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前籌謀 第八話 平常之物,鑄成大錯(下)

戰前籌謀 第八話 平常之物,鑄成大錯(下)

「啪」響亮的耳光聲回蕩在翰林軒內。軒內外的眾僕人皆嚇得齊齊俯首跪地,但無人敢上前求情。

謝釋信這次沒有吝惜自己的力道,不然楚歌笑的左臉也不會這麼快就腫得老高。

楚歌笑跌在地上,捂著臉,才緩過神來。麻木過後的痛感讓她知道自己還活著,心總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臉疼得火辣,可她硬是沒掉一滴眼淚。

沒有人會因為你的眼淚而多給你一口吃的,亦沒有人會因你的眼淚而施你一盆炭火,這是她在行乞的日子裡深刻體會到的。在人面前流淚是最沒用的,因此她從不在任何人面前流淚。

「你說!這毒物是哪兒來的?」謝釋信質問的聲音很大,如仲夏里午後的悶雷。

說罷,謝釋信將籃子忿忿地擲在楚歌笑面前。籃子翻落在地,圓圓的蓋子和籃子分離后自顧自地軲轆遠,撞到牆角又彈回來,在她的腳邊躺下。

籃子失了蓋子如同失了保護的秘密一般,內中種種一覽無餘。楚歌笑看著面前籃中斷成兩節的金錢白花,方才毒蛇纏身的情景又闖進了她的腦海。突突狂跳的心讓楚歌笑很難受,她抿了抿乾澀的嘴唇,咽了口唾沫。

「是我從秋螢那兒討的。」楚歌笑從不撒謊,如實回答。

「秋螢?」如此想來謝釋信便猜得了幾分,秋螢跟著葯司掌事研習醫術不難得此毒物。

「釋信公子,洪,洪先生怎麼樣了?」楚歌笑深知自己有錯,但此時她更想知道洪先生是否平安無事。

她的話剛問出口,還不待謝釋信回答,軒外就匆匆進來一個小廝。那小廝俯身在謝釋信耳邊一番耳語。

謝釋信聽著小廝的回話,先是眉頭深鎖,鷹眸含恨,繼而便是怒視楚歌笑,熊熊怒火恨不能將楚歌笑燃得灰飛煙滅!

楚歌笑離得很近,謝釋信臉色驟變她看得清清楚楚。她似乎預料到了什麼,方才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喉嚨。

謝釋信收回怒目,垂眼深思起來。

原本謝釋信只是想責罰下楚歌笑,像往常一樣給洪先生打抱不平一番就不了了之的。但如今洪先生竟因此事殞命,責罰怕是連父王那關都過不了,更別提服眾了。悠悠眾口不是那麼好堵的,幾經思慮,他決計血償!

謝釋信拍案起身,鷹眸垂視,「楚歌笑!將毒物攜入課堂,不慎害死洪先生,鑄成此等大錯,你可認罪?」

此話問出,謝釋信滿心祈禱:不可認,不可認!

楚歌笑雖厭煩洪先生,卻未想讓洪先生死。有意攜蛇也只是為了嚇嚇先生,捉弄他一番罷了,可卻未料會有此果。

大錯鑄成,縱使她痛哭流涕,捶胸頓足地認錯洪先生也回不來。此等空勞之事她不願做,也不屑做。現下她能想到的,唯一可以彌補洪先生,救贖自己的那就是接受懲罰。

楚歌笑俯身叩首,雖未言一字,卻已表自己甘願領罰。

謝釋信見她沒有反駁,知道她已經認錯。

啪——

又是響亮的一記耳光,楚歌笑嘴角掛上了血絲。但她知道自己無礙,行乞時的拳腳相加都忍得,這兩個耳光算什麼?

「錯事已經做了,認錯就那麼難?」謝釋信提高聲音讓所有人都聽到。

不是認錯很難,而是楚歌笑覺得口頭的認錯沒有任何意義。說過了就很容易忘卻,如果真心悔改就讓它化作一根刺,扎在心窩,時時疼著,便久久不忘。

「好,本公子看你能嘴硬到何時?來人,將葯司掌事斬於軒外!」

「釋信公子!此事與掌事無關,他不知情!他是無辜的!」楚歌笑一雙鳳眼凝淚相求。

這下她真的慌了,慌亂中更不明白的是:為何自己認罪領罰,卻還是會牽涉到無辜的人受難?

「毒物從他葯司流出,他難逃干係!」

不待多時劊子手入軒復命,洪先生之事暫且有了說法。謝釋信暫且無了后憂,但看見嘴硬的楚歌笑,他忿壑難平。他心下想來:不如借著此事一併改了她這毛病!

「認不認錯?」

人既已去,認錯何用?楚歌笑閉口不語。

「好!來人啊,把秋螢綁過來!」

在秋螢掙扎著被兩個小廝綁到翰林軒后,謝釋信開口,「你若認錯,本公子便放了她。如若不認,便差人將她扔到蛇島去!」

楚歌笑不知道蛇島是什麼地方,但是研習醫術的秋螢卻再清楚不過。蛇島莫不如說是蛇窩,去了那裡怕是九死一生。

「不,我不要去蛇島!公子,我知道錯了,求求您別扔我去蛇島!」秋螢掙扎著求饒,淚面如洗,「楚歌笑,求求你,你就認個錯吧!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縱使楚歌笑再不知蛇島為何處,單看秋螢這麼大反應她也能明白:蛇島絕非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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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師:笑策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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