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一片金葉子
歐陽瑤琴下了車,目送著載著溫老的車子離開,停在了市局旁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然後才收回目光,又低頭看了一眼手中溫老剛剛交給她的東西,心中疑惑叢生——
溫老今晚有點怪怪的,和平時有些不一樣,似乎很期待著什麼,但其中似乎又有那麼一點糾結。
期待著和劉琰波的見面?
那他糾結的又是什麼呢?
歐陽瑤琴就不得而知了,這讓她心裡忽然產生了一股莫名的壓力感,心情隨之也變得有些浮躁,她又一次忍不住輕咳了起來,而且越咳越重。
好一會兒,歐陽瑤琴才止住咳嗽,直起腰來時,她那因為剛剛的咳嗽而呈現病態的臉色才慢慢有所恢復,不再那麼蒼白,但仍然不算好,她站在原地又緩了緩,才輕舒了一口氣,走進了市局大門。
市局內——
似乎出了什麼事,警員們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他們的樣子並不像在討論工作,因為工作用不著像做賊心虛一樣竊竊私語,反而更像是在八卦著什麼。
歐陽瑤琴隨便掃了幾眼,並沒有太在意這大廳內過於怪異的氣氛,徑直來到前台,問道:「你們局長在哪?」
「請問你是?」前台接待員說話有些過於小心翼翼,而且表情也有點古怪,那樣子就好像今晚在這警局內已經發生了很多她無法理解的事情一樣。
「總政治部的。」歐陽瑤琴掏出一本證件道。
接待員一聽,再看了一眼歐陽瑤琴的證件,她的臉色變得更加古怪了,有被嚇到的感覺,愣了好幾秒以後才反應過來,更加小心翼翼地說道:「局長正、正在審訊室里。」
堂堂京市局局長正在審訊室里,親自審訊犯人嗎?
這麼鞠躬盡瘁?
還真不是。
作為首都京市的市公安局局長,天子腳下的安保頭子之一,歷任局長可都是副市長或常委兼任著,級別上可都是副省部級,每天忙的很,哪有時間進審訊室去親自審訊犯人。
今晚——
京市市公安局局長傅長青之所以這麼晚了還待在局裡、待在審訊室里,是因為他的屬下抓了一個人。
一個很普通的男人,卻已經引來了兩波很不普通的人,而歐陽瑤琴——
是第三波。
事實上,在第一波人來時,傅長青就已經不得不親自從家裡趕來處理這件事情,但事情似乎並不像他想的那麼容易處理,而且引來的人也遠不止如此,身份上一波比一波不簡單,個個讓人知道后就頭皮發麻。
而接待歐陽瑤琴的這位接待員已經不止是頭皮發麻了,簡直都有些驚魂未定的感覺,在引路時,連步子都不敢邁得太大太重,似乎深怕引起跟在她後面的歐陽瑤琴的注意。
審訊室所在的長廊上並不冷清,聚集了不少人,他們聚集在走廊兩頭,似乎在小心翼翼地看什麼熱鬧。
長廊中間有一間審訊室的門是敞開的,而聚集在走廊兩頭的人的目光也紛紛落在那間審訊室上——
那間審訊室,也正是接待員要帶歐陽瑤琴去的地方。
歐陽瑤琴的到來,無疑讓這原本就已經安靜到怪異的氣氛上又增添一絲波瀾,在她跟著接待員穿過人群后,後面隨之也傳來了一陣隱約能聽清楚的竊竊私語——
「不會又來一個吧?」有人驚訝地說道。
「多半是的。」有人分析道:「你看小王走在前面連大氣都不敢喘,估計這個女人比前兩批來的人的身份還要不簡單。」
「也不知道那個年輕人是什麼來頭,看上去一點都不起眼,竟然引來了這麼多大人物,我看這次祁隊他們是要栽大跟頭了。」又有人插話道。
「這能怪誰?」有人接話道:「還不是他們自己自作自受,總喜歡搞刑訊逼供那一套,現在好了,這會踢鐵板上了吧。」
「……」
走到那間審訊室門口時,歐陽瑤琴已經聽不到後面傳來的竊竊私語,但前面聽到的這些,已經夠讓她生氣的了。
劉琰波被人刑訊逼供了?
雖說歐陽瑤琴和他劉琰波並沒有什麼交集,但這個男人好歹也是她姐姐親自收編過的外編成員,你一個執法部門動不動就對他刑訊逼供,這不是在打她們朱雀小組的臉嗎?
咚咚~
接待員敲了敲已經敞開的審訊室大門,在引起了裡面的人的注意后,小心翼翼地說道:「局長,總政治部的人找你。」
說完,接待員已經麻利地讓開了路,那種深怕晚一秒自己就會被踹一腳的麻利。
歐陽瑤琴冷著臉,終於出現在了此時正在審訊室的人們的視線之內,她還沒來得及一一看清這裡面到底都有誰,裡面已經有人先認出了她。
「瑤琴,你怎麼也來了?」一個身材高大、長相硬朗的青年男子驚訝道。
歐陽瑤琴聞聲看去,看清對方后,不由皺眉道:「李玄策,秦懷禮,你們倆怎麼會在這裡?」
名叫李玄策的青年男子指了指正坐在審訊椅上的劉琰波,咧嘴一笑道:「緋語讓我們來保釋他。」
「你該不會也是為了他來的吧?」李玄策接著反問道。
歐陽瑤琴看了一眼一臉頭疼的劉琰波,點了點頭,然後又朝審訊室內兩個穿軍裝的人問道:「你們亮是那個單位的?」
總政治部隸屬國防部,也可以說是當兵的頂頭上司。
聽說歐陽瑤琴來自總政治部,這兩位軍人也是連忙齊齊敬禮,其中一人回答道:「報告,我們是京市軍區第三十八集團軍的。」
第三十八集團軍?
也就是韓定國老將軍帶領的部隊。
「你們是戰龍的人?」歐陽瑤琴隨口問道。
兩位軍人點了點頭,其中一人正是前不久去杜家保護了尹含若的彪哥,他點頭道:「是。」
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后,歐陽瑤琴回敬了一個軍禮,隨後說道:「你們兩先回去吧,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
這一次,彪哥他們卻沒有立即答應,顯得有些為難,因為他們不確定歐陽瑤琴是來幫劉琰波的,還是害劉琰波的。
歐陽瑤琴當然能看出來這一點,只好又說道:「你們放心,他不會有事的。」
聞言,彪哥和身邊的同伴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臨走之前,他們還對劉琰波使了一個眼色,並還做了一個打電話的動作。
劉琰波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在彪哥他們離開后,歐陽瑤琴又把目光重新落在李玄策身上,後者秒懂,急忙搖頭道:「我不走,我要是不親眼看著這位大兄弟從這裡安全地走出去,緋語起碼三個月不會給我好臉色看。」
歐陽瑤琴也很了解李緋語,知道李玄策沒有誇大其詞,也就不再勉強,她終於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審訊室里其他兩個人身上——
劉琰波和傅長青。
歐陽瑤琴先看了看劉琰波,隨後目光一沉,看向了傅長青,冷冷道:「傅局,擅自動用私刑,這種事情不應該出現在你們這裡吧?」
雖然在級別上,傅長青不虛在場的任何人,可歐陽瑤琴畢竟來自總政治部,她是代表個人來,還是代表政治部來的,他卻不知道,而且因為動用私刑這事確實理虧、法虧,所以這會,這位副省級大佬還真有些心裡發虛。
「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嚴肅處理。」傅長青表態道。
歐陽瑤琴點了點頭,沒有再揪著這件事情不放,給傅長青這個市局局長留足了面子,而且她也不想因為這事耽擱太長時間,畢竟她進來不是為了給劉琰波撐腰出氣的——
溫老可還在外面等著。
「傅局,這個人我要帶走,有問題嗎?」歐陽瑤琴直接表明來意道。
「我這邊是沒什麼問題,不過……」傅長青有些尷尬地說道:「就是不知道劉先生願不願意跟你走。」
什麼意思?
歐陽瑤琴仔細地看清了傅長青在說這話時的表情,在確定他不是陰陽怪氣以後,才把目光鎖向了劉琰波,皺著眉頭道:「怎麼,你蹲局子還蹲上癮了?」
「我不喜歡蹲局子。」劉琰波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但我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既然我犯了事,那按照律法規定,是關是罰我都認了,仗勢欺人、目無法紀這種事情,我干不出來。」
你丫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歐陽瑤琴一聽這話,心裡賊來氣,差點沒忍住內心的暴躁,幸好她這時想起了溫老的話,才又忍住了上去一腳踹翻劉琰波的衝動。
劉琰波自己不想出去?
溫老早已經料到了這一點,可是這傢伙為什麼不想出去呢?
難道這傢伙腦子有病?
還是有什麼其他原因?
歐陽瑤琴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她也懶得去想這種事情,她走到劉琰波面前,沒好氣地說道:「把手伸出來。」
你該不會要像老師對待不聽話的學生一樣,打手板吧?
劉琰波看著歐陽瑤琴一臉忍無可忍的樣子,一時不明所以,有些怕怕地伸出了右手。
歐陽瑤琴當然沒想打劉琰波手板,只是把溫老交給她的東西放入他的掌心,說道:「有人要見你。」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審訊室。
劉琰波看著掌心裡的東西,這是——
一片金葉子。
薄如蟬翼,上面有著如樹葉一般的紋路,精美之極。
看著這片金葉子,劉琰波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