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怎麼喝那麼多
兩人對視一秒,然後捧著肚子笑個不停。
「說真的,你不覺得嗎?」徐言璐很認真地說,「我們部門一群已婚婦女,最少也是二拖一,還有的一拖二。現在連唐慧都懷孕了,大概我是整個銀行唯一一個單身女青年了。」
「怎麼會呢,很快又有年輕的新員工入職,到時候就不止你一個啦。」楚溪說。
「所以…你這是詛咒我會一直單身嗎?」徐言璐憤憤地說,作勢要打她。
「沒有這個意思呀。」楚溪笑眼咪咪,「那我應該也是整個銀行里唯一一個已婚未育的女同事咯。」
倆人正說笑著,在營業廳看到了唐慧。
她們關心地問道:「你身體怎麼樣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上班了嗎?」
「沒事啦,休息了快一個禮拜了,我躺在床上快要憋出毛病了。」小姑娘沒再穿高跟鞋,兩眼彎彎,笑得很甜,「寶寶沒有任何問題,而且我還因禍得福。領導們還說,這個季度的轉正名額給我留了一個。之後,崗位應該也會調整的。」
她下意識地撫了一下肚子,說「我男朋友說,大概是寶寶帶來的好運氣。」
「對了,言璐,你能做我的伴娘嗎?」唐慧突然想起來,有點忐忑又有點期待地說,「我怕月份大了辦婚禮身體吃不消,穿婚紗也不好看。男朋友家裡已經催著我們快點辦酒席了。」
徐言璐猶豫著:「可是…我年紀比你大那麼多,而且我已經當了太多次伴娘了。」
「不會不會,你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年紀呀。手捧花我一定會留給你,我要做你的伴娘終結者。」可愛的姑娘眼睛眨巴眨巴,抓著徐言璐的手臂搖啊搖,「拜託拜託,你最好了。」
徐言璐哭笑不得,也磨不過她:「好啦,我答應你就是了。到時候我把婚鞋藏得新郎找不到你可別怪我。」
剛畢業一兩年的小姑娘,吹彈可破的皮膚,滿滿的都是膠原蛋白,連眼神還是單純又清澈的。唐慧在廳堂工作的時候熱情又溫柔,性格也好,再難纏的客戶也被她伺候得服服帖帖。
雖說只差四五歲,可差距就是那麼大。女人在二十五歲就是一個分水嶺,體能的快速下降,肌膚的水分也在迅速流失。就算楚溪一直標榜自己還是個小姑娘,可在更年輕的小姑娘面前,她臉皮也是厚不起來了。
不過也真是慶幸,善良的姑娘沒有受到更大的傷害。
楚溪和徐言璐分開之後各自回到辦公室,程敘急匆匆地丟給她一捧資料,說這是辦理了一筆承兌匯票后客戶提供的發票,讓她根據前三后二的原則檢查一遍。
金源也拿了一疊放在庄曉月的辦公桌上。
庄曉月怯生生地問:「前三后二什麼意思?」
「小楚,你知道什麼意思嗎」金源不耐煩,見楚溪點頭之後,又說,「那你教教她吧。」
幾乎每次見到金源,他嘴裡都叼著煙,楚溪不喜歡的不單單是他身上的煙味,還有…不太友善的口吻。
庄曉月已經拉了一把椅子在她身邊坐下。
「你看,這個匯票簽發日期是4月28號,對應的前三后二就是發票的時間必須在1月28到6月28號這段時間。」楚溪道。
「銀行承兌匯票又是什麼?」
楚溪內心也抓狂了,可還是耐心給她解釋了一遍,又微笑著問道:「你大學學的什麼專業?」
「服裝設計。」庄曉月拿筆記下她說的,頭也沒抬。
「這差得有點遠啊,你怎麼想到來銀行上班了?」
「唔…家人的安排。」庄曉月把筆頂著下巴,一臉無辜,「楚老師,我是不是太笨了?他們說的那些東西我都不懂…」
楚溪覺得自己還受不起老師這個稱呼:「業務慢慢學就會了,你也別太擔心。你跟大家一樣喊我楚溪吧,我沒比你大幾歲的。」
「我來這裡快一個月了,也沒交到什麼朋友。大家都很忙,我也不敢打擾你們。可越是這樣,我就越覺得自己沒有存在感。入職到現在,我每天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庄曉月自言自語。
楚溪一笑:「也就只有這段時間你還能抱怨沒事情做,慢慢的你會忙飛起來的。到時候想再輕鬆可就難了。」雖然她這一個多月來做的也都是助理和打雜的活,可真的是忙。
庄曉月搖搖頭,嘆了口氣:「其實我在上海找了一份和專業相關的工作,家裡人不同意,想辦法給我弄進這裡上班,說是女孩子在銀行體面又穩定。這完全不是我喜歡的工作。」
看來這妹子真是憋壞了,好不容易逮著人可以傾訴,楚溪也是聽得哭笑不得。她安慰了庄曉月幾句,兩人邊聊邊把發票檢查完。
臨下班前,鍾和建意外出現在他們辦公室門口。「楚溪,曉月,晚上有個飯局,你們跟我一起去下。」
「晚上?」楚溪幾乎是下意識地拒絕。
「嗯?」鍾和建的眼神掃過她的臉。
她頓了頓:「鐘行長,「今天我可能不太方便。」
「唔…」鍾和建聲音淡淡的,雙眼細眯著,楚溪看不懂他是生氣還是別的。
可如果她不去,就等於把庄曉月往坑裡推了,她有點不忍心。說是飯局,哎,其實就是幫領導擋酒,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的。
咬咬牙,豁出去了。楚溪說:「鐘行長,幾點鐘,在哪裡?」
「六點半,三台山莊。」鍾和建嘴角上揚,離開了辦公室。
楚溪計算了時間,差不多可以準備出門了。她拿過化妝包,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補妝,又塗了點口紅。她有點恍惚,還有點不可置信。居然,她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了。
鏡中的人皮膚白皙,身形雖然苗條,可也是曲線玲瓏,凹凸有致。她攏了攏自己的頭髮,喊上庄曉月一起出門。
想到晚上要喝酒,她喊了輛計程車。坐在車上的時候又給景城發了一條信息:「老公,晚上我會喝點酒。你來接我好不好?」
「怎麼會讓你去喝酒的,你沒有跟領導說?」果然老公回復的很緊張。
「你放心,為了業務啦。我心裡有分寸的。」
晚餐的主角是一個頭髮已經花白、卻看不準年齡的男人,一進門鐘行長就很恭敬地稱呼他為「陳局」。陳局說話喜歡咬文嚼字、吟詩作對,尤其喜歡毛主席詩句,倒也風雅十足。
一桌坐了將近十人,只有楚溪和庄曉月兩個女性。
飯局開始二三十分鐘后,已經有人借著酒水拉近關係、攀附感情。鍾和建投遞來的眼神示意讓她們也主動去敬酒,楚溪是明白的,庄曉月卻是遲鈍著,捧著酒杯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實實在在地喝。
楚溪端過酒杯,走到陳局面前。你一句「東海有島夷,北山盡仇怨」,我應一句「風氣綠洲吹浪去,雨從青野上山來」。幾番回合下來,惹得陳局連連拍掌叫好。
她心裡也在拍胸脯,如果陳局是別的詩迷,她可能就搞不定了,毛.主席這幾段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運氣好撞上了。
即便是這樣,楚溪也已經灌了好幾滿杯,眼前一片暈眩。
總歸是文人的酒席,大家還是有分寸。意盡闌珊之後,鐘行長提起了今晚吃飯的主要目的:最近有個財政存款的招投標,希望陳局能夠照顧一下。
不過這些已經不是楚溪的範疇了,努力端正地坐回位置上,身體卻不住地搖晃,她還能惦記著庄曉月:「你還好嗎?」
「我…我想吐。」庄曉月一陣反胃,楚溪連忙把她帶到衛生間去催吐。
再後來的事情,楚溪在與不在的作用都不大了。她借口照顧庄曉月的由頭,跟鍾和建請了假,在酒店裡開了個房間把她安頓下來,再讓老公過來接自己。
「怎麼喝那麼多酒?」景城見到的第一句就是這,語氣嚴厲。
楚溪委屈地抱上老公:「你不能罵我。」
「喝那麼多酒還有理?」
「原本我是想拒絕的,可還有一個剛畢業的小姑娘。我不去的話她今晚就完了。」楚溪說得義正言辭。
「所以你為了幫別人解圍就要把自己搭上去嗎?」老公捏了捏她的臉,轉過身讓她趴在背上。
楚溪嘿嘿笑著:「誰讓我有一個好老公呢。」掛在景城脖子上的手臂晃來晃去,雙腿也不老實。
景城一掌反拍在她屁.股上:「你給我老實點。」
坐上熟悉的車,身邊是熟悉的人,楚溪的心也徹底安下來。回家的路上開著車窗,她安靜地靠著,盛著暑氣的風迎面吹來還有一陣熱氣,楚溪也清醒了些。
一覺無夢,隔天醒來,當她回想起前一天晚上的酒席,她並不害怕,可也不喜歡。她不拒絕,不代表她就是認可這樣的做事方式。
她看著鏡中有些浮腫的眼睛,無奈地笑笑,塗了很多遮瑕才遮住。
手機鈴聲響起,她納悶那麼早會是誰,走到床邊拿起手機,上面顯示來電對方:楊美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