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儒者辯論
?「許公子說的不錯,這題的答案確實不是『願者上鉤』,清和郡主,你的確是答錯了。」段炎熙也是一臉和氣地說道。
「荀芷的燈謎,在場好像只有許榭堂和段炎熙兩位公子答對了,既然他二人說郡主的答案是錯的,想必應該的確是錯了。」
「是啊,就算是荀芷姑娘買通了下人作弊,也絕無可能買通這兩位大才子幫她說話,這事兒肯定是個誤會。」
在場眾人見許榭堂和段炎熙兩人同時出面,便紛紛倒戈向了荀芷這邊。
高若雅氣的臉色發白,目光冷冷地瞪向荀萱:「可本郡主並不覺得我答錯了,子牙臨溪的意思,不就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嗎?本郡主的答案分明也是說得通的,豈能算是錯?」
「就是!郡主才識淵博,分明是荀芷才疏學淺,為了賣弄文采寫了個連她自己都看不懂的燈謎,最後又胡亂湊了個答案來糊弄大家!」曲詩語一心想要荀萱出醜,此刻自然是竭力幫著清和郡主。
「曲小姐這話是何意?」許榭堂不比段炎熙好性情,一聽有人說這話,頓時脾氣就變得古怪起來,「莫非是在暗指我和段公子也是為了賣弄文采,胡亂寫了個答案嗎?」
畢竟在場中人,只有段炎熙和許榭堂正確答出了荀芷的題目,曲詩語這話雖然是在針對荀芷,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許榭堂如此反駁卻也是在情理之中。
曲詩語一見許榭堂面色不善,頓時有些心虛起來,不敢再多言。
祝思倩急忙站出來,理直氣壯道:「雖然曲表妹說話有些不中聽,但本小姐也覺得,郡主的答案很是說得通,並沒有哪裡不對。」
曲詩語雖然怕許榭堂,但祝思倩卻仗著家中權勢壓根不把許榭堂放在眼裡,何況在這件事情上,她們幫的人是清和郡主,有清和郡主這麼個強硬的後台,祝思倩就更沒什麼好怕的了。
「就是!清和郡主的答案並沒有問題,分明是這答案本身有問題!」
「莫不是許榭堂和段炎熙兩位公子都看上了荀芷不成,這才急著幫她說話嗎?」
周圍許多看荀芷不順眼的閨秀們也是一臉吃味地嘲諷起來,有意往荀芷頭上潑髒水,意圖敗壞她的名聲。
段炎熙做事向來光明磊落,何時被人這般當著面詆毀過?頓時面色便沉了下來,再沒了往日的儒雅,語氣涼涼道:「在下身子有些不適,先出去透透風!」
連好脾氣的段炎熙都被氣跑了,許榭堂就更不用說了,只是他沒有段炎熙那麼好的度量,當下便撂了臉子,語氣諷刺道:「與你們這群沒讀過書的草包說話,還真是浪費本公子的唇舌!」
說罷,許榭堂也是一甩袖子,轉身離開了燈會。
許榭堂的一句「沒讀過書的草包」竟是氣壞了在場的眾多閨秀,要知道今日能登上船的都是京師里出了名的才女,讀過書的不說學富五車,好歹也有一車了,今日居然直接被罵「草包」,那可真真是前所未有。
最諷刺的是,被皇上親口讚譽的才女清和郡主卻也在這「草包」名列,許榭堂這一罵可真真是得罪了半個京師的閨秀。
可即便是清和郡主高若雅在內,也沒人敢堂堂正正反駁許榭堂這句話,畢竟至今為止,能在才學上勝過許榭堂的人還真沒幾個。
許榭堂有這勇氣罵人,自然也是因為他藝高人膽大。
待到許榭堂走遠,祝思倩這才不情不願地小聲著:「這許榭堂還真是不把人放在眼裡,咱們這些人誰不是京中貴女,居然都被他說成是草包!」
「許公子脾氣向來如此,大家也不必介懷。」高若雅笑著看向一旁的曲詩語和祝思倩,語氣平和地說道。
因為曲詩語和祝思倩的全力相幫,高若雅自然也對她們生出了幾分好感,雖說面上仍是一副謙和疏遠的笑容,但明顯看向這兩人的眼神多了幾分溫和。
譚柏羽見場面有些鬧僵,連忙上前勸和:「不過是場遊戲罷了,諸位不必太過較真!」
「譚會長說的對,不過是場遊戲,清和郡主卻一直糾結於我答案的對錯,的確過於較真了些,既然是過節熱鬧,大家還是應該以和為貴才對。」一直沉默不語的荀萱卻在此時忽然開口,面帶笑意地應和道。
譚柏羽一愣,略顯好奇地將目光落在了荀萱的身上,很明顯……這女子表面在應和他的話,實際上卻在借著他的話有意要將事情鬧大。
高若雅面不改色,淡笑著看向荀萱:「荀芷姑娘是覺得本郡主小題大做了?」
「民女不敢,郡主這一心鑽研的態度實在讓民女佩服,只是郡主似乎對民女有什麼誤會,既然郡主覺得在下的答案有問題,何不與在下仔細探討一番,興許也能辯出一二來。」
自古以來,儒者辯論乃是極其風雅有趣之事,不問身份出生,不問高低貴賤,只做學問,不含恩怨,即寒門學子贏下權貴公子的例子,在大魏也絕不少見,此乃學者間的良性爭鬥,向來為人們所提倡。
這女子膽子不小啊,居然敢和清和郡主叫板。
譚柏羽見這架勢,一時間倒也不著急勸和了,頗有種看好戲的架勢,既然是儒者辯論,自然不會牽扯到個人恩怨,與他們天下商盟更是沒有關係。
譚柏羽自然也是喜聞樂見的。
在場眾人一聽這話,也紛紛露出一副看看好戲的嘴臉。
只有高若雅面色青一陣白一陣的,似乎一時間難以做出決斷,她對自己的學識向來十分自信。
在這大魏,除了死去的先太后荀萱,才女之名她高若雅要認第二,絕沒有人敢認第一。
她不相信荀芷的才學能高過她,據她了解,荀芷自小喜武不喜文,才學絕不可能比得過自小鑽研的她。
只是高若雅極為看重她大魏第一的才女之名,若是這一辯真的輸了出去,那輸掉的可不僅僅是一個辯論,而是她維繫多年的名聲。
「怎麼?郡主是不敢應戰?」荀萱面不改色地望著高若雅,面上帶了幾分戲謔。
高若雅是何等心高氣傲之人,荀萱稍稍一個激將法,便有些拿捏不住了,立刻道:「本郡主有何不敢?那就辯一辯好了!」
「好!」荀萱笑了笑,轉身看向掛在牆上的那張燈聯,「敢問郡主,可知文君當壚,子牙臨溪這一句話是何意?」
「我當然知道!文君當壚指卓文君賣酒,而子牙臨溪指姜子牙臨溪而漁,這兩句合起來可不就是個『願者上鉤』的意思嗎?」高若雅很是篤定地說道。
可誰料高若雅話剛說完,角落卻忽然傳出「噗嗤」一聲充滿嗤意的輕笑之聲。
這笑聲可不就是明擺著在打高若雅的臉嗎?
高若雅頓時氣的面色一紅,瞪向笑聲的方向:「誰在笑?」
眾人感覺到高若雅身上的威懾力,皆不由自主地側身到一旁,人群之後,角落裡滿身貴氣的男子這才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里。
只見景瑢一襲紅色錦袍,披在肩上的白色狐裘襯的男子一張臉白皙而又俊朗,瞬間俘獲了在場不少閨秀的芳心。
景瑢手執酒盅,慵懶地靠在椅子上,恣意地笑著:「是本王在笑,莫非郡主是有何不滿?」
高若雅頓時面色一僵,若是換成旁人,敢這麼光明正大地嘲笑她,她定然不會輕饒了他,可這人卻是趙王景瑢。
連當今皇上都要給他幾分薄面,更不必談她這個郡主了。
高若雅忍著內心的那絲慍怒,嘴角扯出一抹笑來:「是否是若雅哪裡說錯,惹王爺笑話了?」
「郡主不要誤會,本王只是得此美酒,高興而已。」景瑢說罷,仰頭便將手中酒盅的酒盡數飲下。
誰都能看得出,景瑢方才的笑分明是針對高若雅的,可包括高若雅自己,竟是誰都不敢去反駁景瑢的話。
高若雅氣的面色一陣青一陣白,一張高傲美麗的面容表情卻是十分古怪生硬。
荀萱勾起唇角,笑意更濃了幾分,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郡主的答案,是為『願者上鉤』,而在下的答案則是『沽名釣譽』。」
荀萱答案剛一說出,一旁的祝思倩立刻嗤之以鼻,諷刺道:「實在是驢頭不對馬嘴,我絲毫看不出你這答案與題目有何貼切之處,還不如郡主的答案來的巧妙!」
祝思倩話音剛落下,卻忽聞「哐當」一聲脆響突兀響起。
眾人嚇了一跳,不由得轉頭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掉落在地的東西,正是景瑢手中的酒盅。
「來人!此女胡言亂語,滿腹草包卻還濫竽充數,給本王將她丟出船外!」景瑢也不知是喝多了怎麼地,臉上帶了幾分醉意,語氣亦是比往日多了幾分張狂。
「你們……你們誰敢!我可是太師之女!」祝思倩一聽這話,嚇得面色大變,不顧形象地大喊起來。
這船正游在湖中央,這會兒要是下船,不就是直接被丟進了湖裡嗎?祝思倩要是就這麼被丟下湖,那可真是丟臉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