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三十六節 西越之急
西越大宛城,城內民眾的心情就像嚴冬的天氣一樣,寒的讓人有些絕望。短短的不到十年光景,被西越譽為天下戰神的韓平子慘死在瀾都城之外。現如今,他們的希望之星陸慕再次損落在摩羅。不但如此,連年的征戰已經讓西越的精銳耗盡,他們已經無力再面對大曆國的精兵強將。
大宛城皇宮之內,國主周忠德彷彿一夜之間蒼老了十幾歲。御案之上,擺放著一道密奏。這是陸慕臨死前給周忠德寫的一道密奏,在大雪降臨之前,陸慕還信誓旦旦的稟報,只要大雪降臨就是段琅的死期。周忠德萬萬沒想到,曾經哀求他們出兵救援的武波爾汗,居然背信棄義痛下毒手。大雪降臨,死的不是段琅,卻是陸慕與他們西越十萬精兵強將。
周忠德雙拳緊握牙關緊咬,眼神中恨不能崩出血絲。事到如今,讓他最痛恨的不是段琅和澹臺明月,而是背信棄義的摩羅人。如果西越還有能力,周忠德定然要率兵征戰。可悲的是,目前西越大將之中已經無人可用。除了目前鎮守兩界山的鄭璧,周忠德想不出還有什麼人能擔此重任。
周忠德揉著額頭正思索著,一名宮官謹慎的走了進來,輕聲稟報道,「啟稟陛下,老太師容大人到了宮內。」
周忠德穩了穩心神,收起了御案上的密奏,「請容太師進來吧。」
宮官答應一聲退了下去,不大一會兒,一名白髮老者走入了御書房。周忠德起身離開御案,上前走了幾步親自迎接。
「來人,給老大人賜坐。驚擾了老大人清修,還望老大人不要見怪。」周忠德客氣的攙扶著老者。
「陛下這可不行,老臣還未給陛下見禮,怎敢勞陛下相迎。」老者趕忙要下跪見禮,卻被周忠德客氣的制止了。
別看這位容太師在當今天下名不見經傳,他可是西越的先皇之師。更重要的是,當年容太師向先皇舉薦韓平子,成為了一代名帥。周忠德上位之後,容太師又慧眼識才保舉了陸慕。就憑他這獨到的眼光,也值得周忠德禮敬三分。
周忠德沒有坐在御案之後,而是很親和的坐在了容太師身旁。看著老太師鬚髮皆白,周忠德客氣的問道。
「老大人,摩羅之事,您都知道了吧?」
容太師點了點頭,滄桑的面孔上,顯出一絲痛苦之色。退隱之前他保舉了陸慕,本以為陸慕年輕有為,可以伴君幾十年之久。沒想到,陸慕卻落入摩羅詭計英年損落。
「可惜啊,陸慕千算萬算,也沒想到會栽到摩羅賊人之手。」容太師嘆息道。
「老大人,忠德無能,聽信摩羅小兒的讒言。如今我西越痛失國之棟樑,還望老大人給我西越出出主意。」
「陛下,臣已經老了,很多年沒有過問政務,就怕誤導了陛下。」容太師難過的說道。
「老大人,如今我西越面臨大曆國與摩羅的兩面夾擊,一旦他們恢復元氣發兵而來,我西越危也。老大人胸藏錦繡,忠德真誠懇請老大人指點一二。」
容太師睜開略帶渾濁的雙目,看著目光虔誠的周忠德,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
「陛下,如今之計,不知陛下有什麼打算?」
周忠德想了想,帶著恨意說道,「且不說那大曆國段琅夫婦,摩羅小兒背信棄義,此仇我西越必當血債血還。否則,我西越還有何面目在天下立足。」
容
太師平靜的點了點頭,「陛下,老臣雖然多年不問政務,卻也一直關注著摩羅之戰。據聞那武波爾汗已經退位,把寶座禪讓給了武軒遲。而摩羅老王爺武法修,也被冊封為護國公統帥三軍。但不知陛下,對這武法修可了解?」
周忠德微微一怔,點頭說道,「此老鬼不簡單,當年韓平子大帥對他的評價頗高。而且此次馬麥亞城一戰,就是此老鬼的手筆。」
「陛下既然知道,那我西越能集結多少兵力,又有何人是他的對手?」容太師看著周忠德問道。
周忠德臉色有些尷尬,嘆息道,「恐怕~目前無人是此老鬼的對手。至於兵力~。」
周忠德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知道即便要復仇,恐怕也得等到來年開春解凍之後。但是西越的兵馬幾乎耗盡,除非周忠德不惜動搖國基舉國備戰。
容太師微微喘息幾下,平靜的說道,「陛下,老臣倒是覺得,目前我西越宜靜不宜動。摩羅之戰,可以說是改變天下格局的一場大戰。這場戰事之後,天下五國的格局基本已定。若是再繼續征戰,恐怕我西越與摩羅,都將不復存在。武法修老謀深算,寧可背信棄義也要靠上大曆國段琅。他這樣做,也是為摩羅贏得修生養息的時間。如果我西越為了賭一口氣來年繼續征戰,最終只能落得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到時候,北明絕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而那段琅,也不會再給我西越喘息的時間。」
周忠德贊同的點了點頭,「朕也是擔心這一點,所以遲遲不敢下決心。但是面對我西越朝臣與黎民,朕如果無動於衷,也無法向世人交待。」
「陛下啊,身為國主,您肩負著整個西越的命運,切不可冒然行事。請恕老臣直言,即便擔下一個軟弱之名,也要為我西越江山社稷著想。忍一時之辱,待我西越恢復元氣,他日必見輝煌。如果一意孤行,恐怕~我西越危也。」
周忠德嘆道,「老大人的意思,是讓朕咽下這口怒氣,就這麼封閉關門不成?」
容太師滄桑的面孔顯出了一絲嚴肅之色,「不,陛下應該主動出擊,方能為我西越贏得有利時間。否則,我西越依然是處於危機之中。」
周忠德一愣,拱手問道,「老大人,還請明示?」
面對西越的生死存亡,容太師沒有客氣,直言道,「陛下,如今西越要想求得安穩,必須要三面出擊。其一,即刻派出密使前往南平,他們也是目前我西越唯一能夠聯手的盟友。其二,派出使臣前往摩羅。一來向新君道賀,二來質問背信棄義之責。我西越可以不出兵討伐,但必須要表明態度。想必那武軒遲與武法修,也會放低身架求得和平,畢竟繼續打下去只會兩敗俱傷。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派特使前往大曆國。」
容太師說出了三條建議,周忠德吃驚的看了一眼,點頭說道,「前兩條朕很贊同,但是,派特使前往大曆國,恐怕只會自取其辱。甚至說,那段琅更會藉機發難,討要曾經的戰事賠償。老大人,朕覺得針對大曆國方面,不可軟弱。否則,南平那邊也無法交待。」
容太師苦澀的說道,「陛下,老臣認為這一點,正是最重要的一個關鍵。若是得不到大曆國的諒解,恐怕我西越真要面臨滅頂之災了。如今摩羅示好段琅,那兩界山天嶄就成了擺設。若是段琅繞道摩羅來伐,我西越將如何抵抗。」
周忠德
面露難色,「那他們要是討要戰事賠償,朕該如何對應?老大人,這些年的戰事,國庫已經拿不出銀兩了。別說是賠償,即便養兵都有些困難。」
「賠償問題大可不必,但是,兩界山天嶄的另一端,咱們必須要讓出來。」
周忠德心中一驚,「老大人,這可不行。一旦讓出兩界山天嶄的另一端,大曆國很容易擊破關口進入我西越復地。那樣的話,等於是把咽喉讓給了別人。」
「不錯,正是因為這樣,方能顯示我西越再無戰意。別忘了兩界山原本就是我西越與大夏一人一半。如果不表示點誠意,恐怕那段琅也不答應。」
周忠德思索了片刻,「那他們還是不答應呢?」
容太師蒼老的面孔上,顯出一絲厲色,「再不答應,那只有背水一戰,直到我西越最後一個人倒下為止。」
看著老太師堅毅的目光,周忠德想了想,重重的點了點頭,「好,朕就聽從老大人的建議,兵分三路派出使者。但不知,老大人可有合適的人選出使三國?」
容太師想了想,「摩羅使臣,可派禮部大臣宗海前去。此人辯才了得,還能審時度勢,他出使摩羅非常合適。南平密使,老臣建議派張宗峰前往。」
「張宗峰?」周忠德一愣,「宗海出使摩羅,朕倒是贊成,但是這個張宗峰前往南平,恐怕有些不妥吧。他現在只是大宛城的鎮守將軍,這品級,是否過低了些?」
「陛下,張宗峰級別不是問題,您可以下旨重用。此人以前是跟隨韓帥的侍衛長,與陌坤也有過交情。由他出面,至少那應守山會高看一眼。更何況,張宗峰是代表朕意,宋志成應該明白我們共同的敵人是誰。」
「那好吧,朕賜他親使身份前往南平。老大人,這大曆國的人選,您覺得誰合適?」
容太師站起身,微微躬身說道,「老臣不才,願替陛下走一趟。」
周忠德一愣,頓時驚喜的站了起來,「老大人若能親自前往,定可為我西越求得和平。」
周忠德感激的握住了容太師枯瘦的雙手,如今朝臣文官武將之中,能夠讓他放心的太少了。特別是面對段琅這樣的強敵,既不可強硬,又不能軟弱的丟失了國之顏面。容太師既然主動請纓,正合周忠德的心意。
群臣二人定下了方案,如今西越朝野是一片哀鴻,身為國主的周忠德,也知道一個不好整個西越就會面臨生死存亡。
與西越相比,原本是得勝之師的北明應該是歡天喜地才對。但是北明朝野上下,卻也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中。整個摩羅戰事北明出兵最多,損失最重,但到了最後卻一無所獲。翔鹿城的皇室宗親與朝臣們,彷彿覺得是替人做了嫁衣。近二十萬將士的陣亡,卻沒換來任何的補償。即便是澹臺摩立,也無法壓制住宗親勢力的震怒。甚至說,他們覺得段琅眼裡根本沒有北明的地位。只不過把他們北明將士,當做了衝鋒陷陣的替死鬼而已。
澹臺摩立心中焦急,這是他上位以來面臨的最大危機。不管是舒親王澹臺宏光還是相國博爾術圖,甚至執掌宗親令的澹臺倉,這一次也沒站在澹臺摩立的一方。
於都城已經傳來消息,大軍回歸之後,段琅等人正向翔鹿城行進。所有人都在等候著段琅與澹臺明月的到來。這一次,如果不讓宗親朝臣滿意,恐怕澹臺摩立的皇位都要不保。(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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