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杜仲熟人
你這老傢伙,讓你交出來就交出來,你個老不死的東西,吃那麼多也不怕撐死!」壯年男子滿臉橫惡,一腳踹向面前的老人,奪走他手上的糧食,「年紀大了就該乖乖等死,來這種地方湊什麼熱鬧。」
說來,這也是北陽的規矩。
前來的人,除非自己帶著銀錢糧食主動投靠杜仲,其他的都會發半袋米,這半袋米足夠一個普通人生活小半個月,但是在這小半個月內,必須要證明自能做什麼,然後以此來換銀錢。
這名老者來了四五日,手邊放的是半個還沒有編好的籮筐。
而壯年男子不過前日才來,但是一貫習慣大魚大肉,半袋子米自己賣一些買些肉,再吃了幾頓就沒剩下多少,便想著不勞而獲。
北陽城大,但是逐漸的逐漸的也被區分了貧富。
有錢人自然會買地勢好的房子,窮人雖然也被杜仲安置在了地方,但是條件不會太好。
而這裡便是窮人的安置區。
周濤看見面前的一幕也是連忙皺眉,「殿下,這……」
杜仲目光一沉,板著臉上前。
收穫了一批大米,正準備扛著大米走的壯年男子,見杜仲過來。
杜仲看起來十分面善,雖然板著臉但是摸不清楚情緒,但是身後跟著的周濤,看著像是習武之人。
「怎麼著二位,可是要分一杯羹?」壯年男子一笑。
似乎是知道自己打不過周濤,壯年男子十分識趣兒的將糧袋一扔,「送給你們了。」
說完壯年男子轉身就走。
「等一下。」杜仲開口。
壯年男子停下。
「你來這北陽城,是為了什麼?」杜仲問。
壯年男子回過頭,笑了一笑,「打會兒不都是為了更好的生活嗎?」
「所以,你就要欺負比你弱的人嗎?」杜仲又道。
聽到這話,地上的老人乃至旁邊被欺負的婦孺都不可置信的看著杜仲。
確實,看在北陽的條件下過來的人,大都是因為無法負擔高昂的稅收,準確來說,許多都是家中無力,人口又多,一年要上繳三成收成對他們來說實在是艱難的民家。
雖然有一部分是義士,但是大部分卻都是弱者。
這才是周濤一開始最為擔心的地方。
「怎麼,老頭兒你這就要說教了啊……」壯年男子十分不屑,「我勸你別多管閑事,大伙兒自己過自己的。」
「我北陽不歡迎你這樣的人,周濤,把他給我扔出北陽。」杜仲沉聲開口。
「是,殿下。」周濤當即領命,上前去拿那壯年男子。
壯年男子還要反抗,奈何一生力氣卻沒有任何的規則,比不得周濤的拳腳功夫,三下五除二,那無賴男子就被當著眾人的面,收拾了一頓。
杜仲則上前,將那老者扶了起來。
老者驚愕的看著杜仲,不可置通道,「殿……殿下……」
杜仲點點頭,「老爺爺你沒事吧。」
老者卻是一把抓住杜仲的手,「殿下,您還記得我嗎?我?」
杜仲一怔,緩緩皺緊了眉頭。
「你是……」
「我是……」老者卻不知道如何解釋,好一會兒道,「多年之前,我,我也曾任職於皇宮中,我是……我是先帝的車夫……」
聽到這話,杜仲的手一僵。
老者卻是含淚道,「先帝去世后,魏國大變模樣,我跟隨先帝多年,退隱還鄉……如今也是聽聞殿下回來,我……我才回的北陽……」
老者口中的先帝,自然是杜仲的父親,老魏帝。
說起來,杜仲還真的與之見過。
當年老魏帝明白自己干不過皇后,自己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
多年以來,他沒有過多關注自己的那些兒子,但是其實對他們是一種保護,其中他便發現了杜仲。
應該說是關注到了魏仲。
暗中觀察魏仲的一舉一動,一直到後來,老魏帝知道自己撐不過幾年的時候,才私下找魏仲坦白了這些,並且將如山令交給了他。
魏仲是被忽略多年的皇子,在宮中受盡冷落,母妃不親,太監疏忽,說的是皇子,但是活的還不如奴才。
但是魏仲的心性是真的好,他能在皇宮中活下來,也是因為如此。
所以老魏帝終於找到了魏仲,解釋了這些年來自己的無奈和冷漠,經過觀察覺得魏仲是最適合的人選。
那時候魏仲到底是年輕,一直以來沒有父愛也沒有母愛,但是他心中到底是期盼的。
何況老魏帝一來就了這樣的重任,一瞬間魏仲就感覺到了自己被重視。
對老魏帝的偏見,也因為老魏帝身處的無奈而選擇了原諒,全心全意答應了老魏帝的要求。
老魏帝在最後的幾年用盡了自己的能力暗中培養魏帝,冒著被自己的皇后發現的風險,私下也帶魏仲出過宮。
這名老者就是當時老魏帝的車夫。
老魏帝帶著杜仲去見了貧民窟,雖然都說老魏帝在世統治的時候乃是大興魏室,時期極好,但這就像是驀然攀登上了頂峰,之後緩緩的走著下坡路,從皇后的母家強盛不衰起,暗中便有下滑的去世,在大興末期,魏國就已經初現疲態。
也是老魏帝教導魏仲,為天下看,當皇帝不僅僅是為了皇位,最重要的是,當他獲得萬人尊敬尊重而非因皇權導致的聽命行事時的這種成就感,他才會發現為帝的意義。
若是為權,那人就是自私。
可是老魏帝不是如此教導。
魏仲是在深宮長大,自己頗有心計,避開了不少刁難,才得以活到大,同時老魏帝的話像是一種使命一樣讓魏仲銘記於心。
可是有時候並非是想做就能成功的。
老魏帝生前的勢力尚且沒有拼過皇后的母家,更何況老魏帝死後,當時皇后的母家直接找由頭處死了老魏帝的心腹,至於旁的無趕緊要的屬下都遣散走了,至此才是魏憲帝母家的天下。
但是魏仲確確實實是老魏帝唯一悉心培養過的兒子,雖然只有不到兩年的光景。
可也因此,才始終有人忠心耿耿的追隨魏仲。
否則小小的一塊兒令牌又能號令的動誰呢?
魏仲也沒想到,還會遇見老魏帝的舊部,當下目光微沉,看了那老者幾眼,微微點頭,「北陽是安全的,安心待在這裡,往日之事不會再發生。」
老者聽到這話熱淚盈眶。
杜仲吩咐人多放了一些在老者住的地方后才離開。
之後又出現了幾例這般事情后,名聲徹底被傳了出去,那就是如今的魏國皇帝不僅心善仁義,還嫉惡如仇,北陽內絕不允許出現恃強凌弱的事情,那些暗中觀察的義士,也人不住投奔杜仲為其效命。
不過那些都是后話,當下杜仲離開,卻聽得城門的士兵來報,說是有人求見於他。
杜仲並未想過要見,「是誰?」
這若是人人都來,不拿出一點本事,又怎麼能見他。
說實話,有錢的人在哪裡都能過的風生水起,帶著銀子來的人真不少,大多數都是認為自己有能力,但是懷才不遇,所以想來搏一搏的義士,還有一些單純的想要投靠的老弱婦孺,還有一部分就是像壯漢一般不想勞動,卻又想佔便宜的人。
「是一群蠱師,說是能幫助殿下。」侍衛回。
「蠱師?」杜仲目光眯了一眯。
周濤想了起來,「難道近日的那些動靜,是他們弄出來的?」
十有八九。
杜仲倒是猜到了,「見。」
*
科舉過後,貢院大批文臣都忙著批改試卷,哪怕是加快了進度,至少也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只是科舉之後,顧潯提出了武舉。
武舉和科舉一樣,只是一文一武。
而武舉又不同於徵兵,士兵中許多都是無武功底子的人,經過後天訓練,強健了身體,然後用於行兵布陣,而武舉便是選拔能夠指揮的武將之才,這些年晉國消耗了不少,現在文武皆缺,自然都是事兒。
文靈倒是聽說了關於北陽的事情。
北陽沒有傳來別的動靜,倒是杜仲的名聲又上了一個層次,原本杜仲的名聲在晉國僅次顧凜之下,顧凜已死,一個死人隨著時間的消逝,便是被人遺忘,所以杜仲的名聲一時無二,比起顧潯還要高上不少,但是杜仲始終沒有舉動要開戰。
文靈敲了敲腦袋,「這杜仲到底想做什麼?」
白月挺著肚子進來,「娘娘這又是再思考什麼國家大事呢。」
「你這肚子,快生了吧。」文靈看著那老大的肚子,連忙上前捧著。
這麼大的肚子,看起來就重心不穩的樣子,要是一不小心摔了那可就糟糕了。
「是啊,也就這個月了……」白月笑了笑,「這孩子能平安長大這麼大,也是出乎我的意料。」
文靈正準備應和著笑,是啊……
能平安長到這麼大,不容易。
平安……
文靈突然想到了什麼,扶著白月的手一怔,「會不會,殺顧凜的人不是杜仲?」
跪著的容青和白月抬頭看著文靈。
文靈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想起來了。
「娘娘,你為何這般說?」
文靈擰眉,「我只是想起來,以杜仲的算計,他其實很有可能猜到了,顧潯是顧凜假扮的不是嗎?但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顧凜的,從你入宮至今,你的孩子只出過一次事情,但是事情……」
文靈想到了什麼,緩緩道,「是宮中的太監的害的,太監……是康毅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