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前籌謀 第一話 設宴慶功,歌笑表心
兩國交戰,天承再次告捷。
天承國師楚歌笑率軍回朝,國主謝釋信大設宴席舉國同慶。
「少主,謝王有諭,邀您酉時赴宴。」侍女算著時辰已是申時三刻,便提醒沐浴的楚歌笑。
「知道了。」
她應了一聲踏出盥盆,衣布晞身,一支碧玉簪將她如瀑的長發挽起。換上一身紫色曲裾,那紫色將她骨子裡的高貴氣質顯露無遺。
夜風過境,紫色衣袂微擺,黛色雲絲微起。楚歌笑搖著一柄紅梅團扇,款款入席。
謝釋信等候多時,見楚歌笑入席臉上笑意更濃。
「今日能滅掉玉瓦國是楚國師的功勞,本王在此敬國師一杯。」說罷,謝釋將酒一飲而盡。
先王曾說過,光復霸業無楚歌笑不可。楚歌笑雖是一介女流,但可以帶兵征戰,而且戰無不勝。眾將士雖對她有成見,但也不得不承認她過人的頭腦和膽識。二八年紀已是天承國的國師,她既是最年輕的國師也是國史上第一位女國師。
「這只是一個小戰而已,充其量也就是個熱身。而謝王在此大設宴席,如此鋪張浪費實屬不值。」楚歌笑並未給謝釋信台階下,將酒飲盡,放下酒杯,「這酒臣也喝了,宴也算是赴了,若謝王別無他事,臣就回府了。」
在天承國能敢與謝釋信這樣說話的除楚歌笑無二!
還未等謝釋信開口楚歌笑便搖扇而去,見她如此謝釋信並不惱怒,卻由著她去了。
常有臣子勸諫謝釋信:楚歌笑為王盛寵,於國運不利。此類諫言皆被謝釋信置若罔聞。
楚歌笑來到東園,正值杏花盛開之季,陣陣杏花香,徐徐夜風情。
楚歌笑嗅出空氣中誘人的薰衣草香微微一笑,「走吧。」
「是,少主。」一個身穿白緞對襟衣,下著青花羅裳裙的粉面少女跟了上來。
主僕二人還未行幾步,一個人突然從杏花林中竄出來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只見那人上穿黑色打短,下著黛色長褲,一條紅色流蘇帶收腰,綁腿打緊。白面紅唇,玉指纖瘦。
「為何無禮?」話一出口,火氣十足。
楚歌笑看清來人,方知她口中的「無禮」所指為何。
「我當是誰,原來是『殺一人必救一人』的秋螢姑娘。」楚歌笑淡淡地說:「今天是什麼日子,我想秋螢姑娘不會不清楚吧。」
秋螢一怔,為了一場小仗而大設宴席並不是謝釋信的作風,經過楚歌笑這麼一說,她才想到今天是望日。
一絲愧疚劃過心頭,但她仍故作勢氣,「多次見你無禮特來警告,若有再犯,我定要你好看!」
「呵。」楚歌笑輕笑一聲,「秋螢姑娘,國師與國醫雖然是一字之差,但在謝王眼裡孰輕孰重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秋螢不可否認,國師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是至關重要的。更何況是楚歌笑這樣出色的國師,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雖然秋螢是國醫但也無法比擬,確切的說是沒有什麼可比性。楚歌笑的地位即便是她擁有著國醫和御用刺客的雙重身份也無法撼動的。
「為謝王,賠上命又何妨?言盡於此,望國師是最後一次。」宋秋螢說完便轉身而去。
「秋螢姑娘,謝王眼裡只有江山……」看著秋螢遠去的背影,楚歌笑把沒有說完的話咽回了肚子里。
這次無人阻攔,主僕二人上了馬車趕回府中。
沿途掀開帷裳,楚歌笑瞥了一眼那剛剛躍過梢頭的一輪圓月,心中感嘆:今晚又是一個難度的夜。
已經是子時,可楚府的煙雨軒卻是燈火通明,全府上下無人敢眠。從慶功宴回到煙雨軒,凝眉就沒有離開楚歌笑半步。
此時的楚歌笑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汗珠不斷地從臉上滾落。皓齒早已將她的下唇咬破,腥鹹的味道在嘴裡涌動。
此情此景凝眉已是司空見慣。她將楚歌笑抱在懷裡,生怕楚歌笑做出傷害自己的事來,轉頭對旁邊的侍女說:「快,快去把謝王找來。」
侍女應了一聲便跑了出去。
「你找他來作什麼?我能有今日還不是拜他所賜。」雪白的深衣早已被汗水浸濕,楚歌笑雙手抓著胸口,恨不得將她那如螻蟻撕咬的心掏出來。
她從沒想過這病發竟一次痛過一次。生不如死,莫過於此。她想尋個死法一死百了,她用盡全身力氣掙脫凝眉的懷抱朝煙雨軒的門撞去,正巧撞到了匆匆趕到的謝釋信。
謝釋信緊緊將楚歌笑摟在懷裡,「歌笑,忍一忍。」
一句「歌笑」似乎讓她安靜了不少,疼痛再次襲來,楚歌笑想反抗卻被謝釋信緊緊抱住無法掙脫。許是女人的力量天生就沒有男人的大;許是掙扎了許久她早已沒有了力氣;許是這個懷抱實在是來之不易,總之她沒有繼續掙扎。
過了子時,楚歌笑漸漸平靜,呼吸也平和了許多。謝釋信抱起她向床榻走去,將她放在榻上蓋好被子,又順了順她凌亂的頭髮才想轉身離開。可他剛轉身便有一雙手將自己摟住。
「你本來就很清楚,即便我沒有服『食心丸』我也會賣命於你。」
「我知道,但時間的長短我並不能保證。無保證是一種危險,為了排除危險我當然要用一些特殊的手段。你若背叛我,我便先毀了你!」
楚歌笑知道會是這樣的回應,雖然心痛,但仍不肯鬆手,「原來你已經不相信愛了,可你當初明明那麼愛魯洲月!即便是她與情郎私奔,你也愛她至今……」
「楚歌笑!」謝釋信額上青筋驟起。
說話至此,楚歌笑似乎明白了,胸中苦味翻湧。她扯了扯嘴角又道:「看來你對愛的信任已經隨魯洲月一起埋葬了。」
「擁有愛情的人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奴隸,愛情是最廉價的交易。因此本王從不信愛情。」
「你累了,好好休息,明早還要議事。」謝釋信掰開楚歌笑的胳膊,丟下一句話便離開了。
楚歌笑孤零零地站在那裡,淚如雨下,兩腮的胭脂淚滴落在白色錦衣上綻成朵朵梅花……
謝釋信,你可以不相信愛,也可以不愛我,但卻阻止不了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