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籠中鳥

正文 籠中鳥

午間還是晴朗的天氣,晚飯時卻飄起了鵝毛大雪,風呼嘯著穿過山間,陣陣冷風透進了房中,葉煙行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關閉了房門。

轉身回到桌前,看到捏著針線在玩的慕煙,不由得嘆氣,今年可真是太冷了些,等不到紅玉醒了。

自從知道紅玉每年都會躲起來渡過一年中最冷幾個月之後,家裡縫縫補補的事情就由葉煙行接手了。本想著開春了,紅玉肯定能醒過來了,結果一天冷過了一天,這些活計要是等她醒來,幾人已經沒有替換的好衣服了,只能找出針線包把破洞的地方收拾了起來。

剛開始用破布頭練習的時候,沒少被針扎了,幸而勝在聰慧,一個月下來,已經對這些駕輕就熟,幾年下來都能自己做上件新衣裳了。

「覺得無聊嗎?」看著無聊得給針線球上的每根針引上了同一根線。

「不會,爹爹我想去看看二叔有沒有把飯菜做好,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看好紅墨,別再讓他偷吃惹到你二叔了。」

聽完就開心得朝著廚房跑了過去,身前的紅狐狸甩著毛絨絨的尾巴鑽進了香氣四溢的房間。「爹爹有人在敲門,」慕煙喊著話,半路折向了門口,打開了門探出頭去看著來人。

「啊,午間時候遇到的怪叔叔,你好。」

「奶娃娃,今天這風雪太大了,能借你家屋子避避么?」看著那張小臉,即使是苦巴巴的表情也覺得他真是可愛極了,「你家長輩在嗎?」

「在呀,我爹爹和二叔都在。」

江兒聽到交談聲從廚房走了出來,抱起門邊的慕煙,看向外面的男子,衣著華貴,頗有氣度,一眼便看出一行人來歷不簡單,並不有任何牽連,想要把門關上,

「那能讓我們進去嗎?」男人微笑著。

「不好意思,我家兄長體弱,不便收留外人,各位還是趁著天早快些下山去。」

男人面上溫和,掏出幾錠金子遞了過去,「好人家,這些夠不夠我們借宿一晚,明日一早我們便會離開。」

「不必,不能,慢走不送。」江兒說著話施力去關門,卻被門外的杜仲頂住了一動不動。心中惱怒,想著門外不止他一人,起了衝突吃虧的也是自己。

「進來吧,動作輕些,少說話。」拉開房門,瞬間湧進來幾人,粗粗一算,這房間是夠大的,這般顯貴之人向來疑心重,定是不需要旁人伺候,抱著慕煙就走了。

「有客人嗎?」

「嗯,有些進山採藥的,說大雪封了山路,想借宿一宿。」江兒垂下頭,「他們看著都是有些本事的人,我怕擾了兄長,便放他們進來了。」

「無事,這雪是很大,留他們也是好的,莫要讓他們進這內室就可以了。」

「兄長,我端了飯菜進來好嗎?在裡面吃飯吧,懶得見他們。」

葉煙行點頭,捏著一旁的銅針挑了挑燈蕊,室內更是明亮了。

眼前熟悉的人,還是那般氣宇軒昂,俊朗無雙,周身是不容違抗的壓迫感,不威而怒。江兒愣住了,六年過去了,身體還記得這份威嚴,雙腿打著顫彷彿下一秒就要跪下去了。不對,現在他不是王爺了,是皇帝陛下了,只是他現今如此尊貴為什麼會到這裡來。

「好人家,謝謝你借我們廚房。」杜仲沒有聽到回應,回身看著呆立的江兒,又說著:「人家,我家主子金貴,不可歇在此處,請引他去內室。」

周衍之低頭瞥了傻愣的江兒一眼,不再理會他,獨自向著內室走去。

江兒好不容易收回了思緒,望著皇帝的背影挪不動腳步,張口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無法出演阻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掌心感受到了不平整,如今自己早已經不是王府的那個小僕役了。只是他家公子...,要是現在和皇帝見面了。狠狠掐了自己大腿,催促自己趕快去找葉煙行。

葉煙行聽到了有腳步聲傳來,想著江兒端著托盤恐怕不容易開門,收拾好了桌子起身去接他。卻見客廳坐著陌生的白衣男人,燈光昏暗看不清楚,便垂著頭說道:「外面風雪大,幾位若是不介意便在寒舍借宿一宿吧。」

杜仲聽著這山間清泉一般的聲音抬頭看去,不由得嚇得變了臉色,怎會有這般醜陋的人。外廳那個光是模樣就讓人覺得不舒服了,沒想到藏在了裡面的這個...。若這兩人不是躲在這深山之中,怕是會被人戳爛門庭咒罵他們快些死了。這白絕山妖魔鬼怪神仙精靈傳聞如此多,怕是還要多了一條丑鬼現世的消息了。

臉上掛起笑容,取過金錠放在桌上,口中念念著多謝人家,叨擾了。

葉煙行看著那些錢財,足夠這個家庭花上很多年了,不過一宿罷了,他取過金錠放回男人手中,低頭過身,不再看著他們。

周衍之向來謹慎敏感,察覺到了眼前這名男子無意掃過卻又避開自己的目光,為何要閃躲?他生而尊貴,定是不會認識這山中粗人,為何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包含著諸多複雜的情緒,難道是從軍麾下的舊時部下歸隱山林嗎?

「我們曾是舊識?」看著他垂下的眼眸,飲過溫熱的桃酒,出聲詢問。

那人不動,只說,「不曾,我們從未見過。」不想在此地多呆,行禮想要回到內室,卻被人喚住了。

「公子留步,在下有些事想要向你請教。」

突然被人喊住,緊張得額頭浮起了薄汗,僵硬得回話道:「您請問。」

「看這屋舍公子定是在山中常住的人家了,傳聞這白絕山有奇葯靈獸,其中有一叫白玉參丹,不同與一般人蔘,結出的乃是瑩白果實,每隔幾年便會開花結果。」眼睛不轉得看著看著葉煙行,不去漏掉任何錶情,「公子可有見到過?」

葉煙行還未回應,便有一道聲音插了進來,「這位公子也說傳聞罷了。」江兒端著飯菜走了進來,「我們兄弟所聽到的傳聞卻是那珍貴果子三百年才結出成熟果實,不說我們才入山幾年,恐怕再是活上幾十年也不一定遇得到這良藥,莫要為難我家兄長了。」

一眾行人皆是習武,不說懂得醫理卻還是能從面色腳步之間去觀察一人。此人久病纏身落腳不實,幾年長居在此條件艱苦之地除了那副駭人面孔,最重要的恐怕還是尋葯求醫。今日陪在那奶娃娃身邊的紅狐狸不懼生人,神態似人應是通靈,哪怕尋不到參丹,想必這人家手中也是有些珍奇藥物了。

回頭看向身後的主子已經取下指節間的扳指放到桌上,開口道:「這物價值連城,能保公子一家在皇城最繁華的地段富裕得過上一輩子。」

葉煙行心中有些鬱結,本以為此生不再相見,如今出現在自己面前卻是輕描淡寫的提出要奪走自己的護命寶物。有些感嘆,不過幾年,毀去了面容罷了,竟連自己聲音都分辨不出了嗎?心中苦澀,「諸位早些休息,大雪封山要尋那葯幾乎沒有希望。」

周衍之哼了一聲,起身離開,「即是如此,也不多做叨擾,我們去來時路經的村中歇息吧。」

「請等一下。」葉煙行拉住了跟在後面的杜仲,往他手心裡放著扳指,「請把這個也請帶走吧。」

杜仲出門前把扳指放回了桌上,低聲說主子從不收回送出的物件,留好就是了,公子再會。

什麼?

「兄長他們走了嗎?」

葉煙行揉著眉心,嘆氣道:「江兒,去把慕煙喊過來。」

「啊,好,正好我也有話要和他說。」

兩人分開找了很久,孩子已經不在附近了。

葉煙行望著桌上的扳指,六年了,衍之,一出現就是要破壞我多年來風平浪靜的生活嗎?

起身去屋中取出錦盒,看著剩下不多的參果,匆匆離去了馬廄。

「兄長,慕煙他...是不是被認出來了?」

「哼,放心,他沒有認出我們,那人此行的目的很明確,為的是這靈藥。」葉煙行牽著馬在風雪裡慢慢前行,「他要就給了吧,當是斷了這孽緣。」

「兄長身體不好,風雪交加,山路難行,還是我去接慕煙吧。」

葉煙行搖著頭,依靠這馬走在山道上,他只剩慕煙了,誰也不能把他從給自己身邊帶走。

落雪覆蓋街道,這個天氣還在外面走貨的攤販已經不多了,只有客棧和幾家商鋪還在開著,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慕煙看著和記憶里完全不同的蕭條村落,眼淚嘩得就落下來了。周衍之忍不住跳下馬車,放著車上的孩子哭個沒完,煩得他頭痛。

「杜仲,孩子都是水做的嗎?」

「是啊。」聽這孩子哭了一路,居然還沒有脫力,掀開帘子把哭得不成樣子的孩子抱出來,「也只能給他多喝幾杯水了吧。」

此處本就偏僻,尋了幾處都只說沒有客棧,便找到了村中最好的一戶借宿。

葉煙行到的時候,輕易就問出了一眾華貴人物的去處。杜仲守在門前,看著遠遠而來的人,引著他進了屋子。

滿桌的美味珍饈,畢竟是尊貴的皇帝,在這苦地也是講究排場的,葉煙行進了房間那人也不看他,「坐吧。」

葉煙行來得著急也沒能換了冬裝,落了一身的雪花在暖和的屋中融化離了,浸濕的衣物貼身讓人不舒服,抖著身子靠到暖爐邊上取暖。

「人呢?」

「看他模樣可愛,有人帶著哄呢。」周衍之說完當作周遭無人一般用起了膳食,面前這人相貌醜陋,可他孩子也是精緻,如此想來原本的容貌應是被人毀去了。雖然貼著火盆,但還是在止不住發抖,穿得這麼少在風雪中趕路也難怪他冷成這樣了。

「哦?」周衍之接過錦盒,看到裡面玉石小鼎盛幾顆的瑩白果實,細細看去還有果莖可以辨認,果然是白玉參丹。

「來人,送這位公子去找杜仲。」識時務者為俊傑,懂事的人總是招人喜歡呢。

「遵命。」

葉煙行跟在那人身後出了房門,一頭栽倒在地上。

侍衛有些手足無措,「主子,這人倒下去了。」

「去找大夫來。」

皇帝善文武,心中最是討厭體格薄弱之人,不過是在風雪中趕了些路程,居然虛弱得暈了過去,完全不像個男人。把人抱起時候才驚覺身體先於腦子動作了,看著他痛苦得皺著眉頭張嘴換氣,把人送到了床鋪上。

「公子體虛,身子比常人弱上許多,受了寒氣便有些吃不住了,轉好怕是要幾日。」

「幾日?」周衍之心中不耐,東西已經到手了,不想再浪費時間,「可有快速之物?」

「有是有,只是此葯有些副作用。」

「直接損害身體之物?」

「並非,有些剛猛致幻罷了,再服下安睡的藥草睡過去就好。」

「去,跟著大夫取葯煎過了送來。」

命人脫去他濕透的衣物,餵過葯塞進被窩裡,只等他轉醒再多送些財物,就送他離開。千金之財換傳世奇葯,兩清兩結,自己雖是綁了他兒子,但也救了他一命,從此互不相干。

周衍之坐在床邊看他發夢,潮紅得臉,一張嘴開開合合說著他聽不清的話,流著淚蜷縮身體,俯身靠了過去。那人睜開眼,神色迷濛聚不起焦點,望著眼前模糊的輪廓,熟悉得氣息傳來,伸手環住他的脖頸,「你回來了,這次怎麼去得這般久?」

真是沒有禮數,周衍之想要拉開他環著自己的手臂,意料之外的滑膩潤白,那感覺令人愛不釋手,讓他捨不得鬆開。

「你這次去邊關也要幾月嗎?我每日都念著你,等你回來。」環抱者低低啜泣著,狐兒一樣得蹭著他,喃喃自語,「六年了,你終於來了,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周衍之聽著這人把自己當作別人了,心中不悅,想要掙脫,卻被纏得更緊了,「你認錯人了,放開。」

「我不會認錯你的,世間之人千萬,唯獨你,即使雙目無光也不會認錯。」他的聲音他的氣息,多麼熟悉怎麼會錯,「可是我未有聽話又惹你惱怒了,對不起,莫要再生氣了。」

手心光滑的感覺,彷彿有引力一般讓他吸附著他的手掌,不由得摩挲起來。

「想你,好想你。」幼狐一般伸出舌頭舔舐男人的耳,吮吸那厚實的耳垂,「...抱我。」

春,狐起。

葉煙行解開裡衣從被窩裡鑽了出來,跪坐在床上貼到了男人身邊,纖細的身子顫抖著擁抱住了他的愛人,「抱我,求你了。」

周衍之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下瞭然,分桃斷袖之癖。不知廉恥,見到男人就此番姿態,人盡可夫的下賤之人。這種人也會有兒子,真是可憐了那家姑娘被生生糟蹋了。捏著他下巴看他那面容,實在有夠讓人作嘔,倒是這雙泛了紅意的眼睛好美,美得勾魂攝魄。收回心神,開口道:「我不是你等得那人,你認錯了...」

說著話不覺間倒抽了冷氣,這臉不能看,可身子卻是同手臂一般潤白柔滑,還有這該死的舒爽感覺,真是爽快得讓他忍不住想要就這麼去了。

啊,已經不及得自己多久沒有這般疏解過了,後宮那些欲爬龍床的女人,多是食人之花,其次又是朝臣之女不能...。萬萬沒想到此次出宮,會有男人在這荒野之地服侍自己,還如此厲害。只是這人技巧實在是太好了些,想必恩客眾多,才能這般厲害,心生不悅,大力頂撞起來。

聽著耳邊呼吸急促起來,口中顫動,粗暴的加快動作,熟悉的一切讓葉煙行難以自持。

他要出來了。

按下那人的頭,屏息由著那感覺盡數湧出。

葉煙行一雙淺色狐眼望著他,細白的手指把流出嘴邊的液體勾回口中,紅艷的舌頭舔凈濁液。

周衍之小腹一暖,那人趴在腰間給自己做清理,不覺間恢復了狀態,反正看不到臉,只要這身子就好了。抱起葉煙行趴伏在床上,分開雙腿抬高腰

臀,對著自己敞開了身體。

身下的人配合得很好,兩人十分默契,葉煙行搖晃著腰輕蹭後方,魅惑至極。

周衍之本是不想再碰他了,被眼前景色蠱惑著,心裡亂如麻,捏著那臀肉送了進去,「如你所願。」

葉煙行痛呼出身,咬著枕巾放鬆自己去容納那人。赤紅的溫熱滴落到潔白的床鋪,六年不曾觸碰的身體被粗暴得從中剖開,痛得落下淚來。

一些痛而已,被衍之抱在懷中好幸福。

好久沒有這麼爽過了,男人和女人果然是不同的,難怪會有那麼多人養著小倌享樂了。與那口中的感覺不同,這處更是美妙,被緊包著讓他只想狠狠去掠奪,鮮血潤過的甬道讓人慾罷不能,恨不得死在裡面。流血了,不過只是一介鄉野村夫,生死由命就是了。

等他回過神,葉煙行已經昏迷不醒,倒在床上了。

鬼使神差。

周衍之把葉煙行接回了皇宮,放在偏遠宮殿里由御醫診治,退出那副身子時候本想著不再牽連,自己為這男人接連失控也是羞惱,刺目的紅白印在眼裡,一處好安全的地方。這麼想著便帶了回來,放置進了這冰冷的宮室。

看著依舊呆坐在桌邊的葉煙行,伺候的太監笑著送上飯食布好碗碟,一個人吃了起來。原想著來著含花殿能有了出頭之日,卻不想這貴人居然奇醜無比,醒來后如同癲瘋者在宮中亂闖,口口聲聲喊著他的孩子,多虧了幾個侍衛願意搭手把人敲昏了送回來,不然也不知道呀惹出多少事要自己善後,也算這人識相,醒了就沒再折騰了。

當今皇帝因為初登帝位時多次在後宮遇刺,不喜入後宮。有了上代君王寵信太監的前車之鑒,即使皇帝再討厭太監,各個管事送到宮殿種伺候的都是些面容姣好機靈整潔的小子,只盼著一朝天子幸。皇帝英俊逼人威武氣概,君臨天下權勢滔天,周身雄性之氣最是吸引陰柔,勾得太監們有了期望,心癢難耐。

瞥見床邊的上好藥膏,想起御醫吩咐過的事,眼前這醜臉之人,竟然真的被皇上抱過了。哪裡來的福氣,也不知道珍惜,天天喊著要離開此處去找自己的兒子。

收拾完吃過餐具,不想再看那人,心中想著,這副模樣想來也是皇上一時興起,隨便應付不讓他死了就好。還自命清高鬧絕食,讓人一陣噁心,不吃拉倒。這般給我臉色,等這陣天恩勁兒過了,以後有的是法子治你。

冷哼幾聲邁出宮殿,落下了銅鎖,把葉煙行一人留在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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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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