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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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夫人哭道：「即使我們湘兒再怎麼不對，皇上要賜死湘兒，我們也無話可說。」

「可是，湘兒當了這麼多年皇后，皇上竟然捨得折磨她，逼死她，這是從來沒把我們湘兒放在眼裡啊！」

「玉兒說的對，皇上從來都是忌憚咱們蕭家的。」

蕭戎的瞳孔一震，雙手緊緊地捏起了拳頭。

良久，蕭戎才道：「夫人，你別太傷心了，是我對不起湘兒和玉兒。」

「君臣之間，從來都沒有信任！」

晚上，殷玖玥招待了全府人開了個宴會。

宴會結束后，殷玖玥正要帶著小蓮回自己房間時，竹枝卻跟了上來。

殷玖玥道：「竹枝，這麼晚了，你不回殷一那裡么？跟著我們作甚？」

竹枝看了一眼小蓮，道：「郡主，我有話想問問小蓮。」

小蓮疑惑地抬起了頭，道：「竹枝，你要問什麼？」

竹枝深吸了一口氣，道：「小蓮，今天下午我看見你跟之前那個在街上撞了你的無賴，兩個人進了巷子后，又一前一後的出來了。」

「小蓮，是不是那個無賴威脅你什麼的，你告訴我們，我們可以給你做主。」

小蓮沒想到自己跟胡曲見面竟然會被竹枝看見了，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聽見竹枝方才話里完全是在擔心自己被胡曲欺負了，小蓮心裡覺得一陣為難，糾結要不要跟竹枝說出真相。

然而殷玖玥卻淡定地道：「竹枝，你只是看到了小蓮跟那個無賴都進了巷子，然後又出來了吧，但是他們兩個到底在巷子里發生了什麼事，你是不知道的吧？」

竹枝愣愣地點了點頭。

殷玖玥對小蓮道：「小蓮，你去巷子里是幹嘛的？」

小蓮明白了殷玖玥的意思，殷玖玥這是要叫自己繼續瞞著竹枝。

於是，小蓮解釋道：「竹枝，當時我內急，是去巷子里方便的，出來的路上，我確實見到了一個乞丐，當時我因為害羞，便低著頭急急地跑遠了，沒注意那個乞丐的長相。方才你說那個乞丐就是上次那個無賴的時候我也很驚訝。」

竹枝聽完了小蓮的解釋，想了一下，也是，應該就是巧合吧。

竹枝這才放了心，道：「小蓮，不是他欺負你就行，你以後要當心點，女孩子一個人進巷子不安全。」

小蓮點了點頭，道：「謝謝你，竹枝。」

竹枝請辭道：「沒事了，郡主，小蓮，那我先回去了。」

竹枝走後，小蓮皺起了眉頭，擔憂地問殷玖玥道：「郡主，真的不用告訴竹枝么？」

殷玖玥搖了搖頭，道：「竹枝太單純了，什麼都不知道對於她來說最好。」

小蓮猶豫地道：「那我方才的解釋......竹枝她......」

殷玖玥嘆了口氣，道：「竹枝是個單純孩子，這次應該瞞過她了。」

「只是......下次你再跟胡曲接頭的時候，要再多注意一點了，這次也是我大意了，下次我會把竹枝留在府里的。」

小蓮點了點頭，無奈地道：「是，郡主。」

過了幾日後，殷玖玥得到了消息，沈沐之終於從長安回來了。

當殷玖玥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小蓮時，小蓮緊張地問：「這是不是說明冥火殿也跟著一起來了？」

殷玖玥點了點頭，道：「應該是的，小蓮，這幾日，胡曲那邊應該會傳來殷煥的吩咐了，我們要做好準備了。」

小蓮點了點頭，感覺大戰要一觸即發了。

皇宮裡，沈沐之帶著黑焰進宮面聖了。

御書房裡，殷煥高興地看著從長安歸來的沈沐之，道：「沈愛卿，辛苦了你了，這位就是？」

殷煥看著沈沐之旁邊的黑焰。

不待沈沐之引薦，黑焰便主動開口道：「回皇上，我就是冥火殿的人，因為這次一起來的兄弟比較多，一起進宮有些太過引人注目了，所以，沈大人便只帶了我這個代表來進宮面聖了。」

殷煥滿面笑意地道：「這樣啊，朕可是久仰冥火殿大名呢。」

黑焰懶得跟殷煥客套，直入主題道：「皇上，之前我已經聽沈大人說過了，皇上想讓我們冥火殿解決的，是殷親王一家人，是吧？」

殷煥道：「是的。」

黑焰繼續道：「一來到京城，我們冥火殿的兄弟就去探查過了，殷親王府內戒備森嚴，在不了解情況的狀況下想要裝成殷親王府里的人混進去，在短期內不太現實。」

「所以，只能在殷親王府的人外出的時候，我們冥火殿的人才能動手。」

殷煥聽完了黑焰的分析，點了點頭，笑著道：「現在正好有這個機會，昭和郡主現在可是每天都在殷親王府外拋頭露面地施粥呢。」

「給朕看看你們冥火殿的本事，你們就先去把昭和郡主和她身邊的侍女殺了吧。」

殷玖玥可以說是現在殷煥最頭疼的人物了，殷煥總覺得自從自己想把殷玖玥許配給沈沐之之後，自己的計劃處處不順，所以殷煥急著想把殷玖玥給解決了。

至於小蓮，本就是殷煥無心插柳柳成蔭，才成了殷玖玥身邊的眼線，殷煥本來沒指望小蓮能成什麼事，雖然小蓮給了殷煥很大的驚喜，這段日子也在好好地當眼線，但是，既然殷玖玥要被解決了，現在身為殷玖玥貼身侍女的小蓮也沒有留著的必要了。

黑焰聞言，垂下了眼帘，道：「是，我這就去跟冥火殿的兄弟們準備一下，明天動手。」

殷玖玥沒想到，小蓮沒等到胡曲帶來的殷煥的吩咐，自己倒是先等來了沈沐之的信鴿。

這次沈沐之傳來的消息並不是言簡意賅的幾個字，而是明確地告訴了殷玖玥，冥火殿的人會在明天，在殷玖玥施粥的時候動手，要將殷玖玥跟侍女一併殺了。

殷玖玥將沈沐之的消息告訴了小蓮，小蓮知道了之後，緊緊地咬住了下唇，殷煥果然是要連她一起解決了。

小蓮苦笑了一聲，道：「郡主，還好之前我跟你結盟了，皇上果然是沒打算留我性命，要連我也一起解決了。」

「郡主，要不我們明天躲一躲？」

殷玖玥輕輕地搖了搖頭，否決了，道：「不能，這樣太惹人懷疑了。」

小蓮苦惱地道：「那這可怎麼辦，我們明天要去送死么？」

殷玖玥輕輕地笑了，安慰小蓮道：「怎麼會呢。」

「小蓮，你記得這幾日來領粥的人的長相么？」

小蓮有些震驚地看著殷玖玥，道：「郡主，這麼多人，怎麼可能......」

小蓮頓了頓，轉而輕笑一聲，道：「小蓮還真記得，因為胡曲的緣故，所以每天小蓮都會認真地看前來領粥的人的相貌。」

「而且，粥鋪開了這麼多天，來領粥的人也越來越趨於穩定了，這兩天已經沒什麼新面孔了。」

殷玖玥點了點頭，道：「我也記得這些人的相貌，自從知道冥火殿要來刺殺我們后，我就在想，冥火殿到底是用什麼手法，混入要刺殺的目標身邊的。」

「我想來想去，除了易容，我想不出別的方法了，雖然我也曾經易容過，跟連翹互換過身份，但是，我猜想，這冥火殿的易容之術應該是比我們的厲害多了。」

「想到了這點后，我便開始留意身邊人的相貌，粥鋪開了這麼多天，我也在留心觀察每個來領粥的人。」

「還有方才，沈沐之的消息里，也給了我一個提示，他說，冥火殿的人手上都有習武之人才有的老繭，並且，他們能控制自己的骨骼，改變體型，聲音也能可男可女叫人分辨不出來，唯有這手上的老繭，他們還沒能想出法子掩飾。」

小蓮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道：「能改變自己的體型？」

殷玖玥笑著點了點頭，道：「這就是他們易容之術的厲害之處了，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小蓮思索了會兒，問道：「郡主，您有什麼主意么？」

殷玖玥道：「不知道，我只是想要去會會這個冥火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我們逃避了這一回，以後也許會更加防不勝防。」

「這次，我們是明確地知道了冥火殿會以何種方式出現的，不抓住這個機會了解敵人，我們以後只能處於被動了。」

「小蓮，若我們逃避了這一次，以後就更難逃了，你懂么？」

小蓮深吸了一口氣，道：「郡主，小蓮懂，小蓮會跟郡主去冒這個險的。」

殷玖玥笑了笑，道：「小蓮，你不用太擔心，我也不是全然沒有打算，就去冒險的。」

「據沈沐之給我的消息，這冥火殿的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易容術，至於武功，應該不會比之前殷煥派來刺殺我們的刺客高多少，我們殷親王府的侍衛武功也很高強，未必不能與之一戰。」

「冥火殿的招數就是在別人防不勝防的時候殺人，只要做好了防範，冥火殿也並不可怕。」

「小蓮，你想想，每天來我們府前領粥的人，都是排得人山人海的，若是冥火殿趁人多的時候殺人，殺完了人之後他們也沒那麼容易跑掉。」

「所以，基本可以確定他們會在施粥快結束的時候才來，當然，這個只是可能。」

「明天，我們要留意每個來領粥的人的手，看他們手上有沒有老繭，發現了這樣的人後，便由我來解決。」

小蓮擔憂地問道：「可是，郡主，竹枝那邊怎麼辦呢？若是冥火殿的人對竹枝下手，竹枝什麼都不知道，沒有防範......」

殷玖玥笑著道：「竹枝那邊你不用擔心，明天我會找個借口，讓殷一來頂上竹枝的位置，待會兒我就把冥火殿的事情跟殷一說了。」

小蓮點了點頭，但是，臉上的愁容卻沒有消減半分。

殷玖玥握住了小蓮冰涼的手，安慰道：「小蓮，你要是怕的話，明天就不要去了。」

小蓮卻搖了搖頭，道：「小蓮要去，既然皇上吩咐要解決的目標里有小蓮，小蓮便不能自己逃避，讓郡主您一個人去冒險。」

殷玖玥堅定地對小蓮道：「小蓮，我們這裡，只有你不會武功，你發現有疑似冥火殿的人後，便立刻躲開，由我來解決。我雖然是一介女流，但論起武功，殷一都打不過我呢。」

「小蓮，我不會讓你遇到危險的。」

小蓮這才朝殷玖玥露出了一個笑容，道：「原來郡主的武功這麼厲害，小蓮不怕。」

翌日清晨，殷親王府門前照例擺起了粥鋪，與往常一樣。

只是，前來領粥的人卻發現竹枝沒來，反而換成了一個大男人。

殷一嬉皮笑臉地解釋道：「大家，不好意思啊，竹枝是我媳婦兒，今天竹枝有事沒來，便由我這個夫君來代勞了，大家別嫌棄啊。」

殷一表面上笑嘻嘻的，內心卻是一片緊張。昨天殷玖玥把自己找過去，說了冥火殿的事，還說了今天的計劃，殷一聽了之後一時間真的難以置信，那個棘手的冥火殿竟然來了。

殷一的心情到現在都無法平靜，一想到今天就要跟冥火殿的人打交道了，殷一真是慶幸殷玖玥把自己喊過來替了竹枝。

一想到竹枝，殷一不由地內心嘆了口氣，昨日殷玖玥還吩咐自己什麼都不要對竹枝講，殷一十分贊同，竹枝確實不適合知道這些事兒。

小蓮一直神經緊繃著，比往日更加註意來領粥的人，注意他們的手，直到遇到了胡曲。

胡曲今天照常來領粥，沒什麼別的東西要跟小蓮說的。

小蓮就明白了，胡曲也不知道冥火殿的事。

殷玖玥的神經也沒有比小蓮放鬆多少，不僅關注著排在自己這隊的人，她連排在小蓮跟殷一那邊的人都在一起注意著。

就這樣，一行人等到了施粥快結束的時候，都沒發現可疑的人。

殷一都以為今天冥火殿的人不會來了。

殷玖玥察覺到了殷一的放鬆，便在他耳邊提醒道：「給我打起精神來，我昨天沒跟你說么，快結束的時候是冥火殿的人最有可能來的時候。」

殷一這才打了一個激靈，道：「是，郡主。」

來領粥的人越來越稀少了，這時，小蓮面前終於來了個生面孔，只是......這個生面孔竟然是個看上去才八九歲的小孩子。

小孩子將面前的破碗遞到了小蓮面前，奶聲奶氣地對小蓮道：「漂亮姐姐，我好幾天沒吃飯了，我好餓啊。」

小蓮乍一看到小孩子，便放鬆了警惕，露出了溫柔的笑容，道：「好的，姐姐給你多盛點，你明天也能來領粥哦。」

小蓮伸出手去，正準備接過小孩子手中的破碗的時候，卻沒注意小孩子髒亂的頭髮遮擋下，那不似八九歲小孩子的眼神。

這個小孩子正是黑焰假扮的，黑焰打算趁小蓮接過碗的時候，便掏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一擊致命。

黑焰考量過了，據說昭和郡主武功不凡，黑焰自己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武功也許比不上昭和郡主，所以這招出其不意也許會被殷玖玥躲開，而這個一看就知道沒武功的纖弱侍女，是絕對躲不開自己這招的。

只要先殺了這個侍女，昭和郡主絕對會受到驚嚇，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然後到時候排在昭和郡主那隊的王皆，再趁著昭和郡主失神的一瞬間，取了昭和郡主的性命。

論武功，王皆是比黑焰要高一點的，所以，黑焰便將殷玖玥交給了王皆。

黑焰的計劃，都是建立在殷玖玥完全不知情的基礎上的，黑焰不知道，殷玖玥其實早就知道冥火殿要來了，而且，自己裝成小孩子，也沒能逃過殷玖玥的眼睛。

小蓮沒有防備裝成小孩子的黑焰，不代表殷玖玥也母愛泛濫，把小孩子排除在外了。殷玖玥眼尖地發現了小孩子模樣的黑焰手掌上的老繭。

但是殷玖玥沒有急著立刻上去戳穿，而是不動聲色地用餘光注意著黑焰的一舉一動，蓄勢待發，準備黑焰一有動作，她就上去動手。

殷玖玥有這個自信，自己的動作能比黑焰的出手更快，自己能在黑焰手下保護好小蓮。

然而，小蓮的手伸到一半，卻收了回去。

黑焰愣了，難道自己哪裡裝得不好，叫這個侍女看出了破綻么？不應該啊。

小蓮開口道：「你這個碗太小了，你方才說你餓了好幾天，只吃這點你應該吃不飽的吧。」

「你等一下，我去府里給你拿個大點的碗來。」

說著，小蓮便小跑著進了府內拿碗了。

黑焰倒是沒想到小蓮竟然會做出這種舉動。

而殷玖玥那邊，已經在給王皆施粥了。

按本來的計劃，小蓮這會兒已經死了，而王皆也可以趁機刺殺殷玖玥的，然而，小蓮的舉動，將這個計劃全打亂了。

王皆偷偷看向了黑焰，不知道該怎麼做。

黑焰只好給了王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讓王皆先別動手。

王皆領完了粥后，只好離開了。

等了一會兒后，小蓮便捧著一個大碗從殷親王府里出來了，黑焰都能清楚地看到小蓮因為跑得太急，額頭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