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方便見一面

楊望是我畢業后帶的第一屆學生，但我沒想到我剛任職的道路上就會遇見這麼一個絆腳石。

我準備優秀教師演講的時候，他在跟別人打架。

我準備應聘新增的職業考試時，警察局打電話過來讓我去保人。

我準備衝刺年終獎金的時候，楊望成功考取了年級倒數第一名，把我們班的整體績點一下子拉到了倒數第一。

反正所有我人生里積極進取的事情，都被楊望攪黃了。

我忍無可忍找他進行了一次徹骨心扉的談話，只是沒想那次談話之後，竟然讓楊望看我的眼神竟然多了幾分別樣的意味，而楊望的糾纏也成了我職業生涯中的噩夢。

害的我一連幾個晚上，腦子裡充斥的都是他的身影。

半夜睡到一半，被子突然被掀開，身旁突然多了一股熱源。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有人正往我被窩裡鑽。

我條件反射的踢了一腳，頓時楊望的哀嚎聲響起。

打開燈，見他正埋怨的看著我，努著嘴憋出一句。

「我冷。」

「睡沙發去。」

「我會感冒。」

他不死心，還要往我床上擠。

扯開我的被子，很快就鑽了進來，緊緊的貼在我後背，用臂膀環成了一個圈，將我裹進了懷裡。

「老師這麼愛護學生，應該不會希望看到我生病的樣子。」

我被他懟的啞口無言。

張了張唇，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就在楊望一臉奸計得逞，準備心滿意足睡下的時候，又猝不及防挨了我一腳。

這一腳直接將他踢下了床，楊望抬頭看我，滿臉的頹意和不解。

我露出一個抱歉的笑意，眯了眯眼。

「對不起，我不習慣跟別人睡同一張床，我覺得你這麼善解人意的學生應該也不會強迫老師的吧。」

楊望撓了撓頭，翻身從地上坐起，臨走前嘴裡還嘟囔了一句。

「你遲早會習慣的。」

我被他這麼一鬧騰，睡意也沒了。

開了手機一看發現才五點多鐘，天還沒亮。

翻了翻微博，無意間掃到余朔的結婚照。

心裡止不住又是一陣心酸，站在他身邊這個笑的燦爛如花的女人本來應該是我，但我現在祝福他的勇氣都沒有。

盯著那張結婚照看了許久，最終關了手機，瞪著盲目的雙眼不知道在想什麼，就這樣過了一夜。

早晨起床的時候，客廳里的楊望已經不知去向。

我洗漱好準備去上班的時候，才想起學生們已經放了假，昨天的謝師宴我沒去參加，微信群里已經炸了。

劉孟子一連發了好幾張表情包，看的我禁不住笑出了聲。

正準備回她的時候，卻突然接到了家裡打來的電話。

「喂？」

我的臉色漸漸凝重下來。

印象里，只要是她打電話來，准沒好事。

果然，聽她小心翼翼的語氣我已經猜到了她的用意。

「歡歡，聽說你們單位發工資是嗎？」

「嗯。」

我沉著臉應了句。

實在不知道她的消息怎麼會這麼靈通。

葛玲像是沒聽出我的不滿似得，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你也知道咱家裡現在是啥情況對吧，不是媽想跟你開這個口，只是你看看你爸那個不中用的到現在還躺在醫院裡，你弟又要交學費了，媽一個人實在是沒啥能力，你看要不你先給媽打點錢，等你弟以後畢業了，媽肯定不會再問你要養老費。」

我壓住自己的怒火，平靜的開口。

「顏樂的學費上個月不是交過了嗎？怎麼又要交學費？」

葛玲愣了下，很快就改了口。

「是媽記錯了，不是你弟的學費，是你爸的醫療費又該交了，你看……？」

葛玲最知道我的軟肋在哪兒，無論她哪次問我要錢，只要一提到我爸，我就會心軟。

在心裡掙扎了很久，最終還是鬆了口。

「卡號給我。」

葛玲快速的報出一串數字，正準備在奉承我幾句，話沒說完就被我掛斷了電話。

給她轉完賬之後，我看著銀行發來的簡訊，上面顯示的餘額不禁陷入了沉思。

呵，活到我這個年紀身無分文的還能有幾個？

葛玲，你只顧著給你那個寶貝兒子增磚添瓦，你就沒考慮你二十四歲的女兒要怎麼一個人在上海活下去嗎？

掛上一絲苦笑，不過這麼多年也已經習慣了。

正在考慮著要怎麼熬過這個月的時候，屏幕上突然又顯示出一串陌生的號碼。

我疑惑的按下接聽鍵，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渾厚的男聲。

「顏老師你好，我是楊望的父親楊國雄，不知道方不方便跟您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