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總教

秦遠見秦冉這麼說，也知道即使如今太過思慮也是無用，稍稍也放下了心來。

秦冉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飲盡，烈酒入喉帶著燒灼感。

天河城的酒很烈，像是將邊關特有的風霜凌厲釀成了酒，恣意風流。

二人都沒有繼續說話，秦冉瑩白的指尖劃過杯身，微微偏過頭去，剛好就看到顧衍正披著月色進門，白色的披風擺被風揚起，恍若仙人。

秦冉多年沒有喝過天河城的酒，已經有些微醺，就那麼睜著迷濛的眼睛看著遠處走來的顧衍。她被寒風吹得有些發白的臉頰因酒色被染上了酡紅，眉目昳麗，彷彿是冬日裡盛開的一枝桃花。

「明洲。」

顧衍瞧著兄妹倆就在冷風下坐著喝酒，心下一陣無語。秦遠也就算了，怎麼連樂儀也不顧惜自己身子。

「怎麼這麼晚了還在外頭喝酒。夜裡風大也不知道裹件披風，也不怕著了風寒？」

顧衍說著，又將自己的披風輕輕的披在秦冉的身上。

至於秦遠，自然是被忽視了。

秦遠在一旁看著，心裡沒有一絲波瀾。

他習慣了，早就習慣了。

秦冉撐著頭笑嘻嘻的任著顧衍說教，也不反駁。只是將披風裹緊了，鼻間似乎還能聞到顧衍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顧衍坐下，怕秦冉喝多了頭疼，便輕輕的給她按著太陽穴，力道適中。

秦冉舒服的咪起了眼睛。

「你們兩個就趁著尋綠不在，就可勁兒的造是吧？」

秦遠終於忍不了了，笑罵道。

秦冉和顧衍同時忍俊不禁。

秦冉吹了會冷風，又有明洲在身邊按著，酒也醒的差不多了，便問道。

「說起來，今兒個從東苑回來之後，便沒有看到尋綠了。」

顧衍手不停，說道：「聽趙琰說，祝堯在大營那邊有些蠢蠢欲動，我便讓尋綠去那盯幾天。」

「難為我們來這麼久，現在才有點動靜。」

秦遠嗤笑一聲，「尚書令擺明了是將他作為一個棋子，祝堯竟然還在幫他，也是個扶不上檯面的。」

「哥哥此話何解？」

「尚書令向來是個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祝堯在我們這暴露的這麼徹底，尚書令那個老賊又豈會留他。」

「其實不然，我瞧著祝堯也不是個如此蠢笨的，都被人按在泥潭裡了還不會掙扎。他啊，現在是在尋找一線生機。」

顧衍沒有說話，微笑的看著秦冉。

「不過，來之前祝堯肯定已經去找過了尚書令，這一點哥哥你說對了，尚書令定然已經放棄了他。不然那日他不會有那樣的頹唐之色。可是祝堯不是個會輕易認輸的人，這一點從他與江參的爭鬥就可以看出來。」

秦遠若有所思，手指輕扣大理石的桌面。

「繼續說。」

秦冉握住顧衍的手，輕輕揉了揉，笑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

「尚書令把他送到天河城來，定是放逐之意。或許，也有想借刀殺人的意思。」

「妹妹的意思是，尚書令想借我們的刀，除掉祝堯這個廢棋？」

「我是這麼想的。」

秦冉點點頭。

「樂儀的猜想不無道理，但是從現在看來，尚書令的殺意並不明顯。祝堯從來到城中有未傳過消息回京，而京中也沒有尚書令異動的消息傳來。」

顧衍淡淡的補充了一句。

「祝堯那邊不足為慮，我們現在的重心應該放在回鶻王身上。」

「這倒是。」

秦冉有些煩躁的挪動了一下身子，「我瞧著溫城那邊還是派人盯著些，回鶻王那邊不可能到現在還不知道溫城的事情。」

「想來那邊會有動作了。」

「明日再說，現在天色也不早了，還是回去休息吧。」

顧衍柔聲說道。

......

總教在回鶻王的催促之下緊趕慢趕的從百裡外的另一座城池中趕來，一路上連水都沒有喝一口，進了赤哲府中便立刻趕去見回鶻王。

回鶻王也沒有見過這傳聞中的總教，聽說他常年待在訓練場而不得出，為回鶻訓練最為忠實優秀的暗衛。

「帕爾見過王上。」

總教行了一個回鶻的禮，站起身來。

帕爾總教大約五十上下的歲數，但是身姿挺拔，完全沒有老態。他的五官鋒利深刻，一雙鷹眼裡似乎藏著多年殺伐留下的血影，薄唇緊緊抿著。總教就光站在那裡，氣勢就很是迫人。

但是在回鶻王面前，他很是謙恭的站著，頭微微的低著，看得回鶻王很是滿意。

「總教不必多禮。」

「不知王上匆忙叫屬下過來，可是臣調教的暗衛出了什麼差錯？」

帕爾總教不疾不徐的問道。

在他的印象中，若不是暗衛出了什麼大差錯，回鶻王直接處死便也就罷了，又何必興師動眾的找他？

「卿猜的不錯，孤正是為了此事。」

「不知道是哪位暗衛？普通暗衛就由臣帶回去好好調教就是了。」

「不是普通暗衛，是回鶻之刃。」

回鶻王淡淡的說道，但是眉目間陰騭之氣比之前更甚。

帕爾總教有些驚愕的看向回鶻王，這怎麼會？

「還請王上明示，是哪一位？」

「哪一位沒回來便是哪一位。」回鶻王對這個問題也微微有些不耐煩，一個工具而已，是誰又如何？

「孤想問你，既然每一位的回鶻之刃都有下蠱控制，那麼該如何驅動？」

「這個不難，只需要臣的血滴入與子蠱聯繫的母蠱就可以。」

「既然總教如此說了，那麼此事孤就交給你了，孤要他死，聽明白了嗎？」

帕爾總教雖然心中疑慮重重，但還是領了命退下了。

帕爾總教出來后剛好遇到了赤哲，他就站在院子外的小湖邊，夜晚的樹影隱隱綽綽，倒是叫人看不真切。

「赤哲將軍。」

「帕爾總教。」

赤哲微微點了點頭，顯然對帕爾總教的招呼是在其意料之中的。

「將軍好巧，我倒有些事情想問問將軍。」

「哦？」

赤哲雖然是這麼說話，但是面上卻並沒有什麼大變化，還是一片平靜。

「還請將軍移步。」

帕爾總教手一伸，便和赤哲往另一個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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