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八十九章 改組軍隊
溫青青開口，慕容復自然不能不給一些面子，當即閉嘴不言，而木桑道人雖自恃身份，可當看到那張熟悉的面龐，一時間又是百感交集，心情複雜無比，目光變幻一陣，終是一拂袖袍，「你們愛怎麼樣怎麼樣吧，老夫不管啦！」
說完徑自起身離開。
「前輩，前輩……」溫青青一連喚了幾聲，木桑道人頭也不回，很快便出了帳篷，當下只得作罷。
回過頭來，卻見慕容復正笑眯眯的看著她，臉上多少有幾分得意之色。
溫青青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笑什麼，都是你乾的好事。」
慕容復聳聳肩，不以為意的說道，「老頭子思想太保守了，動輒便覺得我居心不良，意欲吞併金蛇營，殊不知我比你們誰都想贏下這一仗，如果金蛇營都覆滅了，我吞併了又有什麼用。」
溫青青聞言冷笑一聲，反唇相譏道，「是是是，好話都叫你說了，就數你最沒有私心，最大公無私，一心為金蛇營好，不求回報，你簡直就是世上最正直、最善良的大好人，行了吧？」
「青青，」慕容復老臉一紅，「我承認我有一些私心，但輕重還是分得清楚的，但凡金蛇營有一點希望，我也絕不會在這種危急時刻提出改組軍隊。」
說到後面，神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態度也是誠懇之極。
溫青青見此不由一怔，細細思索其中的利弊，良久才緩緩搖頭，「不是我不相信你，改組軍隊之事實在非同小可，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旦處理不好，金蛇營提前覆滅都是有可能的。」
慕容復自然明白她的顧慮所在，金蛇營從建立之初百十號人發展到如今這般規模，從來也沒有形成一個完整的組織架構，以致內部山頭派系林立，拉幫結夥的現象非常嚴重，改組軍隊就意味著會觸動一大部分中層乃至高層頭目的既得利益。
而慕容復之所以在這個時候提出改組軍隊，除了提升大軍戰力之外，主要原因也是想打碎這些山頭派系，方便將來接掌金蛇營。
這時溫青青嘆了口氣，「其實袁大哥很久之前就發現這個問題了，他也一直在想法子改變，奈何收效甚微。」
「哼，那是他太過心慈手軟了。」慕容復冷笑道，「手下人也都了解他的脾性，只要態度稍微強硬一些，他必定收手，最後不了了之，如此作為怎會有什麼成效。」
溫青青聽完不由苦笑一聲，「你又不是他的手下，怎麼也這麼了解他？難道你還精通什麼相人之術不成？」
慕容復翻了個白眼，「他這個人一根腸子通……通那裡，一眼就看到底了，需要狗屁的相人之術。」
溫青青無語的搖搖頭，目光幽幽閃動著，半晌，「你打算怎麼做？」
「你同意了？」慕容復反問道。
溫青青不置可否，「你先說來聽聽，如果可行，我再決定。」
慕容復沉吟了下，「眼下主要高層骨幹都集中在蘭陵山，不足為慮，剩下軍中的這些中層頭目，在沒有主心骨的情況下，料來也不敢太過違逆你的意思，當然，如果真有人跳出來反對，殺了就是了，有十個殺十個，有一百個就殺一百個，即便殺光了，有的是人願意坐他們的位子。」
他輕飄飄的說著，不帶一絲感情，溫青青聽在耳中，只覺背心發寒，忽然死死盯著慕容復，一字一頓道，「慕容復，這些人可不是豬狗，而是金蛇營的弟兄！」
「呵，」慕容復冷笑連連，嗤之以鼻，「你把他們當弟兄，他們未必把你當弟兄，而且作為大軍主帥，當公私分明，令行禁止，如有不聽號令者，立斬無赦。」
道理誰都懂，可真當處在這個位置的時候，卻不是誰都能輕易下決定的，一句簡簡單單的「違令者斬」，失去的便有可能是同甘共苦多年的同袍手足。
此刻溫青青戴著人皮面具，瞧不見臉色如何，但從她的眼神不難看出，她心裡一定十分的痛苦和為難。
慕容復嘆了口氣，略帶憐惜的說道，「青青，讓你來做這樣的決定，確實有些殘忍，可你要明白，金蛇營不能永遠是梁山忠義堂，應該朝著有組織、有紀律的虎狼之師發展，你作為大軍主帥，不單單要為那百十個弟兄負責，更要為千千萬萬的士兵負責。」
溫青青身子微微顫抖著，久久不能平靜。
慕容復說完之後也沒有再開口，就這麼耐心的等待著，他知道這需要一個過程。
良久，溫青青緩緩吐出一口氣，目光恢復淡然，語氣淡淡的問道，「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你也早就知道我最後一定會同意對不對？」
慕容復聞言臉上掠過一絲喜意，很快消失不見，只是平靜的答道，「青青，不管我做什麼，總不會害你不是么。」
「你是不會害我，但你想利用我吞併金蛇營，豈非陷我於不義？」溫青青馬上介面道。
慕容復倒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把自己的心思看了個通透，當下也只能厚著臉皮說道，「青青，金蛇營前途渺茫，若我放任不管，最後不是被吳三桂覆滅，就是被康熙覆滅，與其慘淡收場，不如投入我慕容家麾下，我會給你們機會一展胸中抱負，如此也不算辜負袁兄當年建營之初心。」
「這麼說金蛇營上下還得感謝你咯？」溫青青譏笑道。
「那倒不必，」慕容復攤了攤手，十分光棍的說道，「反正選擇權在你手上，你要不願意我也不強求，大不了等你們兵敗的時候，我再出手帶你走就是了，我在乎的自始至終也只有你而已。」
雖然對著一個「男人」說這樣的話是一件十分彆扭的事，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說了出來，女人嘛，哄一哄，總是容易心軟的。
果然，溫青青聽后眼神立時緩和了幾分，眼底多出幾分柔色，嘴裡小聲嘀咕一句，「鬼才信你……」
帳中又是長長的沉默，就在慕容復有點不耐煩的時候，溫青青緩緩點頭，「好吧，我全聽你的，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慕容復臉上毫無意外之色，不過聽得「條件」二字，不由一愣，隨即笑道，「青青啊青青，你是越來越會坐地起價了。」
「哼，那也是跟你學的。」溫青青得意的瞥了他一眼，「你就說答不答應吧。」
慕容復不答反問，「說說看。」
溫青青盯著他，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漸漸變得深邃起來，「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不能吞併金蛇營。」
「嗯？」慕容復聞言一呆，隨後臉色迅速陰沉下去，顯然也是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一個條件。
溫青青見他變臉如此之快，當時就不樂意了，冷冷譏諷道，「怎麼？不是說只在乎我么？這就現原形了？」
慕容復面色一窒，很快恢復自然，目光輕微變幻一陣，突然展顏笑道，「好，我答應你。」
他如此痛快的答應下來，反倒讓溫青青有些始料未及，獃獃問道，「你……你真的肯答應？」
「廢話，你說的是『有你在的一天』，我只要把你弄出金蛇營，還不是什麼時候想吞併就什麼時候吞併……」慕容復心裡如此想著，嘴上卻說道，「當然，本公子言出如山，如若不信，賭咒發誓又有何不可。」
「不……不用。」溫青青下意識的阻止道，隨即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最好說到做到。」
「放心吧，我騙誰也不能騙你啊。」慕容復笑道。
「就會揀好聽的說！」溫青青賞了他一個白眼，話鋒一轉，「你先前說金蛇營骨幹都集中在蘭陵山裡，卻也不對，像朱安國大將軍就一直坐鎮軍中，他可不似我這般好糊弄，萬一他不同意，你打算怎麼辦？」
「那還不簡單，把他送回蘭陵山裡，跟其他人作伴不就行了。」
「……」
說服了溫青青，慕容復長出一口氣，第一道阻力算是解決了，剩下的便是如何懾服大批中層頭目的問題，說實話，他嘴上說得輕鬆，什麼不服就殺了，但真正操作的時候，定然不是那麼簡單的。
當初他在神龍島上也做過一次軍隊改組，那時候神龍軍已初具規模，並有著一套完整的組織架構和軍令法規，即便如此，實施過程中也曾受到不小的阻力，更遑論金蛇營這種混亂、散漫，且大多桀驁不馴的義軍組織。
對此溫青青的意見是分批次實施計劃，每次一到兩萬人，這樣反彈和阻力會小很多，也安全得多，畢竟不知道吳三桂什麼時候會打過來。
但慕容復覺得這個辦法太過緩慢，如果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這自然是個上上之策，可現在的問題就是時間不夠啊，近的有吳三桂，遠的有康熙，以及德川家族，哪有時間給他慢慢折騰。
所以他的想法是一步到位，先把所有中層頭目一股腦的控制起來，聽話的留下，不聽話的殺掉，扶持新人上位，至於底層士兵，則打亂原有的地域、幫會或山寨限制，重新進行編隊建制。
可溫青青覺得此法太過急於求成，容易引發混亂，一旦有人趁機嘩變，後果不堪設想。
二人爭論來爭論去，商量了很長時間，誰也說服不了誰，最終決定綜合一下，將全軍分成三個部分，以防備吳三桂為由調往不同的地方，然後逐一改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