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蟒袍男子
安婉清因為是早產兒,幼時體弱,父親狠心將她送去寺廟學武強身,幾年下來,學得了一身武功。
但她畢竟是大家閨秀,琴棋書畫也是一樣都沒有落下。
去年及笄之時,不知哪位看客,贊了她一句:「佳人顏如玉,傾迷一城人。」
這句美譽可謂給安婉清帶來了煩惱,前來提親之人更是險些踏破安府門檻。
安婉清自恃清高,除非入了她的心,否則,哪怕是皇家貴族,她也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為避風頭,只得離家躲去了寺廟。
在寺廟待了一段時日,思家心切,今日回府探望家父,誰曾想,踏足台階,看到的卻是觸目驚心的一幕。
安婉清斜挎著一個藍布包袱,呆若木雞的站在高大府邸的門口,瞪著驚恐的眸子愣在了府門外。
從兩扇實木漆門的縫隙里,她看到的是一個俊挺的男子背影,庭院中駐滿了帶刀之人,以及躺在血泊里一刀斃命的家丁,還有跪成一排嚇的瑟瑟發抖的女眷。
安婉清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她看不到背對著自己的男子的樣貌,只隱約從門縫裡看到他身穿赤火蟒袍,紅的刺眼。
而跪在蟒袍男子面前的中年男人,正是她的父親安國公。
安婉清瞪大了驚恐的雙眸,從院中那些身穿錦衣鸞魚服的帶刀人的衣裝上,她看出了他們是來自京城的御錦軍。
御錦軍,天子特設權軍,在南昭國可謂權勢滔天。
他們最醒目的標緻,便是墨黑錦袍上刺繡的圖案,金絲鯉魚嬉戲火鳴鸞,以及他們手中別緻的雕紋刀。
在南昭國,你可以不認識京都御錦軍,但是,沒有人不識得御錦軍那身別緻的鯉魚火鸞袍,這是他們身份的標緻。
安婉清不明白,父親在十幾年前便帶著一家老少遠離京城,遠離權貴,如今這些來自京城的御錦軍,為什麼會出現在安府?
只見一位御錦軍拿著一副畫軸走到身穿赤火蟒袍的男子面前,低頭道:「督主,清點完人數,少了一人,據府上的丫鬟報,安府的小姐前段時間出門遠遊,並不在府上。屬下在安小姐的閨房,看到了這幅畫像。」
看到女兒的畫像,安國公瞳孔放大,本想著女兒剛好不在府上,僥倖躲過災劫,可萬萬沒想到,女兒及笄之年讓畫師作的畫像,竟成了今日致命的一擊。
蟒袍男子語氣隨意,「打開。」
「是。」御錦軍得令,慢慢展開畫軸。
蟒袍男子隨意一瞥,目光竟在畫上多停留了幾眼,「好靚的目瞳。」
御錦軍忍不住好奇的看向畫像。
只見畫中繪著一位妙齡少女,手持書卷,亭亭玉立,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生動傳神。
「令千金人呢?」蟒袍男子開口問道。
安國公垂眸嘆氣,自是閉口不言。
「放肆,我們督主問話,膽敢不答。」
御錦軍辦案是出了名的狠辣,自是不廢話,當即一腳踢向安國公的心口窩,正欲再踢一腳,卻被蟒袍男子出聲制止。
安國公畢竟是文臣,一腳之下,當場吐了一口鮮血。
安婉清躲在門外看到這一幕,心狠狠的痛了一下。
她多想衝進府門保護父親,可是,以她一人之力,衝進去只是自投羅網。
怕被院中的人察覺,安婉清不敢多加停留,揪著隱隱作痛的胸口,慢慢走下台階。
父親,你放心,女兒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屬下馬上根據這幅畫像,讓當地的衙門擬定公文,發下通緝令,抓拿逆臣在逃家眷。」
御錦軍說完,轉身邁步,卻聽蟒袍男子冷聲吐出幾個字,「啟程,回京。」
…
心亂如麻的安婉清匆匆離開安府。
她不知道父親究竟犯了何罪,因何招來了京城的御錦軍,只能等月黑之時,想辦法見上父親一面,問明緣由。
安婉清提心弔膽,去成衣店買了兩套衣服,一套男裝,一套夜行衣。以她現在的處境,定然是不能再以女兒裝出現在眾人面前,而夜行衣,自然是方便晚上行動的。
安婉清只盼著天黑之際,能見上父親一面。御錦軍非善類,父親落到他們手中,怕是凶多吉少。
趁那蟒袍男子還沒有派御錦軍抓拿自己,安婉清躲到了城郊破廟,想儘快把女裝換下,以掩藏身份。
來到破廟,安婉清找了一處相對還算乾淨的房間,環顧一下四周,確定安全后,小心翼翼的關閉搖搖晃晃的破門,開始整理衣裝。
誰知,安婉清剛脫下粉色耦蓮裙,正要解開裡衣,卻聽頭頂房梁之上傳來一陣輕佻之聲,「哪來的野丫頭,光天化日之下脫衣服,莫不是想要獻身小爺?」
安婉清驚了一跳,鳳眸圓睜,顯然沒想到這破廟裡還會有人,猛地抬起頭震驚的看向坐在房梁之上的男子。
南宮琦一身白藍相間的錦繡長衫,翹著二郎腿坐在房梁之上,悠哉的轉著手中的紅穗玉笛。
「瞪著小爺幹什麼?」南宮琦嘖嘖舌,居高臨下的看向安婉清。
「無恥!」安婉清臉色微怒,二話沒說便拔下頭上的銀簪向南宮琦擲了過去。
見狀,南宮琦驚了一跳,眼疾手快的用兩根手指夾住了安婉清擲過來的銀簪,「好狠的丫頭,會要人命的。」
沒等安婉清開口,南宮琦將手中的銀簪嗖的一下子射向她,不偏不倚的插進她的秀髮,輕佻的打趣道:「女孩子的銀簪,你給小爺幹什麼?可別用到不該用的地方。還你。」
安婉清本能的摸了一下又回到頭上的銀簪,迅速將脫下的衣裙披上身,揚起頭瞪向南宮琦,「公子躲在房梁之上偷窺女孩子換衣服,這粗俗的行為,實在是讓人鄙視。」
南宮琦兩手一攤,聳肩解釋道:「小爺哪裡偷窺了?小爺可是正大光明的看。」
「你……」南宮琦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使得安婉清越發羞怒,嗔罵了一聲,「登徒子。」
南宮琦有些委屈的嘖嘖舌,「你這野丫頭不講理,這破廟又不是你家,小爺怎麼莫名其妙變成登徒子了?再者說來,明明是你自個兒大意,連小爺這麼一個大活人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