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莫非,他姓屍?
第三百三十七章莫非,他姓屍?
孤竹營地周邊的樹木都已經被砍伐殆盡了,所以外營一到晚上各處點燃篝火之後,整片營地都會被照耀的燈火通明。
盧艾縱馬疾馳回行宮時,發現行宮外似乎守衛增加了不少。
「出了什麼事兒?」盧艾從馬上跳下來,向迎面走來的蓋華問道。
「你怎麼回來了?」蓋華牽住韁繩疑惑道。
「當然是回來給你們收拾亂攤子。」盧艾有些不悅的說道「我問你,屍戎又闖禍了你知不知道?」
「怎麼?他最近都在老老實實的造船啊。」蓋華皺眉道。
「再裝?」盧艾冷喝逼問。
「額,不能是闖禍,是為了幫帝君解憂。」蓋華訕笑道「帝君為出航之事夜不能寐,吾等初為人臣,自然也要盡心儘力。」
「盡心儘力?別是自尋死路吧?」盧艾冷哼道「明知道那位眼中容不得狡詐,朱家的下場你們也看到了,你們覺得憑藉你們的魍魎之計,會比朱家更高明?人家墨家至少比你們名法諸位學識顯赫吧。」
「小艾此言差矣,顯赫乃是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未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呢。」蓋華笑著擺擺手「帝君恩賞大軍開宴修整,準備連宴兩天,所以朱家和烏青王都會來參飲,守備也自然多了些。」
「帝君已經醒了?」盧艾一怔。
「帝君睡了?」蓋華同樣驚訝,然後目光怪異的看著盧艾。
盧艾嘴角一抽,佯裝鎮定瞪了眼蓋華「大兄的腦子要是不清明,我可以施針幫你醒一醒。」
「不了不了,多謝小艾好意。」蓋華訕笑著擺手,讓開身子「帝君有沒有醒來我是真的不知道,不如你自己去看看?」
盧艾白了眼蓋華,大步向著行宮走去。
蓋華看著盧艾昂首挺胸故作坦然的模樣,拍了怕馬頭,牽著馬去馬舍,因為他感覺今晚盧艾可能用不上它了。
盧艾走近行宮的時候,門口已經多了很多神奴侍衛,因為盧艾給他們治病的關係,所以他們對盧艾還是十分善意的。
他們雖然被墨奎用特殊的方法訓練成只會執行命令的野獸,但是最基本的人類情緒還是有的。
「帝君在裡面嗎?」盧艾問值守的神奴,因為行宮的門窗都關著,看不見有燈光。
神奴侍衛長點點頭,示意盧艾等一下,轉身去敲門。
盧艾下意識的踮起腳尖,目光追隨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已經進去過王詡的行宮,該了解的也都了解了,卻依舊有忐忑和好奇感。
「盧先生進來吧。」等了一會兒,行宮的大門被推開,同時門窗也都打開,一身輕甲的翟仇從裡面走出來。
「翟將軍。」盧艾微微欠身,跟了進去。
進了屋以後盧艾下了一跳,因為房間整潔的跟他之前見到的凌亂完全不同,這讓他一個整理強迫症的患者感到十分舒服。
穿著一身黑色緞袍的王詡倚在木床上,床上擺著地圖模型和一些乾果零食。
盧艾不禁有些晃神。
這是盧艾第一次看見王詡沒有穿厚重內甲的樣子,看著就十分柔順絲滑的黑緞貼合在他身上,領口微敞露出讓她一個女人都羨慕的細膩白皙皮膚,跟黑袍產生了強烈的視覺差。
而且王詡半短的長發沒有束起,讓他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慵懶的感覺。
盧艾突然感覺自己有些心肌梗塞。
「坐啊?」王詡沒有抬眼看盧艾,隨口說道。
翟仇看了看盧艾,又看了看木榻上的空位,然後搬了個椅子給他「盧先生請坐,要喝點什麼?還是吃點什麼?」
「啊?不勞煩翟將軍了。」盧艾回過神,有些驚慌的擺手道謝,拘謹的坐在木椅上「帝君睡得好嗎?」
「還行,你的按矯確實有用。」王詡笑著擺弄著地圖上的模型。
盧艾看著他手臂上露出已經變得青棕的抓傷,有些臉紅的說道「那個,我幫您處理一下吧。」
「不礙事,該處理的已經結痂了。」王詡輕笑道「你是來給我送答案的?」
盧艾吞了吞口水「帝君當然為帝道聖君。」
王詡微微挑眉,瞥了眼盧艾。
「王道,霸道,都不配帝君賢德。」盧艾正色道「霸道本為伯道,乃是代天子行事,而王道自周亡之後,已經數百年不顯於世了。」
「我問的是孤竹應該行何道?不是讓你給我解義。」王詡輕笑道。
「王正,則元氣和順,風雨時,景星見,黃龍下;王不正,則上變天,賊氣幷見。」盧艾重複了一遍屍戎的話。
王詡瞳孔一縮,放下手中的小船,轉頭正視盧艾「這話,是誰說的?」
盧艾說的這句話,其實相當於一句廢話,意思大概就是,王者當道,就會風調雨順,什麼都順利,王者要是無道,那就會被變天,而且會有天下大亂。
這句話本身沒有任何實踐價值,但是背後的邏輯觀卻極具價值。
因為這句話其實就像是一個費米悖論。
費米悖論本身是一個討論外星文明的悖論假設,用通俗的解釋,就是,某個東西存在,但是你永遠找不到。
而且因為這個東西的存在,會給真實存在可找到的事物眼中的影響。
比如,上帝。
無法證明上帝的存在,但是你卻知道這個東西,所以他是存在的,只不過你找不到也證明不了他存在。
同時也無法證明,他不存在。
盧艾這句話就是這個意思,王道是存在的,但是你永遠達不到,因為誰都知道,天氣變化是自然規律,跟人為影響不大,這個道理,連沒有科學普及的古代人都知道。
所以這句話相當於側面告訴王詡,如果你做不到讓萬事如意,那你就無法掌握『王道』。
所以你只能選擇剩下的『霸道』。
王詡出了一道選擇題,而對方沒有做出選擇,反而將選擇題的選項,直接去掉了一個。
所以王詡格外好奇,這個人到底是誰。
「此人,算是在下的一個世交,確有才學,但是性情惡劣。」盧艾被王詡盯得有些緊張,舔了舔唇。
「名家之人?」王詡眯著眼問道。
「額,帝君可聽說過,雜家?」盧艾小聲說道。
王詡沒有一皺,沉聲道「呂不韋的傳人?」
盧艾聞言連忙搖頭「不是不是,不過跟呂不韋應該有所瓜葛,他老祖所傳經典中有一部分,曾被呂不韋所用,不過他更偏向法家,帝君不是苦惱如何治理烏青王這些狼子野心之輩嗎,或許他是最佳人選。」
「你們還真是卧虎藏龍啊。」王詡揚起嘴角「呂不韋當年為了鞏固自身權利,將六國法家人才一覽無餘,同時這些人也因為呂不韋而受到株連,能夠逃過一劫的,要麼是隱居山林的隱士,要麼是李斯這樣的人,你的這位朋友,是哪類?」
「他先祖曾經隨商鞅出仕,後來避禍於楚地,呂不韋曾經去拜見國他們家,背景絕對清明。」盧艾連忙解釋道。
「莫非,他姓屍?」王詡眸子一凝,沉聲問道。
盧艾驚愕的瞪大雙眼,滿眼震驚。
「姓屍?是屍戎兄弟嗎?」禺春翁里翁氣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去,把人給我帶來。」王詡微微眯起,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翟仇放下手中的東西,站起身看了眼神色僵硬的盧艾,拉著滿臉疑惑的禺春離開房間。
兩人剛走,盧艾就跪在地上沉聲道「帝君恕罪,屍佼為人惡劣,但是絕無歹意。」
「呵,你們這些百家子弟,總是喜歡搞這些垂釣渭水的小招數。」王詡笑容嘲弄的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