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登蓮花舟
?「啪啪……」一陣清脆的掌聲響起,卻見譚柏羽一臉微笑地從旁走了出來,讚歎道,「今日有幸,竟能親耳聽聞京師兩位才女的論辯,著實是讓在下大開眼界!」
譚柏羽親自出面捧場,便是為了緩解場中的尷尬氣氛,周圍的明眼人自然也不敢在譚柏羽的地盤上繼續拆他的台,一個個即便心裡對荀芷很是不滿,面上卻已換了一副笑臉。
「是啊,許久不曾看過這麼精彩的論辯了!」
「兩位不愧是京師才女,厲害啊!」
周圍人開始不斷吆喝起來,高若雅和荀芷針鋒相對的僵局這才被打破。
高若雅並不是個不識抬舉的人,此刻既然有人出面願給她一個台階下,她自然也要保住這最後的一絲風度,連忙說道:「輸了就是輸了,荀芷姑娘才學在我之上,我心中佩服!」
荀芷!你又一次讓我顏面掃地,這次讓你僥倖贏了我,下次你便沒那麼幸運了,本郡主定要讓全京師的人明白,誰才是這京師真正的第一才女!
高若雅面上笑臉盈盈,實際上心底早已恨得咬牙切齒,她和荀芷的梁子這次算是徹底結下了。
「郡主過獎了,民女才學豈能與郡主相比,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高若雅的口是心非,荀萱豈會不知?只是對方將話說到了這份上,她自然也要回敬兩句意思意思。
「哈哈哈,二位之才我等望塵莫及,郡主和荀芷姑娘就莫要自謙了。」譚柏羽笑著接下話頭,看得出來此人是個能言善辯之人,幾句話說的很是漂亮,輕輕鬆鬆便化解了論辯的僵局。
「既然勝負已出,譚會長還在等什麼?何不快快宣布結果?」譚柏羽話音剛落,便見景瑢提著酒壺懶散地靠在一旁的船桿上催促,姿態看上去頗為瀟洒隨性。
譚柏羽考慮到高家勢大不敢得罪,但景瑢卻不怕,他瞧著譚柏羽嘰嘰歪歪半天也不公布結果,早就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這才出言提醒。
「王爺說得對,既是荀芷姑娘拔得頭籌,那這盞龍鳳花燈便歸了荀姑娘所有了。」譚柏羽此言一出,周圍人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便紛紛朝著荀萱投了過來。
荀萱莞爾一笑,恭敬地俯身笑納:「多謝譚會長!」
「行舟已在船外,荀芷姑娘若是賞臉,可隨同我一道登舟放花燈!」譚柏羽朝著荀萱側身做了個「請」的姿態。
「有勞會長!不過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還望譚會長成全。」荀萱恭敬道。
「荀芷姑娘請說。」譚柏羽道。
荀萱笑了笑,伸手拉過一旁的安心月:「這是我的表姐。隨我一同上的燈船,若我一人登舟離去,便只能讓表姐獨自登岸回府,若是會長方便,能否允我帶上表姐一起?」
荀萱這話是在隱晦地告訴譚柏羽,她閨閣女子獨自跟隨陌生男子游湖泛舟於理不合,若是帶上表姐一道,便也顯得方便許多,不至於招來許多閑話。
畢竟人言可畏,尤其是在京師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若是不多留心眼,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可真是得寸進尺,居然還要帶上表姐一起登舟!」
「京師誰人不知?這中原商會的蓮花舟是只有燈會頭籌者才能登的,她卻讓她表姐跟著一起,還真是不要臉!」
「哼!不過就是得了個頭籌罷了,她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周圍閨秀紛紛出言譏諷,眼底滿是鄙夷。
「阿芷,這樣不好吧,還是你自己登舟吧,我在岸邊等你便是了。」安心月見周圍閨秀充滿敵意的眼神,忍不住心生退意。
「若是表姐不能一起,那譚會長的一番好意,阿芷便只能拒絕了。」荀萱語氣不卑不亢地說道。
譚柏羽輕笑了一聲,並沒有因為荀萱的「不識抬舉」而惱怒,即便是旁人看不出來,譚柏羽這般心思縝密又豈會聽不明白荀萱話中深意。
這個小姑娘心思比他預想的還要深沉,倒是個有趣之人。
「既是如此,那便請安小姐也一同前往吧!」譚柏羽爽快地答應道。
荀萱笑了笑,完全不顧周圍人驚訝而又嫉妒的目光,連忙道謝:「多謝譚會長!」說罷,她又伸手戳了戳一旁的安心月。
安心月這才回過神來,面露欣喜道:「多謝譚會長!」
「什麼?怎麼會這樣?那個安家小姐只不過比我多答對了一題,又不是頭籌,她憑什麼上蓮花舟?」
「就是!就算要登舟那也該是清和郡主,怎麼就輪上她了?」
「這個荀芷真是太不要臉了,她自己使些下三濫的手段搶走郡主頭籌也就罷了,居然還唆使她的表姐一同欺壓我們,著實可惡!」
眾閨秀氣的咬牙切齒,這蓮花舟放燈早已是京師元宵節的習俗,許多人為了看熱鬧,早早便等在了湖邊,整條湖裡裡外外擠滿了人群。
誰若是有幸能登上這蓮花舟,不過幾日,必然會成為京師人們茶餘飯後談論的對象。這麼一個難得露臉的機會,船上的眾多閨秀們自然是做夢都巴望著的。
誰料這樣的好事居然落到了荀芷的頭上,最氣人的是,連一個曾經她們完全不放在眼裡的安府大小姐居然也得了這樣的好事。
這怎能不氣?
眾人再轉頭看看一旁的高若雅,卻見其面色極為難看地立在一旁,臉上雖沒有多餘的表情,可一雙手早已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
「荀芷姑娘,安大小姐,請吧!」譚柏羽再次抬手邀請道。
荀萱微微頷首,拉著安心月隨同船上下人朝著船舷處走去。
湖上行舟雖小,裝飾卻是十分精緻,整體看起來像是一朵蓮花的模樣,小舟中央還放著一架古琴以及一盞茶具,看上去頗為雅緻。
荀萱和安心月兩人前腳剛上了蓮花舟,景瑢後腳便跟著走了上去。
譚柏羽愣了愣,一臉懵地望著景瑢:「王爺,您這是……」
景瑢一歪腦袋,淡定地問:「本王上不得這舟?」
「那倒不是。」譚柏羽尷尬地笑了笑,暗道這趙王又不知道抽的哪門子風,這喜怒無常的財神爺還是少惹為妙。
景瑢見譚柏羽未再多言,便轉身兀自走到小舟凳子上坐了下來,自己給自己泡了壺茶。
船上閨秀見趙王景瑢登了蓮花舟,更是嫉妒的發瘋,恨不能現在身在蓮花舟上的人是她們自己。
高若雅氣的再也顧不上形象,一抬手便將手邊桌上的紙筆通通掃到了地上。
眾人見清和郡主發怒,害怕高若雅因此遷怒於她們,便紛紛走到了甲板上,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望著遠處越飄越遠的蓮花舟和舟上那隱約可見的尊貴身影。
蓮花舟將燈火通明的燈船甩出去老遠,湖面上瞬間變得清靜了許多,唯獨船槳搖晃湖水的聲音。
四人同處一舟,誰也不曾說話,氣氛一時間略顯低沉,荀萱正琢磨著如何與譚柏羽談判加入商盟之事,需找個好的契機才是。
「今日夜色極美,不若就由小女子獻醜,彈奏一曲,也算是應景了。」荀萱笑著提議道。
譚柏羽沒想到荀芷一個養在深閨中的女子竟能這般從容地面對兩個陌生男子,絲毫瞧不出嬌羞扭捏之態,一時間卻也放開了許多,同時轉頭看向景瑢:「我是沒什麼意見,不知趙王爺意下如何?」
趙王景瑢此刻慵懶地靠在船舷邊,頭枕在兩臂上,仰首靜靜端詳著星空,口中淡淡道:「本王登舟不過圖個清靜,你們隨意便可,無須在意本王。」
景瑢身份尊貴,與這樣的人同處一舟,便是荀萱不介意,譚柏羽不介意,安心月卻也是拘謹的。
景瑢這番話說完,譚柏羽倒是鬆了口氣,暗道若果真是來圖清靜的,那他便放心了,一轉念便當真不再去管景瑢了。
荀萱則更是對景瑢從未有過畏懼,只當他不存在。
便只有安心月呆在一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生怕自己稍微動一下晃翻了小舟,將景瑢一個不慎給晃到湖裡去,那她豈不是罪過大了?
安心月這副坐立難安的模樣倒是讓譚柏羽瞧著心生趣意:「安大小姐不必驚慌,小舟翻不了,趙王爺輕功了得更是掉不進湖裡去,你就只管放心好了。」
安心月被譚柏羽一句話說中了心事,頓時臉色一紅,羞怯地低了頭去,只覺得尷尬。
說話間,荀萱便已然自顧自地彈起了琴,弦聲伴隨著湖水的流淌,猶若高山流水一般互相起伏,給人一種平靜淡然之感。
安心月聽著這曲音,聽著聽著便也不自覺地放鬆了下來,以往她聽多了安雪菡的琴聲,安雪菡的琴技在京師也算是拔尖兒的,但總顯得做作,看似華麗實則空洞。
荀芷的琴聲卻不同,聽起來安靜,但琴弦之間卻又彷彿能覺出隱藏的波濤洶湧,那股若有若無的情緒卻又是最是讓人沉醉的,光是這一點,安雪菡便已然是遜色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