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欠他人情

江梓琳立馬坐遠了，抬眼盯著江顧。

「今天謝謝你了。」她道。

「攝影師都像你這麼小氣嗎？」江顧撐起下巴，懶洋洋看著江梓琳，「人一走就翻臉也就算了，一杯咖啡也不請……怎麼樣，你現在算是欠了我一個人情，承認吧？」

「不算是欠了。」江梓琳想了想，開口。

「不算？」江顧挑眉。

「剛才那人是我妹妹，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江梓琳這話說得幾乎算是無情，言下之意是江顧剛才的那些舉動，是多管閑事。

江顧失笑：「你屬刺蝟的嗎？」

江梓琳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拎起自己的攝影機想要離開。

「你真走啊？」江顧在身後道。

江梓琳頓了頓腳步，轉頭道：「江先生還有什麼吩咐嗎？」

「我沒有功勞也算有苦勞吧？」江顧一拍凳子，開口道：「坐著，陪我說說話，就說說這個故事。」

江梓琳猶豫片刻，「什麼故事？」

「如果那人是你妹妹，為什麼對你態度惡劣？」江顧一針見血，在說到「惡劣」的時候甚至加重了自己的嗓音。

江梓琳一震。

這是事實，但她很多時候都不想承認。「家人」對於她而言，永遠是最痛也最不想去揭開的那一部分。

「以後吧。」江梓琳轉身，聲音輕飄飄地從前方傳來，似乎沒有情緒，仔細聽又能捕捉到其中微不可聞的那一點點妥協，「以後有機會的話……再和你說。」

江顧一愣，在原地咀嚼著這句話。

「以後有機會……」他念了兩遍，眼神突然一亮，看著江梓琳離去的背影，唇角徹底勾了起來。

兩天後。

飯店。

江梓琳下車的時候，正好在門口遇上了的江可欣腰板筆直的背影。

「喲姐，你也這麼早啊？今天居然沒遲到，真是稀奇。」江可欣一邊笑著一邊將包廂門給拉開了。

江梓琳是自由工作，經常加班，父母也反對攝影師這份工作，每一次家庭聚會的日子也幾乎不是周末，所以她總是遲到。光是這一點就被江可欣有意無意地譏諷了好多年。

江梓琳沉默地跟了上去，眼神清冷，掃了門內坐著的人一眼。

沈佩珍拉著自己的披肩，氣質出眾，保養得當，模樣似乎不受歲月改變，看起來還是三十齣頭的樣子。江國鴻的兩鬢早已斑白，但精神不錯，眼神沉默而堅毅。

「來了。」沈佩珍笑著道：「可欣餓了吧？我不讓你爸定在這個時間，說路上堵，你們肯定來不及，他非要現在和你們一起吃飯……真是的！」

沈佩珍說著，拉開了自己身側的位子，順手便往江可欣的方向推了推。

江可欣冷笑一聲，腿腳的方向突然變了，徑直朝著桌子另一側走去，坐在了沈佩珍的對面。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江梓琳也只是抬了抬眼，早已習慣。

雖然她才是沈佩珍的親生女兒，但是這麼多年來，這個「親生」到底特殊在哪，她也不知道。沈佩珍寧願去關心江可欣，都不可能對她有半句暖語，恨不得自己沒有生過這個女兒。

「你今天沒有工作嗎？」江國鴻轉頭，對著江梓琳道。

「是呢，最近看著姐姐都很悠閑。」江可欣笑著接過話。

江梓琳點了點頭，「今天休息。」

「你工作太忙，老是一家子吃飯都缺個位子，這樣漂泊著總是沒有定性……」江國鴻搖了搖頭道：「要我說你就應該正正經經找份工作，要麼就安安分分嫁個人，回關城，一家人好好在一起，也是和和美美。」

江梓琳動了動眉頭，眉心終究還是無法控制地蹙了起來。

她咬唇不語，低頭吃菜。

「我在和你說話。」江國鴻的聲音突然冷了幾度。

眾人一時間都將視線轉向了江梓琳。

江梓琳的手指微微一頓，半晌才將筷子給放下了，抬眼開口：「爸，我喜歡這份工作，而且短期內沒有放棄的打算。」

這話她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但是江國鴻從來就聽不進去。

「行了行了，她要是喜歡就讓她做著吧。反正這幅樣子也干不出什麼大事，正經工作也不見得多好。」沈佩珍接話，瞥了江梓琳一眼，又道：「不是我說，可欣要是想嫁人還能嫁給優質男，她要是不快活幾年，以後也是給人洗衣做飯的命……」

「哈！」江可欣拍了拍手，標誌性的做作微笑開始在唇邊浮動，譏諷的意味更加明顯了，盯著沈佩珍的臉道：「沈阿姨這話說到點子上了。但是女人要是腦子稍微靈活點，心再狠一狠，干出點破壞別人家庭的事情來，這一輩子說不定也能活得很安逸呢？」

她話音一落，全場安靜，只有江梓琳抬了眼，手指捏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