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仙人憶:浮英島卷 第二十章 海棠痴醉
半年後,容樾靈識漸長,藏書閣的書也看了許多,已是到了煥然一新,讓人刮目相看的地步。
雖然如此,但容樾闖的禍事不少,更有一次,容樾隨宣漓在水邊漫步,聽他講解仙史。
看著清澈的水面,枯燥無味之中,忽起興緻竟把宣漓推下水,看著宣灕水中髮型沾水紊亂,撲騰幾下,頓失君子風度。
容樾這一惡趣得到滿足,大笑一場,又走到水邊把宣漓拉起來,裝模作樣掐了宣漓兩下,還說:「你剛剛溺水,要掐兩下才能驅除水鬼!」
宣漓微慍打開他的手,只說他幼稚之極,後來回君問舍,宣漓把容樾關在外面整整一夜,他也在外面徘徊嘀咕了一夜。
海棠痴意滿,雲生如畫仙。
步履乘雲,衣袂飛仙,哪得回眸驚鴻色,也一笑,海棠痴。
浮英島一年一考,問考劍試以及靈識三種,稱作海棠痴。
浮英島先祖最喜海棠,在布置浮英島半年考的時候,忽聞得海棠香,心生痴意,念及愛慕的女子,便隨口作賦《海棠痴》,以此定名,流傳至今。
在海棠痴中能夠拔得頭籌就能獲得豐厚的獎勵,除了能去洗心池沐浴洗髓,還能獲得修鍊的仙丹以及其他的獎賞。
這一次海棠痴年考,浮英島弟子都躍躍欲試,新一代弟子的境界大都是在靈人之境,已達仙君之境的都已出山畢業,針對靈人的考試依然是鄭重而嚴肅的。
新一代弟子有兩百人,由眾仙師出題。
在君問舍,容樾聽宣漓說起海棠痴年考的來源不由得捧腹大笑:「浮英島的先祖太奇葩了,太有趣了,因物念人,還能把如此風趣美妙的名字用作年考的名字,任誰都料想不到的,哈哈!」
「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過考,你才來浮英島半年,雖然大有長進,但你能被仙師們那些刁鑽的問題不問倒嗎?」宣漓點香煮茶,看著容樾在一旁口若懸河,誇張其詞。
「嘿嘿,有了宣小師父你的相助,我不僅識字明法,還靈識大增,若不過考,豈不是對不起你的辛苦輔導?宣小師父,你真是比我師父還操心。」
「若不是盼語仙姑之請,我才……懶得管你。」宣漓一頓,才飲盡茶水。
容樾走上前搭上宣漓的肩膀,笑道:「宣漓,我們好歹同舍而居,能與浮英島掌門最器重的弟子相處,也是我的榮幸,我這是誇你啊,別把我推開。二叔說過,我們要同起同坐,相親相愛,互幫互助,你可不能坐視不管。仰仗你這些時日的幫助,我第一次海棠痴年考絕不會丟你臉面,更不會讓我師父失望。過了考,我還有大驚喜送給你,等著吧!我先出去一會,找泠泠玩去了!」
「你別老是纏著我家泠兒。」宣漓悶哼一聲,以示不滿。
容樾回眸一笑,百媚千生:「那也是我家泠泠兒,你能寵,偏我不能寵?還是你也想要我寵你?」
宣漓口中「流氓」二字說不出口,只能幹乾地看著容樾耍流氓,他笑得何其明媚,卻不像是耍流氓,只是單純地逗引宣漓。
容樾見宣漓表情極其有趣,大笑著揚長而去。
容樾與宣泠約定在萬春樹處見面,宣泠早已等候在此,手捧著一片春葉,閉著眼睛默默許願,容樾心生頑意,跑到後面把宣泠一嚇,宣泠嚇得忙撫著胸口,臉色都白了,這一嚇宣泠手中的春葉也飛起被高大萬春樹收入其中。
「泠泠兒,這還不是春宴的萬靈願,你許什麼願?萬一不靈了怎麼辦?」容樾坐在宣泠旁邊,問道。
「泠兒的願望很簡單,會實現的。」宣泠笑道,一臉天真無邪,又問:「樾哥哥,我哥哥沒問起你來幹嘛嗎?」
「問了,他讓我別纏著你,以為我耽誤了你的功課。你知道我怎麼反駁他的嗎?」
「樾哥哥如何說的?」宣泠一臉期待地看著容樾。
容樾先是笑了一下,才悄悄地說:「我說,我家泠泠兒,我也不能寵嗎?我問他是不是也想要我寵他?」一想到宣漓的小表情,容樾忍俊不禁,抿嘴笑了出來。
連宣泠也忍不住掩嘴笑道:「哥哥臉皮薄,怎經得住樾哥哥這麼挑逗,他怕是臉色都不好看了,我都能想象得出來,真想親眼看看。自從樾哥哥來浮英島,這裡就有許多好玩的事情,連哥哥也漸有些脾氣,沒有把所有的事端著了。」
她托著下巴,抬起頭看向明澈的天空眼中星點閃閃。
「我也不喜歡看他冷著臉,這樣多沒意思。可是,泠泠兒怎麼不讓宣漓助你課業,他可是你哥哥,無所不能。我才來這多久,怎麼比得上他呢?」容樾自認還不如宣漓,問出心中所想。
「嗯,我怕哥哥說我,我架不住他罵。哥哥一向嚴厲,對我要求嚴格,對自己更是如此,不容許半點差錯,若我學的不好,他會自責沒照顧好我。而且,樾哥哥輕鬆幽默,又比我厲害,願意這樣陪我,泠兒當然更喜歡樾哥哥,這一次海棠痴年考應該能讓哥哥開心些。」宣泠開口閉口都是宣漓,心裡極敬愛她這個哥哥。
容樾摸著宣泠的頭,笑道:「好了,好了,在泠泠兒嘴裡念叨的都是宣漓,我也很忌妒。你的問考應該沒問題,我們看看劍試。」
容樾天資聰穎,天質自然,從宣漓那裡學到許多,反過來教授宣泠,兩人都還沒有自己的本命仙劍,只拿著浮英島的鐵劍練習。
少年,少女,清純唯美,再沒有哪刻,比此刻靜美,誰也不會將此當做談情說愛,大家都只是青春年少。
他們看不到的鳳齊君宣漓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心中頗有感觸,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宣泠是如此記掛著他這個哥哥。
那時候他們才入浮英島不久,因為他們的父母雙亡宣氏家族並不待見他們,只有二叔宣瓏肯照顧他們,把他們送到浮英島學習,宣漓頗得睚痴道人器重,兄妹二人才在浮英島站住腳,他一直將心事緊壓,默默成長,忽略了宣泠,這些宣漓都看在眼裡,疼惜卻不明說。
容樾來后確實改變了很多東西,讓他的心境有些動搖,宣泠粘著容樾竟還是因為他?可是時至今日他已不能夠補償他的妹妹宣泠了。
那些失去的東西再也不能回來了,在這記憶中他或許還能慰藉,是容樾陪伴著宣泠度過了這些不被人看重的時光。、這時,宣漓心中亦有些別的滋味,對於容樾,他的恨早已消逝,他寧願相信,容樾對宣泠的保護和寵愛是真誠的,可是他還是有些的情緒不能明白,到底是忌妒還是悔恨?
他抬頭看著高大茁壯的萬春樹,不由得開口問道:「萬春樹,你把我引進容樾的夢境究竟是何意?你讓我看到這麼多,只是讓我知道容樾不同一面嗎?這個,我早就知道了。」
海棠痴年考在即,靈人境界的弟子去往後殿考試,浮英島收入的弟子都是年滿一百五十歲以上的天人或靈人,這時候這些弟子才貌如人間十歲左右的孩童,到兩百歲三百歲才有少年之姿。
問考時,仙師聚集抽籤,抽到哪一支仙師的弟子便考問哪些弟子。
往年若是盼語仙姑抽到睚痴道人的弟子,為難他們,因為她沒徒弟,頗為輕鬆,今年不同尋常,盼語仙姑收了唯一的徒弟容樾,容樾也有大放異彩,似能與宣漓爭日月之輝,若是睚痴道人抽中盼語仙姑,那容樾肯定要被睚痴道人為難,而睚痴道人本就不喜容樾,對盼語仙姑收徒之舉不敢苟同。
果不其然,今年睚痴道人偏偏就抽中了盼語仙姑這一支,盼語仙姑卻撇嘴笑道:「老傢伙,你儘管去為難,容樾還經得起你這折騰?」
「往年問考,你刁難了我多少弟子,這一次我不還回來?」
兩人吵起來不休不止,棐奚在一旁勸架:「師父,盼語仙姑,再吵下去就耽誤時間了。」
棐奚有豁免權,不必年年參與海棠痴年考,他協理睚痴道人處理浮英島事務來,也有幾年了,他是睚痴道人最早收徒的,也是最用功的,偏偏及不上後來居上的宣漓,其他弟子私下詬病,他聽到一些,並沒有去理會,只是本分做好自己的事情。
一室之內,睚痴道人看著面含微笑的容樾,他還沒開口,容樾卻先說了話:「睚痴師伯,容樾早聽我師父說過您的名聲,可謂威震仙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浮英島能與她相當的只有您了。容樾今日問考,而您問容樾,容樾也有一事相問。」
容樾笑呵呵說著胡話,他早知道睚痴道人要來刁難他,宣泠告訴他睚痴道人與盼語仙姑是一對看不對眼的冤家對頭,平時吵吵嘴,危難時也互助,只是改不了這鬥嘴的習慣。
「你這個毛小子有何問題?平時你也不正經,我也不期盼能問出什麼正經的問題。」睚痴道人悶哼一聲,靜靜聽著容樾開口。
容樾眉開眼笑,如初綻的桃花,漾漾微微,桃花流水隨波去,天生麗質,他這一水靈的秀色,卻是妖魔仙冥都得垂涎。
「睚痴師伯,萬春樹究竟是何由來,真的在這裡屹立許久了嗎?它真有許願的奇效嗎?莫不是浮英島招引弟子的噱頭?」容樾最後一個問題一出來,睚痴道人臉色一黑,冷冷瞥了他一眼。
「浮英島豈是需要噱頭的?萬春樹是比肩扶桑樹的神樹,不輕易施展神力,你一個小娃兒,怎麼會見過?只怕說出來你也不信。若你真想知道,怎麼不自己去探尋呢?」睚痴道人反問。
「師伯說的是,這問考,就請師伯一問吧!」
睚痴道人一連問了五六個問題,全數答出來了,一點也不像一年前他初入浮英島的頑童模樣,現在頑皮不改,知識見長了許多,這其中多是睚痴道人的得意弟子宣漓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