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顏永農遇上了王會
?第六十七章顏永農遇上了王會
在月心到了八歲時,她爸送了她進學堂。本來她是沒資格讀書的,她上手有哥幾個要讀,下手有弟有妹要帶。
加上山裡人封建思想嚴重,從來不把女兒當自家人,看作是替別人養人。給了她吃的穿的養大了她的身子骨已是不錯,還花本錢送她讀書?
不過月心父母的想法不同,他們的女兒是定了向的,是替拳頭搭一巴掌厚的合世人養人,因而要把人給人家養好,對人家負責。
把人養好不光把她的身體養好,還要她知書達理,掌握一技之長。
於是在月心小學畢業后又送她去學裁縫。
顏永農的父母也竭力培養自己的兒子,讓他配得住人家的女兒,別委屈了月心。
因而也送顏永農讀了高小畢業,后又送他學木工。
三年出了師,他不光把師傅的那點真傳全學到了手,由於他讀了些書腦子化接受新事物快,使得他的手藝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手裡出來的貨不僅新式、時興而且美觀、牢靠。很快在方圓幾十里小有名氣。
在孩提時代他們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隨著年齡的增大,月心長成半大姑娘,她媽管教很嚴。要她做一個清白女兒出身,不大讓她到顏永農家走動了。
顏永農每到她家,她媽不給機會讓他們兩個單獨一處,總是有意無意夾在中間打馬鑼,或讓弟妹跟著作電燈泡。
懂得害羞了的月心見了顏永農開始迴避,慢慢地兩人疏遠了。
顏永農到月心家去得不勤了,加上他手藝好,請的人多,一場工夫要做幾個月或半年的時間,兩人很久不打一次照面。顏永農就在這個時候出狀況了。
剛吃完月半粑,山外王家莊有個叫王大勝的人同著兒子上門來請工。王大勝的這個兒子今年二十一了,準備說親。
女方要來看人家,一要看地方,二要看家事,還要訪一下這家人的門面根底。
地方是生定的,家事是人創造的。他家房屋有幾間就是房裡空蕩蕩的,因而要打滿堂的傢具,估計得半年時間。
顏永農收拾起工具:大小斧子鎚子、長短刨子、粗細的鋸、各式各樣的銼子、墨盒、磨石等,整成一擔跟著劉家父子上路了。三個人在路上輪流換擔在響午時到家了。
這是一個獨門獨戶的四合院,人口也簡單,兩個大人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娭毑,木匠師傅進門了,飯熟了嗎?」王大勝還沒到大門口就扯著嗓門喊。
「啊,熟了,早就熟了。師傅,路上辛苦了,快坐著歇會,先喝茶。會蘭,到茶,麻利點!」女人熱情招呼著。
顏永農進到堂屋坐定,半天不見迴音也不見茶,女人又說:「這孩子,太慢了,發了火燒開說潑。會蘭,你只管快點唦,人家客人嘴都乾裂了縫。」
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用托盤端了三杯茶出來了,先遞一杯給顏永農,然後給父親和哥哥各一杯,很快縮進房裡。
這就是那個叫會蘭的姑娘,一個可人兒,一個上得畫的女兒。身材單挑,皮膚白裡透紅,眉似籠煙,眼約星辰,粉面朱唇,靦腆羞怯。
顏永農看了一眼后心裡打上了個深深的烙印。
一時飯桌安好了,鋪上了碗筷、酒杯。
「老腳(老公)請師傅上桌,天冷,菜一上桌就涼了。」女人在廚房裡喊。
顏永農找了個下首坐著。
「顏師傅,來,坐上首。」王大勝拉顏永農。
「不了,大叔,你拉旮上坐,我們晚輩怎麼好居於長輩之上呢?」
「話不能那樣說,你是客,客為敬。」
「大叔,莫講那多的禮,我這一住下不是一兩天,關起房門是一家人,禮性多了怪不自在,隨便一點好。」顏永農不肯上坐。
這是一桌地地道道的農家菜,一盆土雞煨板栗,一盆臘豬腳燉海帶,一盤臘豬頭肉,一盤炒花生,一盤炒薯粉條,再就是腌菜,七七八八一滿桌。
「這些都是自家欄里、田地里出的土貨,不合口味,你若不嫌棄就莫致禮,多吃些。」王大勝邊說邊將雞腿、豬腳夾給顏永農。
「好好,大叔,我的碗里盛不下了,你拉旮太盛情太客氣了。」顏永農說。
王會蘭自出來倒了茶水直到吃飯不曾出來划招(會面)。
「會蘭姑娘還沒來吃飯呀?待會兒飯菜都要涼了。」顏永農問。
「別說起她,她媽沒生膽給她,沒膽量出不得場,見了生人不敢上桌吃飯,一天到晚縮在房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王大勝說。
「咳,在家裡有爺娘服侍,將來過了鐵門檻怎麼得了啊!我們做爺娘的總不能也隨著陪嫁過去服侍呀。」王會蘭的媽一邊嘮叨一邊盛飯夾各樣的菜給女兒。
「大嬸,不要愁,萬物有個自然,有顆草就有滴露水養著。」顏永農安慰。
接下來的日子,顏永農在這家裡過的順順噹噹,以這裡為家。他不光嘴乖,一臉笑,成日里大叔大嬸叫得親熱,而且很勤快,一早起來忙到黑。
他干好自己分內的事還見眼行事幫住家的忙,見水缸空了立馬挑起水桶水去挑;見灶門角沒柴了連忙去搬柴禾。趕上了農忙像栽禾、收谷的時節他就放下自己手裡的活去幫忙。
他還有個男人難得的好習慣,不喝酒不抽煙,光這兩項就替主家人節約了不少錢。
他在吃上不講究,有下得兩碗飯的菜就行。像大魚大肉這樣難得的菜他一般不放猛吃,明明吃得了五塊只吃兩塊。
主家男人不知有多瞧起他多看好他,一天晚飯後家中三個男人搬了椅子到場地上坐在月光下咵天。
「顏永農,你是什麼年庚的?」王大勝突然問。
「癸卯年的。」顏永農回答。
「壬寅、癸卯、庚辛-----這麼算來二十了,小我兒子一歲,我兒子今年滿二十一吃二十二歲的飯了,大他老妹三歲。」王大勝掐著指頭算。
「啊!」顏永農不好接話。
「你真是個好孩子,有門好手藝,又勤快。將來不知哪個有福氣的女孩跟著你,合該她享福。」王大勝說。
「都是你拉旮說得好。」顏永農謙虛說。
他是何等聰明的人還有聽不出劉大勝弦外之音?劉大勝這是遞火叉來穿把,伸個腳兒給他。但是他不能順著竿兒爬,因為家裡早就給他定下了親事,他不敢作非份之想,於是他避開話題而言它。
有的事情不是你想忍就能忍得住的,顏永農第一次見了會蘭就想著第二次見她,特別是她父親捅破了他心靈的那層紙后他有點想出非非了。
只是這個王會蘭自送給顏永農看了一眼就不見了蹤影,她進房後門關得鐵緊,連窗戶都關得清眼杜縫,只留頂上一個望窗換氣。
只是到了晚上顏永農上床了有時聽到她的房門開合的響聲,聽到從窗下經過的腳步聲,大概是往廁所里倒夜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