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內情(下)
楊錚心中有事,吃過晚飯,回房換了身便裝,然後和父親打過招呼,轉身就離開了家。楊丞知道他是出去打聽消息,也知道這幾天城邦內必定是哨卡林立,緹騎四齣,大索四方,人人自危,可大兒子自那天確定被警方抓起來后,到現在為止,不知是死是活,作為父親的他,怎麼不憂心忡忡,提心弔膽。他也知道,自己這兩個兒子生性正直,看穿了這個外表浮華,實則陰暗的世界,他們宣揚革命,號召人民(自然人和合成人)一起來反抗,推翻當前黑暗的統治。作為他們的父親,他沒有去阻止他們,也沒有鼓動他們,而是聽憑所為,因為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政治信仰和自由,自己無權干涉,而當大兒子因為宣揚自己的政治主張和言論遭到拘禁后,他又想辦法去營救,特別是聽到與兒子一起拘捕的其他人已經遭遇秘密清除后,他就更加擔憂。
看來還是要去一趟才成。他在心底暗暗念叨:杜蓬肯定要開出條件,但會開什麼樣的條件呢?楊丞心下不能確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楊錚其實沒有報任何希望去的,因為他和維托之間約定了十天之期,自己就要去等,現在哪怕是一丁點的希望都不能放棄。他沒有帶人,自己乘車趕到了第八區,然後一個人裝作散步的樣子沿著街道向前溜達,走向十一號街道盡頭,那幢即將要拆除的大樓,到了大樓外圍的陰暗處,身子往裡一躲,就溜進了大樓,貓著身子躲在一個角落裡,靜靜的等上十分鐘,沒有什麼希望的十分鐘。心裡想著還有什麼辦法能避免讓父親出頭,低聲下氣地去央求那個冷酷無情的治安官閣下放人,一想到頭髮花白的父親,手戳拐杖,站在杜蓬面前低下曾經高傲的頭,他的心中不由得一陣刺痛,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嘩啦,」外面突然傳來一聲響動,楊錚一驚,從屋角探出眼睛,觀察著外面的動靜。「嘩啦。」又是一聲,這一定是有人走進來了,楊錚瞪大眼睛看著黑暗深處,不大會,一個黑影昂首邁步走了過來,沒有藏頭藏腦的,這顯然是為了讓別人看到自己,照身材看,很像是維托,楊錚沒有立即起身,他躲著不動,繼續觀察一會。
來人走入門廳,站在顯眼的地方,面對著樓內,昂然不動,這就錯不了,一定是他了。楊錚先是提示般的咳嗽了一聲:「啊咳,是維托嗎?」
黑影立即回應道:「嗯,是我。」
沒錯,這聲音就是維托的聲音,楊錚解除了戒備,邁步從角落裡走了出來,滿心歡喜地道:「怎麼?有消息了嗎?」
來的正是維托,他將杜蓬送回家之後,心中就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從事件涉及的層面看,和他們這些人本應毫不相關,這是高層政治派系之間的血淋淋的搏殺,屬於典型的政治陰謀,並且所謀者大,一旦被捲入其中就不要想著能全身而退,只有一方或幾方聯手將另一方幹掉,行成新的政治格局,事件有了一個最終的結果才能算完。
他現在是杜蓬的貼身長隨,按照屬從關係他就是杜蓬的心腹,而向這樣激烈且殘酷的政治鬥爭最後都是以血腥收場,勝利的一方會對敗落的一方進行無情冷酷的大清洗,這是維托在地下室的那堆「寶藏」里的書籍里學習到的,如果杜蓬勝利了,自己就能得以保全性命,而一旦杜蓬落敗了,那麼他作為杜蓬的親信,被清洗的可能性會非常高,作為一個毫無根基沒有社會關係的合成生化人,想保全自己的性命都不可能,自己身處其中,感到是那麼的無助,那麼悲哀,那麼無情!不行,我得救我自己,絕不能讓那種情況發生,相救自己,那就是要保住杜蓬,杜蓬這個政治派系不到,自己就能繼續活下去,繼續讓自己苟延殘喘,在社會的夾縫中努力的成長、壯大,直至自己能保護自己。
這就是他的心思,他之所以來會楊錚,就是想問個問題,想解開心中的疑問,才能更好的做出判斷,分析的更加準確,經過兩次激活和升級后,維托的腦幹激活區域比一般人類大15%左右,能達到45%,所以他的智商比普通人類高出數倍不止,而並不是山迪說的和正常人一樣,二十擁有比正常人類更加靈敏睿智的大腦和已經通靈的六識,他用自己的腦力為杜蓬分析判斷,為他出謀劃策,讓他從這場政治鬥爭中保全下來,在他羽翼庇護之下自己的生命也就安全了。
「沒有,還沒有打聽到消息。我來,不是為了這個,而是想問你幾個問題。」維托沒有絲毫隱瞞,坦誠地道。
楊錚臉色一暗,剛才燃起的一點希望在瞬間破滅了,但他沒有抱怨,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靜地道:「什麼問題?你問,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維托看著那對清澈的眼眸,沒有一點做作和虛偽,他很喜歡在這種狀況下與人交流,因為他能感知到對方表露出來的可信度。
「今天議會大樓的刺殺事件你聽說了吧?」
「嗯!?」猛然聽到這樣的問題,楊錚不禁一驚:「怎麼了?」
「是不是你們的人乾的?」維托緊盯著楊錚的眼睛張口問道。
楊錚更是一呆:「我們的人,不是,我們是抵抗組織,是革命派,但我們的手段也是因人而異的,只有對待那些殘害人民、危害社會的專權當政者,我們或許會採用這樣的極端方式,而希曼並不是這樣的執政者,他屬於溫和型的,所以我們不會採取極端手段去對待他。」
「好的,還有一個問題,希曼為了你哥哥的事情向杜蓬求情,他為什麼會這麼做,他和你們家有什麼淵源嗎?」
楊錚沒明白維托為什麼會問這個,他帶著疑問地道:「為什麼會問這個?有什麼聯繫嗎?」
「當然,像你哥這樣的政治犯,觸犯了當政者的心理底線,所以極少會有人替他們求情,而希曼卻出面為你哥哥求情,必定會有什麼特殊的原因,我想知道是什麼原因,當然,你可以不回答。」維托看著楊錚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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