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觀天象奪涼城

北疆以北。寒城。

站在城樓上，緊張地布置著城裡城外的防務，北冥逸焦急地望著遠處，思索著該如何面對蠻夷不斷迫近的大軍。

那日，當北冥逸說出撤涼城的決定后，遭到了一干軍中將領的反對，這其中也包括慕容黑騎，但是他仍選擇相信程可心的話，他相信這個計策是對的。

昂首，望著蔚藍的天空，北冥逸的心情卻愈發沉重了。

這時，葉賀將軍急促地走上了城樓，「太子……您看誰來了？」

葉賀的呼喚讓北冥逸倏然回眸，在看到從葉賀身後走出的人影時，北冥逸驚訝地瞪大了雙眸，「是……」

飄渺輕靈的身影從葉賀背後走出來，修長的指尖將覆蓋在頭上的白紗緩緩拂下，露出了一張絕世姿容，淡淡的笑容恬淡而美好，「哥哥……」

北冥逸興奮地躍到了程可心面前，激動地握緊了她的雙肩，「可心，你怎麼來了？」

瞬間，驚喜的神色褪去，英眉微蹙，「這裡是戰場，我不是已經派人送你回去了嗎？戰場多危險啊，刀劍無眼啊！」

看出了北冥逸那桃花雙眸中閃動著的關切，程可心牽起了他那溫暖的手掌，「哥哥，別擔心，這一路上，有南宮夏雨護衛，我很安全。」

「南宮？」一旁的慕容黑騎蹙緊的眉間沒有放鬆，反而多了一分警戒，「他送你來的？」

「是啊，他此刻就在城樓下。不然，我一個女子，怎能安然無恙地到達這裡？」程可心美目流盼，輕靈的嗓音緩緩響起。

「你去求他了？」慕容黑騎對於南宮夏雨有著一份深深的戒備，他武功非凡，而且還曾向程可心求過婚，現在兩國交戰，他竟然自由出入我們的軍營，這實在是大忌，雖然他無數次跟北冥逸說過，但是程可心救過他兩次，而且確確實實是一個很睿智的女人，和他們的太子妃不相上下，所以他也就不敢多說什麼了。

終於感到了慕容黑騎話語中的絲絲敵意，程可心無奈地搖搖頭，「哥哥，你不該多想，現在戰事為先，先告訴我目前大軍的情況吧。」

「好。」程可心的話讓北冥逸的心安定了下來，他帶著程可心走到城樓中央，「你看，我軍部分暫時退守在寒城，但是輜重糧草還在運輸之中，行程較緩，我猜，蠻夷王定會在短期內來圍攻寒城。」言語中透著深深的擔憂。

「不會。」紅潤的菱唇微啟，語氣輕微，吐出的兩個字卻是擲地有聲，程可心轉過頭，黑眸中閃動著堅定的光芒，「哥哥，記得我給你的那封密信上寫的話，丟棄涼城，周轉輜重，大雨過後，重奪之。」

突然，北冥逸陷入了深思，順著程可心的眸光，望向了天空，似有領悟地說道：「大雨，涼城地處谷底，若遇暴雨……」

「正是如此，我那天觀察天象，發現，今年的雨來得晚，必然來得大，涼城地勢低洼，大雨過後，糧食將受雨水浸泡發霉，而兵器也將不再銳利，等於成了一堆廢鐵，到時候，守城的敵軍，成了沒有武器可拿，沒有糧食可食的頹敗之師，我們便可以乘勢收復涼城。」不疾不徐地闡述著自己的想法，此刻的程可心充分地展示出了她的睿智。

一直站在一旁的葉賀將軍聽得格外認真，頻頻點頭，他沒想到竟然回事程可心想出來的妙計，於是脫口而出道：「沒想到，這條妙計原是出自可心小姐之手。」

「葉賀將軍過獎了，我只是想要儘力幫助你們脫困。」程可心語氣平和地說道，而後她仰起頭，望向了蔚藍的天空，美目微閉，「我想，這場雨，很快便要來了。」

「可心，你這次來，是不是有其他重要的事？」北冥逸感嘆於程可心的聰慧，謹慎地問。

「哥哥，戰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我不想現在回去，這樣很可能會貽誤戰機，所以才冒險前來。」程可心睜開清澈的雙眸，認真地凝視著北冥逸。

「可是你一個女孩家……而且你的父母那裡……」北冥逸表示擔憂。

北冥逸遇見程可心的時候，她差一點就要死掉了，是他在眾多屍體當中救了她，但是後來她又奇迹般的出謀劃策，救他於危難中兩次，他對這個女子也由衷的欽佩，他甚至拿她和蘇美美相比較過，而且覺得她們兩個若是相遇肯定會是一見如故的姐妹！

只是當北冥逸問及程可心家住何處的時候，她一直都不肯說，只是淡淡地道現在還不方便透露，時機沒有成熟，他處於對朋友的尊重沒有再問，但是當他看見原本只是守護她的一個侍衛的武功的時候，他恍然大悟，這麼好身手的男子，僅僅只是她的一個貼身隨從或者是侍衛，她的身份肯定不簡單，而且身世更會不簡單！

「放心吧，我給父親留書一封，說明了原委，他會諒解的。」程可心簡明扼要的說明了這一切。

「好吧，我們先離開城樓，回城內休息吧。」北冥逸說罷，帶著程可心一起走下了城樓。

果然不出程可心所料，雨勢更盛，轉天清晨，大雨瀰漫在天空中，烏雲黑壓壓覆蓋住了天空。

葉賀將軍帶領手下將領一早便趕到了議事廳，興奮於此刻的大雨降臨，等待著北冥逸的進一步指示。

坐在主帥之位上，北冥逸胸有成竹地望著台下的一幹將領，「慕容將軍，我命你集結五千精兵，雨勢一停，便出發，前往涼城布局，出其不意，重奪涼城。」

「是，屬下尊令。」慕容黑騎領命退下。

「葉賀將軍，你率三千鐵騎，隨慕容將軍出發，在涼城城外的山谷兩側，做好埋伏，接應慕容將軍，務必奪回涼城。」桃花雙眸中閃動著凌厲的神色。

「是，屬下尊令。」葉賀領命後退下。

「況夢將軍，你率軍兩千，駐守在嶗山附近，看護好我們的糧草輜重。」北冥逸冷靜地一一布置道。

「況夢尊令。」況夢將軍帶著數名偏將離開。

會議散后，程可心才從幕簾之後走出來，輕聲地說：「哥哥，這樣做應該是萬無一失了。」

「可心，這場戰爭我們能勝嗎？」北冥逸面色嚴肅地問道，他對這裡的地形實在太不了解了，他本以為這場戰爭能夠很快結束，然後就可以回去見蘇美美，並正式迎娶她，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這裡的地勢和形勢都這麼的嚴峻，還真多虧了程可心的幫忙。

眼眸微垂，程可心唇邊浮動出了一抹澀然的笑波，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答案：「哥哥，如果能夠不輸得太慘，便是萬幸。」

三日過去了，程可心和北冥逸都在等待著慕容將軍的消息，能否重奪涼城對於他們來說有著舉足輕重的意義。

於此同時，葉賀將軍派人突破重圍，終於送出了一條消息，他們準備在兩日後誓死衝破重重圍堵。

「哥哥，慕容將軍該有消息了，若是兩日後，慕容將軍能夠帶兵回來，那我們便可給葉賀將軍接應，盡量減少傷亡。」程可心思慮著要如何保住四萬將士的性命。

突然，一名偏將從外面趕了進來，跪立在北冥逸身前，興奮地稟告：「慕容將軍他們回來了，我軍大勝！」

聞言，北冥逸急促地站起身，趕忙走出了房間，遠遠地便看到了一身戎裝，面色疲憊，身上沾滿血跡的慕容將軍。

加快腳步，迎上了他們，「慕容將軍，辛苦了!」北冥逸扶住了葉賀將軍的肩膀。

「太子，我等完成使命！殲滅敵軍兩萬餘眾！」慕容將軍雖然疲憊卻難掩心中的興奮。

「將士們都辛苦了，下令，犒賞眾將士，每人分發酒肉！」北冥逸高興地下令。

眾人都沉浸在短暫的歡樂氛圍中，只有程可心在一旁陷入了難言的忐忑和擔憂中，殲敵兩萬，這可不是一個小數字！

這一點是在程可心預料之外的，但是她沒想過慕容將軍能夠殲敵如此之多，她只想著奪回涼城便好。

如今一來，只怕勝利過後，等待他們的將是更大的禍患！

蠻夷王，何等銳利冷酷的一個人物，此生從未嘗過敗績，如今一役，他損兵兩萬，只怕會激起他強烈的報復心，畢竟這場戰爭不只折損了他的士兵，更刺傷了他那高傲的自尊。

一直和眾將歡談的北冥逸發現了默默站在角落中，一臉晦暗的程可心，有些不明所以地走近她，關切地問道：「可心，怎麼了？有心事？」

聞言，程可心抬起頭，強扯出一抹淡笑，「沒事，哥哥別擔心，讓將士們好好休息，明日還要商議如何接應葉賀將軍的事情。」

「恩，沒錯。」北冥逸點了點頭。

這夜，程可心躺在床榻上，輾轉發側，徹夜無眠。

程可心不敢想象兵強馬壯的蠻夷王將想出如何方式報復南詔國的軍隊，她太了解蠻夷王的脾性，忽然心頭湧現出一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