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百世劫:莫蓮生卷 第四十七章 魂吞幻界
?儀式才開始不久,有掙扎一番,狐鈴的保命術時效已過,胡白若無力抵抗,他身上血淋淋的,被利刃化開無數的傷口取血,已是面目全非,奄奄一息。
蒼夷胸口似沉鈍一擊,比三百年前看到容樾滿身的燒傷痕迹更為心疼。
他深沉呼吸,定坤即可利劍化作刀刃,往中間主持的祭司猛力一斬,那祭司轟退倒地,在蒼夷的全力一擊之下竟然沒有死去,令人心疑,此時蒼夷無法想那麼多,他整個腦子都被胡白若瘦弱可憐的模樣。
蒼夷瘋狂地想殺死眼前這個萬惡的祭司,祭司似有不死鎧甲護身,無法還擊,卻不會被殺死。
祭司惶恐,突然見蒼夷闖入中止他的儀式,他就差一點就能取出胡雪墨身體里的封禁的力量了,他憑藉著不死鎧甲靠在牆角,勉力抵抗蒼夷。
祭司深深凝著冰石上的胡雪墨,嘴中念念有詞,在被蒼夷斬滅的瞬間他的靈魂脫身而出,附著在胡雪墨身上,魂吞之陣開啟,胡雪墨似蘇醒一般,帶著千年的戾氣的煞氣睜開眼睛,宛如凶獸一般。
胡雪墨曾經黑夜一般的眼睛滿布紅絲,他掙坐而起,在這偌大的血海之下的密室之中,胡雪墨眼裡只有敵人,不認得任何人了,他被附身的祭司操縱,追擊蒼夷。
胡雪墨一招手,骨刃飛來手中。
胡雪墨和蒼夷都曾經是魔殺劫中先要五公子之一,蒼夷位列首位,胡雪墨排在第三,一仙一妖其實實力並不是很懸殊,都是從最末的開始奮起修鍊,都曾經經歷腥風血雨,生死戰場,一個孤狐胡雪墨,一個使君蒼夷,在魔殺劫中因為彼此經歷相似,結為好友。
如今斗轉星移,兩人竟然要有生死一決。
蒼夷知道胡雪墨在魔殺劫中經歷太多,如今的胡雪墨體內靈魂早已被抽走,只是一個空有妖君之力的軀殼,可以任意被人佔有,難以喚醒,他斂眸沉吟,暗自思索,在想對策。
骨刃橫來,蒼夷直面相迎,他躍然翻身,把胡雪墨踢退,胡雪墨再度狂躁衝來,萬鈞之力重重砸下。
連蒼夷也一震,幾番打鬥,兩人不分彼此,蒼夷進去血海之前本已耗費許多,如今還能與胡雪墨相抗,已是十分不易。
蒼夷見被祭司之魂附身的胡雪墨空有蠻力,拿著胡雪墨成名的骨刃隨意揮動,根本不會使用胡雪墨的成名絕技,他便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蒼夷再度變化定坤,定坤影化成球,八個影球圍繞在胡雪墨的周遭,蒼夷智取,企圖控制佔據胡雪墨身體的祭司,初見成效,胡雪墨搖擺不定,頭痛欲裂,蒼夷疊加層層仙術如同繩索束縛住胡雪墨。
突然間胡雪墨掙扎而出,雙手握著骨刃向蒼夷頭頂砍來,蒼夷難躲,一道血影擋在他的面前,是被打鬥聲和蒼夷的呼喚驚醒的胡白若,他見勢不妙向蒼夷撲過來,欲要擋住胡雪墨這一刀。
胡雪墨被胡白若身上的血跡感應,骨刃在胡白若身前停下來,那股氣息仍然把胡白若再度震傷。
蒼夷攬住胡白若,用手蘸點胡白若身上與胡雪墨同源的血跡,他近身似畫符一般抹在胡雪墨的臉上身上,再度施法運轉影球,這完美無瑕的一步終於鎖住胡雪墨體內的祭司魂魄,蒼夷一擊魂殺也把祭司絞殺了。
血海之下的密室中,狼藉不堪,胡雪墨昏厥倒地,蒼夷也有些體力不支靠著石牆坐下來,他緊緊抱著痛苦難受的胡白若。
胡白若滿身血跡,臉面不凈,都是血,他微笑著給胡白若擦臉,彷彿劫后重生,欣喜在眸,他說道:「小狐狸,你怎麼樣了?」
胡白若本是淚眼朦朧,蒼夷這一句讓他眼淚決堤,他抱著蒼夷的腰號啕大哭,。
胡白若用盡全身力氣說道:「蒼夷……蒼夷,你讓我一輩子留在你的桑霞府好嗎?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我以為我要死了,我……我……還是睡你的床舒服,還是吃你的桃子香甜。」
胡白若:「我不要再離開你了,我以後會給你暖床,會給你摘桃,會幫你看家,也不給你闖禍,也不讓你擔心,我只想留在桑霞府,只想在你身邊。蒼夷,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天上地下獨一份的喜歡……」
聽著這樣情真意切的話語,蒼夷微微一笑,沒有回應,只是憐愛地摸一摸胡白若的頭,替他抹淚,把他抱開在一旁。
蒼夷單膝跪在胡白若面前,拿出胡白若的狐鈴,抬起胡白若的右腳,鄭重地為胡白若帶上他自己的狐鈴。
狐鈴歸位,胡白若身上的傷勢好轉,他睜大眼睛,看著蒼夷抬起自己的右腳輕輕一吻,心情五味雜陳,卻填滿更多的歡喜和愛戀。
蒼夷說道:「小狐狸,你不必做看家狐,你要做我的心上人。仙蒼夷歷經磨難,只為尋一心上人。我對你也是獨一份的喜歡,我的桑霞府也不能沒有你。」
胡白若淚目,難以置信。
仙蒼夷歷經磨難,只為尋一心上人。
在極樂之城血海之下,蒼夷受傷初愈,他好不容易救出了胡白若。
面對胡白若的真情告白,他心扉蕩漾,無比歡喜,為胡白若帶上狐鈴,情動至此,不由得吻住胡白若的右腳,他們之間的羈絆更深,蒼夷絲毫不在意一旁的胡雪墨,胡雪墨尚在沉睡中,且被抽去靈魂,無法感知周遭發生了什麼。
經歷一場打鬥,血海之下化為平靜的廢墟,蒼夷變化定坤將胡雪墨沉睡的身體收入其中。
只是一切高興得太早,蒼夷落入血海之下的魂吞之陣中,只是解救出了瘦小的胡白若和沉睡的胡雪墨,殺了操控的祭司,但魂吞之陣還沒有完全解開,蒼夷也無法像進來時那樣用定坤劈斬出一道縫隙出去。
突然間他們腳下顫動,站立不穩,蒼夷把胡白若背在背上,只見腳底下陷,變成一團泥沙流下,蒼夷無法阻擋沙子的流逝,他背著胡白若順勢而下,隨泥沙衝下進入一個更深的未知的被鬼漠包圍著的魂吞幻界之中。
魂吞之陣,有一處自然而成的幻界,如若走不出來在絕望之際就會被吞噬魂魄,將成為幻界的一員,誰也無法例外,如果魂吞幻界是有主之物,幻界里的魂魄會成為絕世兇器。
蒼夷落在底層,踩著踏實的東西,他也稍稍心安,眼前他看見的皆是海市蜃樓,無盡的幻境,但他並不被影響,他只怕虛弱的胡白若撐不住,他扭過頭對胡白若說道:「小狐狸,把頭轉過來。」
「哦!」
胡白若乖乖應道,把頭湊近蒼夷。
蒼夷卻吻住胡白若的嘴唇,渡進一口氣息流轉在胡白若的身體里,胡白若只覺好受許多,他卻不知道是蒼夷一口元氣。
見蒼夷這麼直接,在蒼夷移開嘴唇之後他捂住自己的嘴巴,臉紅不及,驚訝地看著蒼夷,「哪有你這樣的,你還是那個堂堂正正的使君嗎?把我嚇一跳。」
他同蒼夷經歷生死,對蒼夷眷戀更深,還沒有從一場大劫難中回過神,被蒼夷在嘴上叮嚀,偷香一般,胡白若又驚又喜。
「我可從來沒說過我是堂堂正正的君子,都是別的仙人安在我頭上的名號,我蒼夷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誰也攔不住。不過在魂吞幻界中,我若不渡一口氣給你,你已經被幻境迷惑吞噬靈魂了。我親你一口,不僅護住了你,還佔了便宜,何樂不為?」蒼夷大笑道。
聽到蒼夷這麼理直氣壯說著,胡白若無法說出半句反駁的話,他知道蒼夷關心他,他也渴望蒼夷的狂野和愛護,他摟住蒼夷的脖子說道:「那眼下我們最重要的就是要走出這片幻界,出不去會怎麼辦?」
他知道蒼夷不是一般的仙君,肯定會有辦法把他帶出幻界,他什麼忙也幫不上,還負傷在身,只能乖乖呆在蒼夷溫暖的背上。
「絕望之人,吞噬靈魂!」蒼夷緩緩開口。
胡白若一嚇,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他想到自己的父親胡雪墨,遂問道:「那我父親......是否......」
「或許與他陷入魂吞幻界有關,我也不知道他在魂吞幻界遭遇了什麼,但必定是極為痛苦的,如果我們走出並破解魂吞幻界,說不定能找到恢復他的辦法。而且這幾百年來確實發生了很多事情,慢慢隱現了一條線,把所有的事情都連在一起,所有的事情背後一定有幕後推手。鳳齊君才揪出其中之一棐奚,浮英島睚痴道人的大弟子居然是仙界叛徒,而且很早以前就是了,這些讓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一個曾經叱吒六界的仙冥人寒洲。」蒼夷說道。
在幻象所化的這一層空間中,蒼夷腳踩著綿軟的沙地,那種感覺彷彿真的一般,但他並不惶恐,蒼夷背著胡白若邊走邊說,說起他關於魂吞幻界和胡雪墨的猜想,細思恐極,想到了寒洲。
「寒洲?」
胡白若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不過寒洲已經是萬年前的人物了,胡白若才有四百多歲,是根本不可能聽到的。
只是說起寒洲,在少許的仙君和道人中都是極為恐怖的存在。
即使寒洲現在已經煙消雲散,也沒有多少人會願意提起,蒼夷的師父涅辰仙帝曾是寒洲同時代的人,連涅辰仙帝談及寒洲時也會不由得感慨,像寒洲這樣一個絕頂的天才只要多存在幾百年,對於任何一界都將會是極大的禍患,而當時涅辰仙帝和寒洲同在一個門派修鍊,寒洲修鍊速度恐怖,不到一千年的功夫寒洲已經修到了道人,不過後來寒洲毀掉了那個盛極一時的門派,涅辰仙帝自立門戶,除掉寒洲之後涅辰仙帝就銷聲匿跡了。
涅辰仙帝偶爾會和蒼夷感慨那一段塵緣,說到寒洲,涅辰仙帝只有懷念。
蒼夷笑道:「你是不可能知道的,連我也只是知道微末。寒洲,曾經閃耀在仙界的絕頂人物,緣何一夜之間與冥界結盟,除開那些恩怨,其餘的都是不為人知。他已經死了,屍體都被肢解焚燒,四分五裂,散落在各界,不可能再度復活,除了別有用心的人還會費盡心思去找尋寒洲的殘跡......」
蒼夷說道:「寒洲仙體雖毀,但他的力量是當時各大門派爭奪的東西,以至於搶奪一番,吵得不可開交,不歡而散,銷毀了幾個,但若有遺落的消失的,也......未嘗不可!」
蒼夷沉眸,在一步一步的推算推演和猜測中,他突然發現這個猜想其實並無可能,為什麼這麼久仙界都沒有發現其中的漏洞呢?
難不成仙界之中在棐奚之前就已經有一個叛徒了?
除開棐奚,還有誰會極力地掩藏呢?
「蒼夷,你想到什麼呢?萬年前的寒洲到底和今時今日有什麼關係?」胡白若問道。
「這些的背後,除了和寒洲有絲縷的關係,最重要的幕後推手恐怕是冥界。萬年前仙冥一戰,幾乎把冥界打回地獄,只是萬年之後他的元氣恢復竟然再度挑釁,在三百多年前的浮英島春宴他們困縛浮英島沒有得手,在這之後,就沒有多大的動作,難不成暗度陳倉了?」蒼夷說道。
「那時浮英島春宴后的魔殺劫也來得很蹊蹺,我們都以為是魔界在作祟,雖然魔界確實有那個膽子,但還不至於到那種地步。魔界和冥界本來也沒有多少掛個,如果是利益驅使,魔界到時很願意幫上這個忙,仔細想來,卻有那一層可能,在一切還沒有完全的證明前,這些都不能蓋棺定論。」
蒼夷沉吟,心裡想到許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