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離開

第二章 離開

她說完,就又有一個蒼老的婦人聲音響起來:「你說,她會不會知道了俺們要把她給隔壁村那誰做媳婦的事兒,打算道上跑了?」

聽著婦人的懷疑,安李氏也有些不安,便回問:「不至於吧,這丫頭可沒這麼大的膽子。」

她們兩個正在商量安綰的事情,卻突然聽到旁邊的安道平開口:「娘,你既然擔心那個死丫頭路上跑了,就去找隔壁的二叔要點葯,下到她的飯里,不就行了?」

安道平的這個提議頗得安李氏喜愛,她趕快大肆誇讚了寶貝兒子好幾句,恨不能把他的這幾句話裱到牆上。

安道平的父親在這時候插了一句:「你們莫要多說了,綰兒還在外面。」

說罷,在一陣桌椅的碰撞聲中,安牧起了身,估計是要看看安綰有沒有聽到什麼。

安綰急忙挪到離屋子最遠的地方,低仔細地擺弄著架子上的藥材。

在安綰清點藥材的時候,她的父親安牧捧著碗筷走了出來,在旁邊監督著安綰幹活,特別關注著她的表情,確認她什麼都沒聽見,才鬆了一口氣,把最後一句話說出來:這些東西俺和爸算過了,一共十兩銀子,你到時候不準少拿回來一個銅板。」

安綰面上惶恐地點頭,但心裡卻忍不住輕嗤了一聲。

鎮上藥店收藥材的時候,經常故意少算些銀兩,安綰是個女子,不敢多爭執,就只能被推搡出門,帶著那點銀錢回家,在家人的辱罵聲中不敢抬頭。

安牧見安綰一直低著頭,一句話不說,心裡也覺沒趣,就端了碗回去添飯,卻沒注意到身後女兒快速地把一把藥材塞到了衣兜里。

這種藥材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但若是碾碎成沫,加上口水,便會讓人奇癢無比,恨不能把那塊肉摳下來以作解脫。

原主費心費力供她的弟弟上學,卻只得了這樣一句話……那安綰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也體會一下被下藥的感覺。

等一家人吃完飯,安綰匆忙從廚房端水出來,照顧他們洗腳。

其實其他人都能自己洗腳,唯一需要安綰侍候的,就是她的弟弟,也是全家的小祖宗——安道平。

安道平是個模樣俊秀的少年,只是在全家人的溺愛中,他養成了囂張跋扈的性子,平日里對父母和爺爺奶奶呼來喝去,對坐落在安家最底層的安綰更是完全不當人看。

就像現在,他看著安綰彎腰的樣子心裡不舒服,就直接把雙腳抬了起來,帶著濕漉漉的水珠落到了安綰的背上。

水盆里的水溫度正好,但拿出來晾了晾后,便驟然冷了下來,冰涼涼地落在安綰的衣料上,並透過它直接附在身體上,一有風從外吹進來,就激得安綰全身顫抖。

安綰抬頭看了安道平一眼,就看到他的面上滿是一副渾不在意的表情,看到安綰抬頭,竟直接把腳掌靠了過來,要不是安綰躲得快,估計就要被他的臭腳糊上一臉。

她皺了皺眉,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但心裡火氣卻已經熊熊燃燒了起來。

此時安道平又把腳放到了安綰的手上,看樣子是要她繼續為自己搓腳。

看著安道平的腳掌,安綰的眼睛轉了轉,忽然想到什麼,抬起頭來,目光關切地望向安牧和安李氏:「父親,女兒前幾天在鎮上學了一門按摩的手藝,現在看弟弟整日抱怨自己腰酸背痛,女兒能不能為他按一按?」

聽到安綰的話,安牧和安李氏都猶豫了一下,安道平的奶奶安王氏卻突然開口找茬:「你既然學了那勞什子按摩,為何不早些給道平用?怕就是想讓你弟弟腰疼吧!」

她的這幾句話說得實在扎心,安綰理所當然地垂下頭,無措又憂傷地解釋:「奶奶,我只是不敢隨意在弟弟身上用,先自己試了幾遍……」她委委屈屈地說著,抬頭看了爺爺奶奶一眼:「而且,這個按摩實在很疼,我怕弟弟不願意……」

同為女人,安王氏一向看不慣安綰偶爾的模樣,這次也是如此。

見到安綰小聲解釋,安王氏皺著眉頭喝了她一聲:「哭什麼哭!就知道哭!趕快給你弟弟按摩,疼不疼的無所謂,對身體好就行。」

安綰點點頭,握住安道平的雙腳,開始給他按壓腳底的穴位。

都說腳掌是一個人最重要的地方,上面的穴位很多,稍微受涼可能就落下病根。

安綰在現代的時候,隔三差五便去按摩店放鬆身體。時間長了,她和技師都熟悉了起來,也經常能討論一下按摩的技巧。

這不大的一隻腳掌上面,含有的東西卻複雜而深奧,安綰很是研究了一番。

因此她現在也能在給安道平按摩的時候,偷偷按上那幾個會引來長久疾病的穴位。

她這一番按摩在外人看起來煞有介事,等按摩完,安道平甩了甩痛的已經有些麻木的雙腳,竟覺得真有一股熱流順著腳心湧上來,讓他舒爽地嘆了一口氣。

今晚安綰給安道平做了按摩,安家人也就暫且放過了安綰,不再讓她做事情,只把東西收拾好,就可以回去睡覺了。

安綰躺在柴房,感受著從四面八方刮過來的風。

她抬頭透過柴房的縫隙看著漫天的星星,耳聽著周圍的動靜,感覺現在的氣氛安靜又凄涼。

主屋那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間或還有那麼一兩句話被風吹過,在安綰耳邊散開。

她嘆了一口氣,睜眼等著所有燈火都被吹滅。

再過了大概一個時辰,安綰悄悄從柴房走出來,摸到了安道平的窗口,確定安道平已經睡著,才打開門爬進去,停在門口打量了一刻鐘,才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借著月光掰開安道平的嘴,把她剛才研磨出來的細碎粉末緩緩撒了進去。

做罷這件事,安綰趕快離開安道平的房間,回到柴房躺在床上,假裝正在睡覺,同時豎起耳朵聽著那邊的動靜。

過了大概兩刻鐘,安道平的房間傳來了一陣陣的尖叫聲,這聲音絕望又茫然,在夜晚突兀地響起,聽著十分瘮人。

安家人都被這聲音驚得爬起來,涌去安道平身邊,關心地詢問小祖宗的情況。

安綰晚他們一步起來,先低頭把身上的衣服弄得亂一些,又趁機快速去安李氏和安王氏的床底下把她們從原主手裡搶來的銀兩積蓄都收到空間里,才跑去安道平那裡。

此時房間里的燈台已經被點亮,安道平正用雙手扼著脖子,張嘴吐著舌頭,「啊啊啊」地表達自己的難受情緒。

安牧和安李氏急忙將耳朵湊到安道平耳邊,等待著他要說的話,卻沒想到他哀嚎了半天,最終只艱難地吐出了一個「水」字。

安牧回頭想為安道平拿水,卻看到安綰正慌張地站在門口。

他便把一腔怒氣都發泄在了安綰身上:「看什麼看!你弟弟都難受成這樣了,你這個姐姐也不知道心疼!」

他這一番話把安綰嚇了一跳,嘴唇張張合合,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安牧越看越氣,直接伸腳踢了牆角一下:「趕快給你弟弟拿一瓢水去!」

「好好好。」安綰做出一副緊張表情,又隔著眾人的身影往裡看了一眼,確定安道平現在的確很難過,便放下心來,轉身去給他端水。

安綰原本還想著要不要在水裡也放上一把粉末,但又覺得實在是太容易被發現,就沒有再做什麼手腳,只捧來一碗水,送到了安道平身邊。

看到安綰拿著水過來,安家人急忙給她讓路,看著她將一碗水遞到安道平的手上,然後被他自己咕嘟嘟地灌到了嘴裡。

冰冷的水稍微解了從嘴唇至喉管的瘙癢,安道平端著空碗,坐在床上,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那模樣彷彿一條離了水的魚。

喝完水,他斷斷續續地講解自己的情況:「我正在睡覺……突然感覺嘴裡特別癢……」

說著,他咽了一口唾液,覺得喉管又開始發癢了,便趕忙抓住安綰的胳膊,命令她再給自己端一碗來。

這麼來來回回喝了許多水,安道平覺得嘴巴和喉嚨的癢意已經沒那麼嚴重了,但卻又發現全身都開始微微難受。

可是安道平的情況安家人都沒見過,問了隔壁被吵醒的鄰居,也都不了解這種情況。

他們幾個又驚又懼,只能一直圍著安道平直到天明。

第二日,安綰頂著黑眼圈去收拾藥材,順便被安牧要求去拿安道平的情況問問鎮上的老醫生。

當安綰將院子里的藥材整理好,背到身上,打算徹底離開這個家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胸口有些鈍鈍的痛。

這種痛感並不特彆強烈,卻如同附骨之疽一樣,深深地嵌進她的血肉,在最深處隱隱作祟。

她嘆了一口氣,把背上的東西放下,然後轉過身來面對著安家的小院子,任由原主的情緒在體內翻騰,同時用勸說的語氣自言自語:「這一家人對你這麼差,你為什麼還一直苦苦留念呢?你該做的都做到了,甚至把命也還給了你的父母……接下來讓我代替你活著好不好?我會帶你把沒見過的一切都看一遍的。」

安綰的聲音很平靜,卻奇迹般地安撫了原主躁動的內心。

說完這段話,安綰伸手摸了一下胸口,發現剛才的那股情緒已經消失不見,只有突如其來的暖流遍及全身。

「謝謝你。」她低下頭,低聲吐出了這句話,接著便轉身拎起袋子,向隔壁的王叔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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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味小廚娘:王爺嘗一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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