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開業

次日，安綰和宋堅宋琴都早早起來，打算去找個好地段開家飯店。

他們三個都是初來乍到，對錦城俱是人生地不熟，根本不知道該從哪裡找尋要出兌的房子。

這時候，掌柜的再次出面，給他們介紹了隔壁的院子。

安綰在感謝的同時，也忍不住疑惑道：「你不怕我們搶了你的生意嗎？」

對安綰的這句直白的提問，掌柜的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搖了搖頭后笑著扭頭看她：「小老兒家裡其實不缺吃穿，只是閑來無事，才開了這家客棧，若是姑娘能做得紅紅火火，我便把我這店鋪也盤給你，安心回家養老去嘍。」

他的話語里待著幾分詼諧和淡淡的自嘲，安綰跟在他身後，聽著他說完話，接著語氣肯定地回答：「我一定會把飯店開得紅紅火火的！」

那位年邁的掌柜其實已看透了人情冷暖，便回過頭來想善意地勸說安綰一番，讓她不要這麼好高騖遠、應懂得往腳下看……

但他剛一回頭，就撞進了安綰的眼眸里。

少女的神情堅毅而自信，好像天大的難題都無法將她擊退。

掌柜的默默閉緊了嘴，不再對安綰的想法多做評價，只恐自己扼殺了一個夢想。

旁邊這個院子的主人是掌柜的朋友，現在見他帶人過來看房，便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給安綰一個很低的價格，讓她五十兩租上半年。

沒想到居然能遇到這種好事，安綰笑得眉眼彎彎，不住地感謝那位老人。

房主還沒說話，掌柜的卻主動接過了話頭，十分傲嬌地冷哼了一聲：「老頭子這是給你們一個機會，若是半年後你們的生意沒有一點起色，可就要照常收價了。」

他的模樣做得兇惡，但安綰卻能看出藏在皮囊下的真情實意，便笑著回應：「謝謝，我一定會把飯店做大的！」

既然已經有了店鋪，安綰的心也一下子鬆快了不少，趕忙開始和宋堅宋琴一起準備桌椅和廚房的器具，還要給他們的小飯店起個名字……

安綰在現代也弄過這些事情，所以在古代重新來過，也能把需求都考慮周到，不至於出現做菜做了一半，才發現缺鹽少油的狀況。

旁邊的掌柜整日閑著沒事兒干，見這邊安綰忙得熱火朝天，也欣賞年輕人的幹勁兒，就常常主動給她提供一些信息，甚至還能主動出去給她帶些錦城的優質香料。

在這種忙得腳不點地的時刻，這位老人的幫助和鼓勵就像是一劑溫和的中藥，祛除了安綰心中的火氣，讓她得以穩定下來，繼續一點一點地謀划她的小小產業。

她有心讓老人入股，但又覺得現在就說出這種事，實在是有圈錢的嫌疑，便做好了打算，等將來做出了成績來，就主動送一部分股份給他，也算是對他曾經幫助的回報。

經過三天的努力，這間普普通通的院子終於被弄得有了些煙火氣，看起來像是一家溫馨的小飯店了。

此時安綰也已經收割了三波蔬菜，他們被堆疊到了空間的最角落，密密實實地擠壓在一起，但卻自然水嫩，彷彿剛從田間摘下的一般。

宋堅和宋琴都是讀過書的人，安綰便讓他們一個幫忙跑堂，一個負責記賬。

現在一切都已經初具雛形，只要揭下蓋在牌匾上的紅布，這家叫做「緣聚閣」的飯店便可順利開張，但安綰卻依然沒有正式開業的打算。

宋堅和宋琴眼看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安綰卻整日神出鬼沒，心裡很是焦急。

某天晚上宋琴堵住了安綰，蹙眉詢問她的打算。

安綰這時才想起要把自己的打算和他們二人共享，便拉了宋琴去到對方的房間，把她的計劃說出來：

既然安綰是從現代過來的人，那麼現代的那些營銷招數，她就算沒能全面領會，但也總能知道幾種方法，例如打折、促銷、買一贈一、會員卡等等……

這幾天安綰就找專人繪製了一張可以立在門口的大牌子，又找人用木片制了幾張精緻的會員卡。

對於安綰做的這些事，宋琴一知半解，但隱約覺得很有意思。

把這些事情都交待完，安綰告訴宋琴，她已經聯繫好了一家菜農，明早他們就會把一車菜送過來。

宋琴聽著安綰連珠串一般的話語，剛想說句什麼，就被對方再次奪去了語言：「對了，琴兒，你們在記賬的時候，一定要仔細記下來，不能有一絲紕漏……我們現在還只是一家小店鋪，萬一被人抓住了什麼問題，就直接完蛋了。」

聽到安綰說出「完蛋」兩個字，宋琴的身形不自覺地抖了一下，跟著如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嗯，安姐姐說得對，我和父親一定會小心的！」

她把這句話說完，就見得安綰的面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接著回身向門外行去。

宋琴張了張嘴，剛想問安綰明早送來的那些菜多少錢、還新不新鮮，就突然又回憶起了她疲憊的雙眼。

算了，反正菜已經訂下，也臨時反悔不了，還是明早再看吧。

這麼想好，宋琴就去找了宋堅，把安綰剛才和她說的事情再一一轉述給他。

對於安綰的許多別出心裁的想法，宋堅的第一反應便是詫異和疑惑，可等意識到原因后，心裡剩下的就只有對這個年輕女子的敬佩。

凌晨，安綰早早起了床，在街邊的小攤囫圇吃了早飯，便去後院翻出推車，然後把空間里的菜各挑了一部分拿出來，瞬間便堆滿了小車。

這些綠油油的菜都鮮嫩得過份，有好幾個的葉子上甚至還濕漉漉地掛著水珠，一看就讓人歡喜。

安綰踱步走到緣聚閣的門口，發現雖然現在還不是行人出沒的高峰期，但這裡已經聚了好幾個人，她凝神一聽，發現他們果然在討論的是牌子上的「買一送一」。

見到安綰從門裡出來，有個帶頭的大媽聲音洪亮地詢問：「姑娘，你們這裡的菜真是買一送一嗎？」

發現這個大媽一吆喝，過往行人的目光也都被吸引了過來，安綰意識到現在是個打廣告的好時候，便上前一步，大聲回答：「是啊，絕對的買一送一！但是只限今天的前一百個人，一個人只能買一盤買一送一的菜！」

說著，安綰環視了一下周圍，看到大家都陸陸續續地圍了過來，便在面上掛起一個笑容，跟著繼續介紹他們店鋪的福利：「因為我們店今天剛開，所以只要是在今天買東西的，通通六折！原本一百銅板的菜，今天六十銅板就能買下！」

現在宋堅和宋琴都已經到來，安綰就讓他們一個在前面繼續替自己吆喝，一個去後院幫忙拿菜。

宋堅剛走進後院，就注意到了小車子上的一堆蔬菜。

他離得遠，沒看清具體的情況，只覺得這些菜綠得實在是太好看了。

等走進了之後，他對這些菜的評價就不僅僅是好看了……所有蔬菜都又大又美，嫩得還能掐出水來，他根本不需要考慮，就能知道用這種菜做出的東西會是多麼的好看好吃。

他們兩個一起把菜推到后廚旁邊，再分門別類地整理好，以供安綰使用。

至於需要的肉，也早已被切好放在了旁邊的盆里。

安綰再檢查了一遍調料、刀具還有灶具，確定沒有任何問題，便示意宋堅可以去揭牌了。

與此同時，安綰也將鍋底架了起來，一會兒就能更快地把菜做好。

他們開業的時候，正是街上人流開始變多的時刻，許多人被門口的熱鬧景象吸引，跟著過來湊熱鬧，卻聽說了這家新店的大手筆，便也成了被吸引進來的顧客之一。

安綰雖然對自己的計劃很有自信，但她給自己定的目標也不過是「初開業有兩百人」而已。

她現在雙手並用，動作飛快，幾乎是幾分鐘就做出一道菜，但往外望去，這不大的小飯店裡依然擠滿了人，估計也只有早高峰時的地鐵能與之媲美。

人過多的時候，就容易產生糾紛。

安綰見著外面的人如螞蟻一般擠在一起，覺得心裡惶惶的，只恐他們出了什麼爭端，給她這家小小的店鋪惹來麻煩。

所以在宋琴過來取菜的時候，安綰一次次地警戒她，一定要和宋堅一起，把控好現場的秩序，寧願少些顧客，也絕不能出現事故。

宋琴父女也知道這個問題，因此一次次重複讓顧客們在屋裡排隊取菜，還時不時地關照一下在場的老人，盡量讓爭端沒有滋生的土壤。

他們這麼小心翼翼地維持了一上午的秩序，等到快中午的時候，那一百盤買一贈一的菜也終於賣完，飯店一下子空閑了不少。

此時正巧是吃中飯的時候，許多路過的行人見這裡新開了一家飯店，看上去裡面的人還不少，便也攜朋喚友三三兩兩地走進去，對著掛在牆上的菜單選上那麼兩道菜並一碟主食，便優哉游哉地坐了下來。

現在的事情沒那麼多了，宋琴就來了后廚問安綰需不需要幫忙。

安綰已經連續做了一上午的菜，雙臂都隱隱有些發酸。

之前她雖然有喝過幾口泉水，但她怕喝了之後耽誤飯店的事情，便沒敢像其他小說的女主那樣用泉水洗澡，徹底排毒養顏，精力也就不怎麼夠用。

看到宋琴過來幫忙，安綰鬆了一口氣，讓她幫忙看顧一下鍋里炒菜的動靜，自己則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用酸痛的胳膊摘菜，也算是一種休息。

宋琴沒做過菜，所以全程都是安綰在旁邊指導。

等到又來了一桌客人後，安綰便將她趕過去待客，她繼續掌勺，將菜肴的香氣傳得充滿了整間小飯店，甚至還洋洋向外溢去。

在研究菜譜的時候，安綰本想做出些西方菜給這些古代人嘗一嘗，但轉念一想，先不說在這個時代，西方菜能否被大眾所理解接受，只說那些沙拉和醬料，她便根本找不出替代品。

還不如老老實實地做東方菜……不過炸雞和土豆泥倒是可以提上日程。

安綰的大腦在飛速轉動，但手上的動作卻也沒有耽誤，飛快地將幾道菜分別裝盤擺放，然後招呼宋琴過來端給客人。

他們這麼結束了一天的勞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