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氣死個太師
?嘉靖帝追憶道:「朕十二歲時父皇離世（這裡所說的父皇不是武宗正德皇帝，而是嘉靖的生父興獻王朱祐杬。武宗暴斃無後，十四歲的興王繼皇帝位，就是嘉靖帝。嘉靖追尊生父為興獻帝。），朕襲為興王。本以為此生就與大明那些藩王世勛一樣，在王府渾渾噩噩度過一生。父皇在世時終日求仙問道，卻不可得。邵元節在朕最無助之時來到興王府，告訴朕不出三年必有轉機。果然在朕十四歲時，朕被接往京城，繼承帝位！邵元節之事，你叫朕如何是好？」
徐東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但凡精通道門天機易算之人，其實不難算出帝君必能正位。憑此這番其實不算大恩於帝君。邵國師如為帝君著想，就不該任憑上清宮一脈在江西，四川等地橫徵暴斂，禍亂百姓。再者說，邵國師明知帝君有意收回夏閣老之權，卻反而與之勾結，結黨營私！是為不智也……」
嘉靖帝閉目沉默不語，徐東見其臉色晦暗，神色疲累，膚色也相當不健康。心中有些不忍。這嘉靖帝喜好修道，經常服用各種丹藥，體內毒素堆積，已經留下病根。不管怎麼說，嘉靖對徐東還是待如子侄，十分恩寵。徐東便想著怎麼能讓嘉靖盡量不要再服用那些亂七八糟的丹藥了。
徐東見嘉靖帝不願再提邵元節之事，便轉移話題假意驚呼道:「啊呀，弟子差點忘記一件大事！前幾日弟子去雲夢澤訪友，卻不小心走岔了路。帝君你猜我遇著誰了？」
嘉靖笑道:「莫非遇到你師父的故人了？」
徐東吹牛逼道:「雖不是，亦所料不遠了。弟子遇到武當祖師張仙人了。」
嘉靖問道:「哪個張仙人？」
徐東道:「張三丰啊，憲宗皇帝封號為《韜光尚志真仙》的那個。」
嘉靖大驚道:「是他！此人還活著？豈不是要快三百歲了？」
徐東道:「沒有三百，也有二百五了吧。人家如今已經是地仙了。」
嘉靖連忙問道:「見到之後如何了？」
徐東笑道:「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仙人，弟子肯定是要上前見禮啊。張仙人看在我師父面上，對弟子還算客氣。」
嘉靖道:「哎，聽說此人脾氣不好。永樂先帝當年派人到處尋找他，好不容易找著了，他卻死活沒肯去見先帝一面。你師父面子著實不小了！哦，你繼續說。」
徐東繼續吹牛道:「弟子與他聊了一些雜事，說到了帝君修道服用丹藥之事，張仙人對此頗為不以為然。他說帝君乃是功德上仙臨世，等世間功德圓滿自然就回天界去了。如今以肉體凡胎服用修道之人的丹藥，反而有害無益。」
嘉靖帝急問道:「張仙人是這樣說的？」
徐東點頭道:「他是這樣說的，還讓弟子帶一瓶仙液瓊漿給帝君。讓帝君喝一半，可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另一半留著以防萬一，如有傷病難醫之時，服之即可痊癒。」說著拿出一個小小的水晶瓶子遞給嘉靖，瓶子里裝的其實是生命之水。
嘉靖連忙接過水晶瓶，看了一眼裡面碧綠的液體，絲毫沒有猶豫就打開瓶蓋準備喝下。就在此時，只聽得一聲高呼:「陛下不可！」而後一陣強風刮過，那名神秘的老太監出現在嘉靖面前，一臉焦急的阻止嘉靖服用生命之水。
嘉靖眉頭一皺，不耐煩道:「退下！休要多事。莫非徐東還會加害於朕不成！」
那老太監愣了一下，深深的看了徐東一眼。彎腰退出了殿門。
嘉靖仰首喝下半瓶生命之水，只感到一股清涼直入肺腑，頃刻間腹中的清涼化為一道熱氣散入周身脈絡。整個人頓時精神一振，渾身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體內的毒素隱患被全部清除。
「哈哈哈！不愧是仙液瓊漿啊！這般仙家之物只恨不能日日飲之……」嘉靖帝感慨道。
嘉靖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手中的水晶瓶，將剩下的半瓶生命之水遞給徐東道:「此等仙物你帶在身上，如有不測也可用來保命。你在外奔波，朕心中也實在擔心。帶著仙液，朕也可稍稍心安。」
徐東心中閃過一絲感激，笑著將水晶瓶推還給嘉靖道:「帝君對弟子的恩情，弟子心領了。但是弟子乃道修之人，此物對弟子用處不大。還是放在帝君身邊以求萬安。」
嘉靖感嘆一聲，收起瓶子道:「今日見你與元節在太和殿內各使仙家手段，飛劍龍影皆出，朕心中其實甚是羨慕。朕修鍊上清宮的《化仙經》多年，卻絲毫沒有進展。想必是朕這肉胎並不適合修道。莫非像朕這樣的什麼……功德上仙臨凡，是不能修道的？」
徐東尷尬道:「大概是吧，畢竟似我等這種道修求仙之人，與帝君比起來那簡直雲泥之別。我等修道乃是與天爭命，運氣好苦修百年如張仙人一般做個逍遙地仙。運氣不好就是個魂飛魄散。而帝君乃天庭正仙，與天地同壽，日月共老。入凡之後如果反而去像我等一樣修道，豈不是像扔了皇位去做乞丐一般了……」
「扔了皇位去做乞丐。哈哈哈，比喻得有理。今日方知之前所為皆是胡鬧自擾啊！」嘉靖帝彷彿一朝醒悟，搖頭感慨不已。
徐東躬身道:「弟子言語造次！帝君恕罪。」
嘉靖笑道:「你說得對，何罪之有？朕本來就是天界上仙，卻莫名其妙去修什麼道。豈不是舍本求末？哈哈哈。現在想想也可笑！不過你這傢伙，既然遇到了張仙人，為何不將他帶回來見朕？」
徐東委屈道:「他是地仙，弟子只是個區區道君。他不願來，我能有什麼辦法？」
嘉靖嘆息道:「罷了，等朕將來回天界之後再還他這份人情罷。我看元節似乎對你頗為忌憚，莫非你這什麼道君十分厲害？」
徐東傲然道:「論境界邵元節比弟子高一階，不過打起來的話我贏面較大。」
嘉靖感興趣道:「怎麼說？講來聽聽。」
徐東驚訝道:「那邵元節沒跟帝君您說過么？他是道尊境界，比我高一個境界。不過看今日的表現應該只是初階道尊。而弟子雖境界不如他，可弟子武功卻不弱，最近已突破宗師境界。他邵元節敢讓我近身的話，我能打出他的屎來！」
嘉靖笑著喝訴道:「盡胡鬧！他雖有些不堪，看在朕的面上，休要與他計較了。」
徐東鬱悶道:「帝君都這般說了，弟子還能說什麼？不過海運之事，帝君絕對不能讓他們插手！」
嘉靖點頭道:「這個自然，沒想到這些傢伙竟把腦筋動到朕的海運上來了。經過今日你這一鬧，你封爵之事估計又難了。」
徐東道:「封爵不封爵的無關緊要，蕩寇水師如今已有陸戰甲士六萬，水兵五萬。戰船近千艘。弟子近期準備出兵攻下亞齊蘇丹國（蘇門答臘島）。如果順利的話連呂宋（菲律賓）也一併佔了。這樣看他們還有什麼話說！」
嘉靖興奮道:「好！連續開疆擴土上千里！到時任誰也說不出半個不字來！你若攻下呂宋與亞齊，朕即封你為南海總督！」
徐東拜謝道:「謝帝君！還有一事，浙江嘉興乃蕩寇水師物資運輸的必經之地，而嘉興知府李子彤乃是夏閣老的門生。此人屢屢刁難我水師運輸，甚是煩人！弟子求帝君將此人調往他處去吧。」
嘉靖道:「此事不難，嘉興知府你可有人選？」
徐東道:「泗平知縣蔡淳，此人乃弘治十四年進士。可任嘉興知府。」
嘉靖驚訝道:「弘治十四年？做了三十幾年官還是個知縣？」
徐東笑道:「說明此人不善官場，如今帝君升任他為嘉興知府，蔡淳必感恩戴德以死相報。」
嘉靖失笑道:「怕是對你感恩戴德吧？此事朕知道了。還有何事一併說了吧。」
徐東尷尬笑了兩聲道:「要不蘇州知府也換一下……」
嘉靖帝道「滾……」
下午時分，徐東站在吏部衙門門口叉著腰大罵吏部尚書李時，各種污言穢語層出不窮，二個小時不帶重複的。吏部幾名官員出來勸阻徐東，竟被當街毆打。當夜李時就氣得吐血病倒了。三日後李府舉喪，華蓋殿大學士，太子太師兼吏部尚書李時，喪於任上，享年67歲……
舉朝群情激憤，上百名大小官員上本彈劾徐東。嘉靖帝當即批複，追封李時為太傅，謚號文康。蕩寇水師提督徐東，失儀大鬧吏部，罰俸半年，令其自省己過。封徐東側室夫人藍彩虹三品浩命，賜綢緞二百匹，黃金三千兩，明珠十顆，玉冠一頂。滿朝文武皆無言以對……
舟山，提督府大堂內。徐東看著京城傳來的邸報哈哈大笑:「老東西，氣死了吧！讓你背後陰老子！」
說完將手中邸報一扔，大步走出府門。提督府門前校場之內，密密麻麻集合了無數全副武裝的水師官兵。十萬水師官兵一見徐東走出，皆單膝跪地大喊:「拜見督帥！」
徐東意氣風發得一揚手喝道:「傳我帥令！出兵十萬，戰船四百艘！攻略蘇門答臘！大明必勝！」
校場內鼓聲隆隆，旌旗揮舞。十萬人同聲高呼:「必勝！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