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隱知意

正文 隱知意

狐狸愛潔,尤其是特別愛惜皮毛的白狐狸,兩個月半來日日顛簸今天終於能好好沐浴梳洗一番。葉煙行趴在浴桶邊緣,江兒捏著沾了皂膏的絲帕站在身後幫他細細擦拭皮膚,不禁舒服得嘆氣。

明王掀開簾帳聽到屏風后水聲,放輕手腳走了過去。江兒手下一頓正要行禮,只見明王微微搖頭,輕笑著遞過絲帕退出營帳。

「江兒,換個位置,那裡擦得有點痛了。」葉煙行閉著眼對著身後吩咐起來,遲遲不見動靜,只聽衣物悉索的聲音。

桶中水漫漲起來,濺出浴桶。

「洗得這般迷糊了?換了人都不知道,被旁人佔了便宜該如何是好?」低頭吻上他的漂亮的肩骨。

「衍之你回來啦。」葉煙行轉身把自己掛在周衍之身上,親昵的抵上他的額頭輕輕蹭了起來。「我好想你啊。」

周衍之摸著葉煙行的脊背,從下到上一塊塊摩挲著他的脊骨,聽著懷裡人和自己低低撒嬌,把人緊緊攬在懷中。「不過幾個時辰,這般惦念我嗎?」

「一時不見如過三秋,這些個時辰便是十載了。」說著輕輕張嘴咬住周衍之肩上的胎記,「真漂亮。」

「洗了這麼久,也該是潔凈了,煙兒幫我洗背吧。」

葉煙行將絲帕打上皂角,支起身體沿著他的盤身胎記擦拭,細細描著那形狀。「衍之衍之...」

無意識的呢喃和依賴,讓人著迷,周衍之啞了聲音,「煙兒,水涼了。」

男人抱著他從水中站了起來,跨出浴桶取下屏風備好的綢巾擦過身體放進床中,兩人裹進絨被。

「江兒。」

「是,王爺。」守在帳外的江兒在床邊放下些許小物件,很快帶著侍衛抬出浴桶,退了出去。

「出去出去,衍之你還沒擦乾,滴著水呢。」葉煙行伸手推著人。

周衍之拉過葉煙行纖若無骨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幫我擦啊。」手指探入那人口中挑弄那柔軟,「用這兒,幫我擦擦滴水的地方吧。」

葉煙行伸著舌頭說不出話,只能在從鼻間發出軟糯的輕哼,眼帶魅意的望著男人,聲音輕響。

看著葉煙行跪在床上,不禁摸著他的頭髮輕聲嘆息,「越來越厲害了。」眼前的美人抬頭睜著迷濛的眸子看向自己,周衍之難以自持抱起他,取過床頭的脂膏探索起來。

葉煙行覺得不舒服,扭著身體要避開,「難受,不想要。」

「煙兒放鬆,我也有點難受。」幾個月未有貼身接觸,兩人都覺得太過刺激,周衍之吻著葉煙行泛淚的眼角,「乖,馬上就不疼了。」

江兒本是少年,立在營外聽得帳中春意回返,紅著小臉不知如何自處,一步一挪的離得遠了些。

蔣游弋捏著扇子從身後敲了江兒肩膀,出聲詢問,「你這小僕役,為何不伺候在邊上,可是在此偷懶?」

「哎呀,蔣先生你嚇到江兒了。」江兒捂著胸口看向身後,聲音委屈的說,「小的真的沒有耍滑頭,王爺和公子他們...現在有些忙碌,身邊不需要小的。」

蔣游弋眯著狐疑的眼睛看著小僕從,「為何?」

「先生先生,我的好先生,不要去呀。」江兒壓低聲追上前面的軍師,「王爺公子他們其實已經歇息了。」

已經靠得很近了,帳中不時傳出低婉呻吟,蔣游弋面色一寒,抿著嘴角轉身走開了。

周衍之輕笑,他是故意送得很深的,享受極致的歡愉也想要折騰一番這美麗的人,見人快要撐不住了,兩人儘是歡意。

「公子醒了?」江兒端著茶水看到葉煙行懶懶趴著。

「江兒我餓了,有吃的嗎?」

「有自是有的,只是都是些粗糙的食物,比不得往日住在王府時候的精緻可口。」

葉煙行捂著腰坐了起來,江兒連忙過去扶起他,替他換衣,遮住那身承情后的痕迹,只是頸間的痕迹怎麼也遮不住了。

「王爺呢?」

「王爺和幾位將軍去校場驗兵了,去了好半天了。」

周衍之不在?葉煙行心思一動。

「江兒,收拾東西,我們去普雅逛逛!」葉煙行眼中靈光一現,「我和你說哦,普雅各國人士在此地通商營生,多得是新鮮事。」

江兒面露難色,「可是...」

「還有各色美食,想了就叫人忍不住呢。」看著小僕役動搖,抓住重點直擊要害,「放心,公子會保護你的。」

葉煙行站在風中,帶起貂絨連帽擋住吹紅的耳朵,遮掩紅痕,看著江兒遠遠牽著馬匹過來。

兵營巡邏的侍衛紛紛看著營帳前的紅影,目不轉睛,腳下都快挪不動步子了。軍官看了他們這副懶散模樣,一腳踢趴了落在最後的小兵,壓著聲音說王爺的人你們也敢覬覦,要不要活命了。眾人聽了渾身一抖,連忙收回目光繼續巡視。

「公子,真的不用向王爺稟報嗎?江兒怕王爺知曉后發怒。」

「不用了,他忙著呢,別去吵他了,昨日過的時候見城裡安平,我們就出去逛一會,沒事的。」

江兒摸了摸袖口,「那好吧,錢袋帶好了,可以出發了。」

普雅雖是邊境了,但鄰接多國,貿易往來頻繁,算是西林界比較繁華的縣城了,多的是各國來的物件,大周的錦緞絲綢,無極精心教育的侍婢,荒國的兵刃冷器,芙蘭的珠寶首飾。

葉煙行拉著江兒跑到街邊不起眼的小攤子吃了香氣四溢分量超大的牛肉麵,老闆娘看著葉煙行直誇俊俏,磕磕絆絆的說著不收錢,笑著謝過了店家,偷偷留下面錢拉著江兒鑽進了人群,直奔糖果攤子去了。

幾位上了年紀的師傅排排而坐,身前是作畫的白石板子,身側一鍋粘稠的糖漿。糖勺一勻一舀提起在鍋邊颳去勺底粘連的漿液,在白板子上開始畫出栩栩如生的兔兒老虎,壓上長簽子,薄刃劃過,糖動物們便立了起來。這邊師傅揪出一塊微燙的糖膏,搓捏揉掐,竟是作出一條送氣小管,吹著氣趁熱乎加快動作把糖膏做成了中空薄糖皮的小豬。還有師傅捏著白麵糰子,不時看著身前端著的清秀小兒,手指不停動著,伸手取過手邊數支大小粗細不一的毛筆,蘸上色料勾勒出微小的五官,在底部插上短簽子遞給小人兒,小兒笑逐顏開身後的大人投下錢幣,牽著孩子離座,讓位給其他人。

葉煙行不由嘆著塵世生活都是有本事的人啊。

兩人吃吃逛逛,走過無極國攤子前真是紅了臉,一群衣著暴露的男女在台上搔首弄姿,一名容貌普通的女子站在台邊淺淺笑著。只見幾個漢子走到她身邊低聲幾句,她做了個請的姿勢,台上下來幾名男女隨著漢子進了一間三層小樓。台上瞬間出現了補位的新男女,給人從未有過空缺的感覺。

「這便是西林青樓了吧,真是比皇城裡的勾欄直接多了啊。」葉煙行不住感嘆,民風還是開放。

江兒連忙說道:「不知道,江兒地位低微,不曾去過那種地方。」

兩人就這麼一個攤子一個店鋪的看著吃著,不覺間已是晚市,店鋪門口紛紛升上燈籠。

遠遠看到一間書軒,一隻漂亮的鸚鵡站在門口支起的架子上來回走得動,探頭探腦。

葉煙行踏進鋪子,到時聽見一聲拔高的聲音,「客官要點什麼?」

江兒看著說話的鳥兒嘖嘖稱奇,靠近的時候鳥兒撲棱著翅膀飛上書架,歪著頭看他,「蔥...蔥...討厭。」

轉過頭看著自己公子,一臉委屈,「公子,江兒似是被嫌棄了。」

葉煙行伸手,鸚鵡落到了他手臂上,左右橫挪了幾步,也不動了。

樓上走下來位青衫老人,看著鳥兒歇在別人手上,頓了頓,隨即笑意散開,「這位公子好福氣啊,我這鳥兒嬌氣得很,不理人的時候連我都摸不得。」

「先生,它喚何名?」

老人笑了笑,「幾年前雪天凍僵在書軒前的鸚兒,我喚它作冬來。」

冬來站在葉煙行手臂上,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葉煙行湊近了努力去辨認,斷斷續續聽到了幾句詩文,詫異的問:「好聰明,它在吟詩。」

老人看他這副樣子又說:「也不知道鳥兒是有靈性,還是學舌的天性作祟,我平日讀詩誦文時被這小機靈聽去了,也變得愛嘰嘰喳喳了。」

一聽此話,葉煙行認真的看起眼前的鳥兒,心中不禁惋惜起來,原是未能撐過天劫的小妖精,被劈去妖元毀了妖丹打回了原形,這副更是顯露獸意的樣子,是元神受不住壓力放棄了修鍊成人性的地方。怪可憐的,幸而遇見了待它好的人家。

不禁勾著他的下巴輕輕抓撓起來,「冬來,說句煙行好哥哥聽聽。」

「好哥哥...好哥哥...,煙行好哥哥...」冬來撲著翅膀一直叫了好多遍,逗得江兒笑個不停。

「哦?笑得這麼開心?」明王聲音從身後傳來。

江兒條件反射,一個激靈撲通跪了下去。

冬來騰騰飛起,落到主人肩上,歪過頭朝著葉煙行繼續喊著,「好哥哥!」

周衍之眼光掃過它,冷哼了一聲。

鸚鵡挪著步子靠在主人耳邊,把自己藏了起來,老人無奈的伸手拍了拍肩上的鸚鵡,「就你多話。」

冬來那副模樣怕了周衍之的模樣把葉煙行逗得忍俊不禁,看到自家男人沉著的臉色就連忙止住笑意,揮手和店家道別,被面色不善的男人拉著上馬。

周衍之拉著臉,陰沉得都要滴出水,隨行僕從被嚇的不敢出氣。

「衍之。」剛出城門葉煙行偏頭看他。

「嗯?」

「還...沒賣糖餅和桂花酥。」他聲音低低的說。

周衍之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這人好厲害,開口不是和自己道歉而是要吃的。

「白櫻,給本王把這縣城裡的糖餅桂花酥買斷貨。」

「遵命。」

葉煙行高興回道:「真的嗎?真是太好了。」

周衍之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可又說不出來,看他一臉開心的模樣,好像有什麼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江兒苦著臉,公子今日是怎了,都聽不出王爺在賭氣么,只能在旁邊小聲提醒,「公子,全縣城買斷貨,我們可怎麼吃得完啊。」

「衍之,我們快去追白櫻,買一點就好了。」

「不是喜歡嗎,喜歡就全買了。」

葉煙行認真想了想,雙手覆上周衍之握著韁繩的手,轉過半個身子,看著他,真誠的開口寒了一句:「衍之好哥哥,別生氣了。」

「什麼好哥哥,我是你夫君。」周衍之看著他滿臉嚴肅。

「亂說!才不是。」氣呼呼的回頭,不理會身後的人,自己本就承歡在下,如今連口頭上也討不得便宜了。

周衍之是生氣了不錯,不過氣得是他帶著江兒就這麼偷溜出軍營,也不曾告知自己,若不是有軍官在演兵時候提了一句,自己還不知道人丟了,派了侍衛跟在後面隨護。這店家都升了燈籠也不打算回營,就這麼在外面玩樂了一天。最重要的是這一天都過得很高興,似乎把他忘記了。

夜深了,江兒和白櫻守在寒風陣陣的帳外,紅著臉聽葉煙行一句好哥哥一句好相公的媚叫著。

白櫻咳嗽了幾聲,輕聲道:「王爺好興緻。」

江兒尷尬的笑著,連連點頭回道,「是啊是啊,哈哈哈...」

風聲四作,兩人安靜。

「江兒,公子不行了,你快去喚侍衛來,把這些糖餅桂花酥給我搬出去派發給士兵。」葉煙行捏著酥餅整隻狐狸都要瘋了。

江兒扶著桌邊抱著肚子,現在只覺得自己身體好沉重,聽了話嚇得直搖頭,「公子饒了小的吧,給王爺知道了,我定是要挨罰了。」

「無事無事,你手腳快些,趕緊分派完,王爺那裡不是有我嗎,快去!」

「得得得,江兒去了啊?公子,千萬保著我。」

「沒問題,公子可有食言過。」

晚霞映著黃沙,玫紅瑰麗的餘暉照著邊關,這般壯麗的場景,可惜手中紙筆懷中無美酒。唉,這次來得匆忙,沒將上好的色料和畫紙帶來,軍中濁酒粗糲是有一番滋味,可多飲了幾杯還是念想皇城珍釀。也聽得那人說了此行一離皇城便是幾年之久,不知歸期,才驚覺離去時忘了告訴好友自己奔赴邊關之事。

也不知好友可有尋到靈藥回到皇城,想著便起身回了營帳,提筆書信,請他攜美酒來此一聚。

「知行?傳聞那位陸大夫醫術高超,當真?」

白櫻低聲回話,「是的,王爺,陸大夫是皇城有名的神醫。」

「本王麾下將士為大周出生入死,來此一位神醫是好,白櫻,小心些處理。」周衍之放回書信,「去吧,不走普通信使,用加急使。」

「奴才遵命。」江兒接回信函,急忙趕去尋那加急信使。

陸之遠的家世他也派人查明過,沒有任何可疑之處,身世清白,祖上幾代行醫。可他心裡始終有些放不下的地方,總覺得這人不簡單。上次王府中匆匆一面,他於後觀二人對弈,此人謀略過人卻是步步為營小心翼翼,不似表面調查出來這般純良無害。

沙漠天氣變幻難測,普雅這些日子也是讓人過的難受。晨間起了還是晴天,正午烈陽炙烤黃沙,小睡時刻風雲變幻,忽地被收去所有熱量,落下細細薄雨。

「噗通」正在巡守的士兵頭盔被砸了一下,他抬頭看向四周,豆大的冰雹便急急落了下來。滿地圓冰,滑倒了不少侍衛。眾人忙著加固營帳時,雹雨停下了陣勢,轉而飄落下了雪花。

真的入冬了。

天空中漸漸飄下鵝毛大雪,天黑而低的壓在頭頂,寒風著在狹窄的天地間呼嘯穿過。

葉煙行也在這苦寒的天氣里變得懶散起來,他成仙太久了,現在只覺得彷彿是初次感受到天地極寒,每天都抱著暖爐縮在絨毯里沉沉睡著。

周衍之望著葉煙行眯著淺色的眼眸,又要睡去了一般,這也不知是幾次了,和自己說著話都神遊太虛,一副快要睡著的樣子。好在每天吃飯的時候還有些精神氣的能多吃些東西,不然這光睡不動的,真是叫人擔心。

「傳軍醫來。」

「是王爺。」江兒回答,慢慢想著那日遇上虎妖時,提了公子沒了元丹,按照自己看過的話本說來,沒了元丹的妖精都很虛弱,定是條件艱苦沒有好好養著,現在天冷了,身子吃不消了。

軍醫診斷一番,也得出同往日御醫一般的診斷,便是公子體虛需要調養,西林環境惡劣,身體開始自行調整通過睡眠減少損耗。

周衍之聽了也是信了八九分,事變之後葉煙行必是做了什麼才變得如此虛弱,如此看來自己是幫不上什麼只能葯食為輔,靠他自己慢慢恢復了。

揮手退下眾人,看著眼前沉睡不醒的葉煙行,周衍之喚了一身又一聲。

只見人睡得迷糊還往自己邊上湊了湊,「我再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除了洗浴和進食,整隻狐狸每天都沉浸在睡夢裡,周衍之也全心投進戰事,雖是記掛但每日歸來,見帳中人睡得安穩再多問可有好好用飯,知道他吃飯時候還是精神倍加飯量只增不減也落下了一顆心,僅是體虛,天寒嗜睡那便好了。

天剛放晴,灑著暖暖日光,葉煙行裹在兔絨毯里靠著搖椅閉目休養,身邊支了暖爐,溫著半壺馬奶酥油茶,空氣里卷著淡淡的奶香,熏得人裡外暖和。

「公子,看誰來了?」江兒笑眯眯的側身,露出身後一身黑衣藍披的陸之遠。

葉煙行看了好友,連忙起身迎了過去,拉著人進了營帳,來回看了幾遭,「知行,怎來得這般快?」

陸之遠放下身上的包裹,湊到火爐邊暖了暖凍僵的手,取出幾小罈子酒遞給葉煙行,「裹得算是嚴實了,也不知這天寒地凍的,可有損了酒氣。」

葉煙行取出一壇輕輕嗅了嗅,醉人的酒氣同在皇城一般香醇。「知行費心了。」

江兒端上暖茶和菜肴,奉上小爐暖酒,葉煙行倒了兩杯,「敬知行兄不遠萬里而來。」

兩人談笑而飲,話間酒足飯飽,葉煙行替陸之遠滿杯,說道:「信中道盡了這大漠風光,不及親自看上一眼,知行來了,就多留幾日吧。」

「多謝煙行相邀,可惜我也只能歇上幾日看了這美景就要離去了。」

江兒在伺候一旁,猶猶豫豫的開了口,「其實,陸大夫,王爺傳命說,如果您來了就請留在軍中,多呆些時日,為在戰場中拼殺的將士們...」

陸之遠面露難色,「救死扶傷乃是醫者天命,但我在皇城草堂掛診卻是不得不回啊。」

「如此的嗎?」葉煙行有些喪氣,看著好友嘆了口氣,「這番一別也不知再見是和年月了。」

「煙行何出此言?」

「衍之說戰事日久,平定恐是幾年光景。」

「我觀你精神不濟,但也不是面容憔悴,待會兒替你診脈可好?」

「今日天寒嗜睡,睡多了反而乏了。出去走走吧,今天是這個月來難得的好天氣了。」

盈盈白雪映光,連天壯美,雖美不可久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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