音嚇到了,怎麼聲音像個嬰兒,尖尖的?
其實那個人影就是同在裡屋的奶媽,但在嬰兒的眼裡,那當然就變成巨人了。
奶媽也被少爺突如起來的話語嚇了一大跳!雖然聽不懂少爺說的是什麼,但連貫的發音,好像是在說著話呢(張平說的是普通話,而漢代的語言估計和現在相差還是比較大的,網上有很多漢語發展的文章,有興趣的讀者可以搜來看一下)。雖然奶媽不知道少爺已經不是那個少爺了,但是少爺掉池子里事情可是知道的,少爺的衣服還是她幫忙一起換的,難道少爺是被水鬼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