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抓人
兩刀都捅進了那小子的肚子里,但不知道是他運氣太好,還是下手的人運氣太背,肚子里那麼多臟器,這兩刀竟然一個都沒碰著。而且刀刃也沒有觸及主動脈,儘管看上去血流了不少,人卻沒有什麼大礙。柳南禾拿到了針對何其的逮捕令,馬上交給了遲偉,讓他帶人前往風暴夜總會抓捕何其。而他卻帶著方雅雅去往芒城市人民醫院,錄取那小子的口供。
那小子看見柳南禾過來,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可看到了方雅雅,因失血過多導致的慘白神情上突然激動的紅了起來,笑嘻嘻的道:「警察姐姐,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
方雅雅佯怒道:「胡說八道什麼呢?小屁孩,知道是誰捅的你嗎?」
那小子愣了愣,沒有介面,過了幾秒鐘才遲疑著說:「派出所門口沒監控么?你們自己去查啊,反正我不認識他。興許,是嫉妒我長得帥吧。」
柳南禾沒好氣的說:「是嫉妒你太騷包了,上派出所自首,你說你驕傲個什麼勁啊,還站在門口扭海草舞。」
那小子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原來你們看過監控了啊。」
柳南禾沒理他,盯著他的病例看了一會,道:「你叫劉弋舟,廣東人,今年十八歲?」
那小子應了一聲,道:「是啊。」
「來芒城幹什麼?」
「爸媽在這邊干生意啊。人民路上的廣式燒鴨飯餐館,就是我家開的。」劉弋舟笑呵呵的說道。
柳南禾皺了皺眉:「你被捅了,這麼大的事,你爸媽都不過來看一眼的?」
劉弋舟搖搖頭,道:「他們已經在路上了。前幾天老家有點事,他們回陽山了。」
柳南禾和方雅雅在這邊待了足足半個小時,也沒有從劉弋舟口中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捅他的人姓誰名誰,為何要捅他,就連劉弋舟自己也說不出個究竟。至於那人是不是何其的手下,劉弋舟更是諱莫如深,不管柳南禾和方雅雅如何誘導,他始終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
離開醫院的時候,方雅雅道:「這小傢伙沒有對我們說實話,捅他的人他應該是認識的,否則不會在我們提到何其的時候他就變得有點兒不正常。」
柳南禾點頭道:「他經常在風暴夜總會玩的,知道何其的背景和勢力,不敢指認他也在情理之中。」雖然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可是劉弋舟的被襲卻給警方帶來巨大的幫助。因為在夜總會的時候劉弋舟跟警方接觸過,所以何其有足夠的動機和理由針對劉弋舟,而這個理由也正是警方將何其拘捕的主要原因之一。
何其很配合,見遲偉拿出了逮捕令,便乖乖的跟著警察來到了局裡。看見郭京安和柳南禾的第一眼便笑著打招呼:「郭隊,柳隊,弄這陣仗幹什麼,影響了我店裡的生意,咱芒城警方可賠不起啊。」
郭京安板著臉說:「何總,別套近乎,我問你,認識劉弋舟嗎?」
何其裝模作樣的皺皺眉頭,道:「不認識,咋的?什麼小貓小狗我都得認識嗎?」
郭京安語氣一變,道:「那林詩軒呢?」
何其的神情居然絲毫沒有變化,大大咧咧的說:「認識,一個小女生而已,前些日子來芒城作客,我還幫她租了套房子。」
郭京安和柳南禾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想到何其竟然如此輕易的承認了他和被害人相識的信息。柳南禾道:「你和她是什麼關係,上次聯繫是什麼時候?」
何其嘿嘿笑道:「我和她是什麼關係,有必要跟你們說嗎?現代社會嫌貧不笑娼,包個女人不犯法吧?」
柳南禾冷冷的道:「何先生,我建議你的態度放端正一點。林詩軒離奇被殺,與她相識的人都擺脫不了殺人的嫌疑。她來到芒城,是你幫忙租的房子,在沒有查到其他關係人之前,你的嫌疑最大。」
何其滿不在乎的道:「那又怎麼樣?我懂法律的,疑罪從無,就算是警方也不能做有罪推斷。」
郭京安皺起了眉頭,這個何其,果然是在南方混過的老狐狸,還真是不好對付。柳南禾同樣無可奈何,按照現行的政策,最多只能拘留何其二十四小時。可之前下達的是逮捕令,倘若把何其放出去,估計這傢伙扭頭就會找律師起訴芒城市公安局,說警方胡亂抓人粗暴執法等等。
柳南禾劍出偏鋒,冷笑著道:「雖然在林詩軒的命案上暫時還不能確定跟你有關,但在芒碭路派出所門口偷襲劉弋舟的事情,跟你可脫不開關係。我們已經做過他的筆錄,他親口指認下手的那個人是你的手下,一直在風暴夜總會工作。何先生,委屈您在拘留室多住兩天吧,稍後我們會通知你的家人送點生活必需品過來。」
何其拍了一下桌子,怒氣沖沖的道:「那小兔崽子信口雌黃,誣告好人,你們處事不公,我要向督察處投訴你們。」
柳南禾面無表情的說道:「既然他跟你互不相識,為何要誣告你?他一個剛成年的孩子,有必要這麼幹嗎?」
何其表情明顯一僵,不說話了。柳南禾也沒管他,轉身出去了。郭京安跟著走出來,苦笑著說:「南禾啊南禾,你小子啥時候能穩重點?沒有確切證據,申請什麼逮捕令?沒線索可以慢慢查,你冒用劉弋舟的名義,這事兒萬一被捅出來了,你這身衣服可就穿不成了。」
柳南禾笑了笑,說:「兵不厭詐,幹了壞事的人,總是會心虛的。你瞧瞧,他這不是把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嗎?」
郭京安點點頭,道:「好吧,儘快鎖定那個人的身份,取得跟何其有關的確切口證。南禾,這回可得精細點,何其的老闆薛家群是市*,估計一會兒就要給咱們謝局施壓了。」
現在的社會屬於信息社會,除非是非常詭異的案子,否則真格兒想查起來,那就是一個時間長短的問題。監控鏡頭在拍攝車輛違章的時候,可以精細到分辨出準確的車牌號碼,篩選出駕駛人的頭像信息,鎖定某些犯罪嫌疑人的行蹤路線,那還不是一件簡單輕鬆的事情么。柳南禾帶著方雅雅和遲偉直接來到了芒碭路派出所,跟派出所里的警察們一起查閱事發當時周圍路段的監控情況。秦一燕原本也要跟著過來,可廖法醫在時代城的房間里發現了一些有用的線索,一個電話把她叫走了。
芒碭路派出所斜對角是農業發展銀行,旁邊是一條貫穿芒城市區的綠化渠。路標上顯示它叫中州渠,可本地人都是叫它雪楓溝。刺傷劉弋舟的那個人就是從雪楓溝旁邊的公園裡摸過來的,年紀約莫二十來歲,身高和體形都很普通,屬於丟在人群中也不易被察覺的那種人。通過多個路口監控鏡頭的分析比對,半個小時以後,芒碭路派出所的同事們查出了他的身份信息。
這人名叫胡勝茂,今年二十七歲,芒城市區人,高中學歷。去年和前年都在風暴夜總會工作,今年出來創業,在農業發展銀行旁邊開了一家小型的煙酒店。捅傷劉弋舟后,他原路返回雪楓溝,在公園裡兜了個圈,回到了自己的煙酒店。警方下意識的認為行兇者會儘快逃離,壓根兒沒想到他就在眼皮子底下,所以一開始沒有注意到這條線索。
柳南禾看了看手錶,此時剛剛晚上六點二十分。為了防止打草驚蛇,警車也沒有開,眾人一路小跑來到胡勝茂的煙酒店外。胡勝茂正站在門口看別人下象棋,見幾個人突然跑過來,撒腿就往雪楓溝的方向跑去。
芒碭路派出所的同事大叫道:「站住,警察。」
柳南禾卻一聲不吭,拔腿追了過去。幾分鐘后,心虛而體力偏弱的胡勝茂被柳南禾摁倒在地,乖乖的戴上了手銬。當著幾個同事的面,柳南禾再次語出驚人,冷冷的道:「胡勝茂,你昨天捅傷的那個年輕人死了,趕緊拖家裡人想辦法找個好律師吧。」
胡勝茂頓時大叫起來:「有沒有搞錯,我是去嚇唬他的,根本就沒有動手。當時我手上拿的也不是刀子,就是一根短鋼管,不信你們去我店裡看看,第二個抽屜里放著呢。」
芒碭路派出所的警察道:「放屁,監控里我們都看到了,你捅了他兩下,然後他就倒在了地上。證據確鑿,還在這死鴨子嘴硬。」
胡勝茂更加委屈了:「我靠,我真的沒有動他。當時我也很納悶,鋼管捅他兩下子怎麼就出血了,要不然我會嚇得跑回來嗎?」
柳南禾冷哼一聲,道:「他跟你有仇?」
胡勝茂下意識的搖搖頭,道:「沒有。就因為沒仇,我才犯不著殺他呢。殺人要抵命的,我又不是傻子。」
「那你去找他幹嗎?」
胡勝茂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說。柳南禾揮了揮手,道:「行,既然你不說,我們也不給你爭取機會了。把他帶回去吧,監控視頻也一併遞交上去,就這情況,估計死刑是跑不掉了。」
胡勝茂臉色慘白,結結巴巴的道:「同志,你們不能冤枉好人啊……我他媽的真的沒有殺他……你們當警察的怎麼就不相信我呢?」
「那你去找他幹嗎?無仇無怨的,你用鋼管捅人家幹什麼?」柳南禾又是這句話問了過去。
胡勝茂還是不敢提及何其的名字。柳南禾也不在乎,反正從胡勝茂的臨場表現上,他已經判斷出了此人是一個貪生怕死的角色。只要再施一點壓,他就會把何其供出來。
果然,到了芒碭路派出所的拘留室,手腕和腳腕戴上了亮晶晶的銬子,誤以為自己被認定死刑的胡勝茂老老實實的坦白了。
「是何哥讓我去的,他讓我提醒那個小子不要亂說話……可是,我真沒殺他啊。」說著說著,胡勝茂痛哭流涕,委屈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