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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微微,噢,不對是鳳哥兒。鳳哥兒此時正斜倚在掃紅閣的勾欄上,單手托腮,直愣愣的看著遠遠的天空。
半個月了,葉微微秉承著非暴力不合作的原則,甚少說話也甚少出院子,大部分時間是盯著一個地方發獃,有人喊她的時候,也是半天才反應過來。府里一時風言風語,有說鳳哥兒得了風寒,高熱燒傻了腦子的,有說她性情大變的,更有甚者,說她時日無多來著。
嬸娘連日里請大夫,都說只是些微的五內蘊結,無甚大礙。可嬸娘還是擔心,心裡也在懷疑是不是前兒的病未曾痊癒,但見她吃飯睡覺一切正常,方才略略放下。又將府下人敲打個遍,將那些個嘴碎的,全攆去了金陵的莊子上,府中再無人說鳳哥兒是非。
葉微微是個適應能力很強的人,小時也吃過些苦,父母是雙職工,她早便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就算是最艱難的高考,葉微微也沒讓父母操太多心。這半個月,她想了很多,將腦子裡的收集到信息一個不落的細細體味了一遍。她是「鳳哥兒」,本名王熙鳳,祖籍金陵,父親在她三歲之時戰死沙場,母親悲痛不能自抑,過了半年撇下她跟哥哥王仁也跟著去了,她自那時起便被叔父一家接到身邊撫養。因著性子潑辣爽利,叔父王子騰便將其當做男兒一般教養。半個月前,原定於春上回京述職的王子騰,遣身邊的下人傳了消息回府,去歲,邊關外族遭了雪災,今春衣食不濟,故爾戰端又起,且甚為膠著兇險,恐一時半會兒回不了京,又擔心家中妻女挂念是故將身邊一人遣回京報信,讓闔家安心勿念。
這「鳳哥兒」聽完之後,便央著王子騰夫人,也就是嬸娘,讓她隨家僕赴邊照顧叔父。若是平時嬸娘聽了也許會允了她,只是王子騰於家信中交待,此役看上去兇險,其實與往年一般,自家夫人只要緊守門戶,待得他得勝的消息傳回了朝庭,不日便能回京。又因著今年又是他回京述職之年,正值幾位皇子奪嫡到了關鍵時刻,他是手握重兵的武將,一舉一動甚為惹人注意,若不想沾上此事,平日里行事須得低調才得萬全。所以嬸娘聽了鳳哥兒之言,只是不允,又不好將朝堂之事說與她聽,只一味的勸撫,並將她拘在府里不許出門。「鳳哥兒」滿懷憤懣擔憂,不小心又著了涼,是以一睡不醒生生昏迷了三日。
大夫來了好些,只說怒急攻心,痰迷心竅,不大打緊。卻不想煨了湯藥,她卻是牙關緊閉,滴水不進,急得嬸娘一時慌了手腳,正琢磨著要不要投貼子請太醫來看,又傳來王熙鳳轉醒的消息。
嬸娘雖曾疑慮,這鳳丫頭如何醒來之後性子大變,少言寡語,亦不再提及要赴邊之事。只是她轉念一想,這鳳丫頭雖打小養在身邊,但自來聰穎得緊,往年邊關吃緊,王子騰和她都未曾將這些事兒透給一干孩子們知曉,此次她想著,再過一年這鳳丫頭便要嫁入賈府,此等大事也須得讓她歷練歷練,誰知練出這等禍事。這孩子定是想著,若是叔父稍有不好,她自己嫁入賈家,沒了娘家叔父支持,如何能挺得直腰桿,自己此次攔著她,怕是她心裡已是種下了疑慮,以為自己未曾將她放在心上更不想讓她借叔父之勢,故此有了隔閡。嘆息一聲,本也不指望著她如何理解自己心意,這兩年讓她跟著自己管家,十分本事已學了七八分,嫁妝之事也準備的甚為順利,她出門之前這一年,且隨她心意罷,教養嬤嬤的事兒,若她執意不願,便也罷了。
鳳哥兒若是知道自己這麼輕易就被王夫人放下了,怕是要滿臉的寬麵條淚了。
半個月,足夠一個絕望的人認清現狀。葉微微睡了半個月,她想通了,是父母將她帶到原來那個世界,讓她有了生命和意識,她愛他們,雖然他們經常因著工作顧不上自己,可是他們卻會在工作結束之後,盡量的彌補自己。自己生病,爸媽會難過,自己受傷,他們會愧疚自責,所以他們儘可能的給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當初偶爾的爭執,爭吵,現在想來,滿滿是愛。正因為這樣,葉微微現在更想要好好的活著,她不管這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她想要尊重父母給她的生命,像爸爸媽媽那樣期盼過的活著,更遠的的說,她存了一絲希望,只要她好好的活著,活到劇情君走向尾聲,她會不會跟父母親重逢。
那麼現在,她要珍重自己,去努力適應這些改變,在這個世界里生存下去。以後,葉微微便是王熙鳳,一個新生的「鳳哥兒」。
「姑娘,這外頭尚有些涼,姑娘又單著衣裳就出來了,安兒也不知道勸勸姑娘,這要是著了涼可怎麼得了!」身後一襲嫩綠衣衫的丫頭,嘴裡絮絮叨叨的嘀咕著。
鳳哥兒頭也不回,也不應聲,心裡早已淚流滿面,真真是愁死人了有木有啊!「走,去嬸娘那裡轉轉。」緩緩起身,身邊的丫頭小心伸手扶了,領著葉微微往嬸娘的院里走,還不忘回頭吩咐身邊的小丫頭,「小喜兒,去給姑娘拿件披風來。」
「是。」小喜兒一躬身子,轉身就往裡屋找安兒拿披風去了。
一路上,鳳哥兒走走停停,這是她打定主意后,琢磨出來的一辦法,不認識的地方,咱就兩眼圓睜,愣愣的看著,臉上流露出哀傷的表情,總之就是使勁想不高興的事兒,想到兩眼發紅。
這時候咱體貼的「平兒」「安兒」就會說,「姑娘定是想起老爺了,當初姑娘就是隨著老爺在書房識字的呢,老爺福澤深厚,必能平安回來,姑娘無須太過憂心。姑娘就算是為著向老爺盡孝,更不該糟踐自個兒身子啊,吧啦吧啦……」
於是,鳳哥兒總結出兩點,第一,這是王子騰的書房;第二,她是識字的,雖然不多。
她也不嫌麻煩,到哪都是這一招,誰讓這一招百試不爽,既不會露餡又能收穫很多信息呢。於是經過這幾天鳳哥兒憂鬱的表現,大致摸清了王府的結構,叔父王子騰,嬸娘費氏,清流世家費家嫡次女,尚無嫡子或庶子出生。北院是叔父王子騰的書房,平日鮮少人去,就是他在家也輕易不許人相擾。嬸娘費氏住主院,也是西跨院,現有嫡長女喚作蘭姐兒,虛六歲,隨住西跨院。叔父有妾室兩枚,董姨娘生庶女梅姐兒,住東跨院梅閣,安姨娘生庶女蓮姐兒,住東跨院蓮閣。梅姐兒行二虛五歲,蓮姐兒行三虛五歲,都隨各自生母同住東跨院。
葉微微還了解到,自己還有個親兄弟,大名鼎鼎的「王仁」有木有,住在前院,這位將來會把自己女兒巧姐兒賣了的兄台,年十七,自六歲起便養至叔父王子騰跟前,婚事定了金陵張家嫡次女,張家女兒因著要守孝三年,故婚期只得定在明年五月出孝之後。王仁一直住在書院,鮮少回府。據鳳哥兒收集到的情報,走雞斗狗是把好手。
古人誠不欺我!從確定自己真的變成鳳哥兒之後,內心從沒停止過對穿越大神的吐槽,穿越到這個點兒實在是有些不好啊親?有個叫「忘仁」的兄長啊親,璉二爺那個渣渣都把自己定下了,自己連反對這門婚事的機會都木有啊親!離過門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可是她還得綉嫁衣啊親!天知道她連個扣子都沒法定,你讓她縫哪門子的嫁衣啊親!現在嬸娘對她完全是放任自流的態度,她到哪去學管家啊親!更重要的是,她身邊有朵把她襯成渣渣的白蓮花平兒啊親~
你妹!就這麼漏洞百出的狀況,鳳哥兒估摸著,自己不用等到賈府抄家就可以「哭向金陵」了。
活著最重要,她不想最後死在獄神廟,所以經過兩天嚴肅的思考,鳳哥兒對自己是否還有生路這件事進行了為期兩天的認真思考,再結合她目前收集到的情報,對王熙鳳小盆友的香消玉殞事件進行了深刻的反思和細緻的總結。
首先,她對王熙鳳小朋友表示了一部分的認同。為什麼說是一部分?因為王熙鳳想去邊關,是想抱緊叔父王子騰的粗大腿,這點想法沒有錯,她錯在沒有意識到,王子騰夫妻是一體的,很多時候,她老婆的意見也代表著王子騰的立場,所以對於她雖然沒有完全無視但是有些輕視王子騰夫人的做法,鳳哥兒表示深深的蛋疼。鳳姐姐,你把事情搞砸了有木有,這爛攤子你叫我怎麼接下手,一年時間我能怎麼緩和跟你嬸娘的關係!
再嘆一口氣,嬸娘的院子就在眼前,默默的握拳,成敗在此一舉,希望自己的揣測沒有錯。
「鳳哥兒來了!」隨著守門的婆子一嗓子嚷開,一腳踏進院子,舉目望去,凡是見到的丫頭婆子們俱都停了手中的活,向她曲身一禮,鳳哥兒調動面部肌肉做個微笑的表情。依舊由平兒扶著自己往前走著。
正前方一個門帘子忽地打起來,迎出來一個絳色衣裙的丫頭,一臉笑意換過平兒扶著葉微微往屋裡走,「姑娘可是大好了!夫人剛才還念叨著吶!」
「嬸娘可好?」秉乘少言風格,多說多錯。
這絳衣丫頭一說一笑,「夫人安好,姑娘盡放心,奴婢們不敢有絲毫懈怠的。」說罷一掀門帘子,讓葉微微進去。
鳳哥兒向她點頭示謝,還未來得及細看屋裡情況,便聽得一熟悉的聲音響起,「嬸娘自然是好的,鳳哥兒可是大好了?還得需多多休息才好,若沒養好,留下個病根可是一輩子的事兒。」說罷又問平兒,「平兒,你家姑娘今兒進得可香?我看這精神尚好,但這大病初癒,你們這些個大丫頭,便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才是,底下人也須好生管束些才好,莫讓你家姑娘才養好又得費心思。」
「是,奴婢知道了,萬不會讓姑娘費心。」平兒趕緊上前一步領了命,又往邊上站住。
葉微微笑著聽完,這才上前學著平時悄悄練習的樣子,曲身一禮,「見過嬸娘,已大好了,讓嬸娘費心實在是鳳兒的罪過。」
「快起來,這麼多虛禮做甚麼,柳兒扶了鳳哥兒起來。」嬸娘身子略一挪動,拍拍身邊的位置,「坐嬸娘這來,讓嬸娘好生瞧瞧。」
從善如流的側身坐在費氏身邊,略略醞釀下情緒,鳳哥兒紅著眼圈去抱費氏的手臂,「嬸娘!」委委屈屈的。
費氏顯然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招,略微一愣,忙將她拉到懷裡,又向柳兒使了個眼色,眼見著柳兒帶著平兒一干丫頭退下。「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有誰讓咱們鳳哥兒受委屈了不成?」
人說遇到困境的時候,再困難也會撐下去,可這時候要是有人安慰你,會怎麼樣?
她就是這種,如果費氏不冷不熱或者冷淡一些,她就會按照自己預想過N次的方法,委委屈屈的表示自己知道錯了,讓費氏為難了,以後……吧啦吧啦……可費氏很軟和得跟自己老媽一樣的話語,讓她情緒醞釀過了頭,略帶關切的語調,讓原本預備好的一肚子話,立時忘了個一乾二淨。她一覺醒來變成坑爹的王熙鳳也就罷了,兩眼一摸黑沒記憶也就算了,強大的劇情君居然讓她想說努力一點逃離的的機會都沒有!沒爹沒媽也就算了,有個兄弟居然叫「王仁」,她調整過無數次睡眠模式了,無奈的是一醒來,還是那個雕花木床粉紅帳子。想起自己註定悲慘的下場,就算前世被磨練的再淡定這時候也撐不下去了,抱著費氏嚎啕大哭形象全無。
雖然費氏意外驚詫,但仍舊將她摟進懷裡,輕聲安撫,「鳳哥兒,可是哪裡不如意,儘管跟嬸娘說,嬸娘替你作主,快別哭了,你這才好小心哭壞了身子。」
鳳哥兒哪管得了這些,斷斷續續的哼嘰了約摸一刻鐘才停下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接過費氏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臉,這時候才發覺失控了,有些窘,演過了啊有木有。只好賴在費氏懷裡不肯抬頭,悶悶的說了句,「嬸娘,我知道錯了。」
費氏安撫的手略微一僵,繼而輕撫在鳳哥兒的背上,輕輕嘆氣,半晌才道,「鳳哥兒,你知道錯在哪裡么?」
王熙鳳此時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知道,嬸娘不讓鳳兒去,其實也是叔父的意思,鳳兒現下才明白。」略微停頓一下然後繼續道,「鳳兒還知道,辜負了嬸娘的教養,鳳兒很自私,只將叔父放在心裡,讓嬸娘寒了心。」
抱著鳳哥兒的費氏,此時完全僵住了,說不出一句話來。
「嬸娘,鳳兒知錯了,您……嬸娘願意原諒鳳兒么?」
接著自己的手臂稍稍緊了緊,背上傳來一點溫潤濕暖的感覺。鳳哥兒略略緊了緊抱著費氏的手臂,心裡深深的嘆了口氣。
費氏未曾料到,鳳哥兒此刻竟是將自己心底的隱晦說了出來,沒錯,自打鳳哥兒小時便接至身邊教養,彼時自己還沒有孩子,對她不可謂不盡心。夫君也喜鳳哥兒性子爽利,而且鳳哥兒也確實十分乖覺孝順,私下跟夫君相處時,兩人也曾說過就如親閨女般對待,只自打自己前幾年生下了蘭姐兒,這鳳哥兒竟慢慢變了些,初時不覺,直到她發現,鳳哥兒對著自己竟不如她對著夫君的半分親昵。又想著畢竟疼她一場,只以後慢慢淡下心思便是了,只一心□蘭姐兒,對她漸漸也不如往歲親熱了。自己眼瞧著夫君對她的喜愛依舊,也只告訴蘭姐兒,不醋不妒,蘭姐兒年紀尚小,竟有些追根究底的意思,每每這時,自己就問她,你鳳姐姐是如何稱呼父親的?待到蘭姐兒再要問,就笑而不語了。
如今蘭姐兒虛歲六歲,已是懂了許多,多半時候都能大大方方的看著鳳哥兒對自己父親撒嬌示好。實在看不下去,便歪在母親懷裡不肯露頭。
「鳳哥兒想岔了,嬸娘豈是如此心窄之人?」費氏收回思緒,輕撫鳳哥兒的背脊,「你自小養在我身邊,是個什麼樣性子嬸娘豈能不知?快莫多想了,小心傷了身子,嬸娘和你叔父一直把你當作親閨女看著,縱是你再任性些,嬸娘和你叔父也不會往心裡去的。」
「嬸娘!」她叫的婉轉,依舊戚戚哀哀的,但心底明白,此行成功大半。
「好了好了,快把臉洗洗,瞧這眼紅成這樣子,讓底下人瞧見可怎麼好?」說罷喚了聲「柳兒。」
門外柳兒應聲而入,「夫人。」
「去打盆水來,給鳳哥兒梳洗梳洗。」
「是。」
也不再多說,有時候,她知道,有時候不說話比說太多話效果更好。由著柳兒幫忙整理了妝容,又換了身衣裳,依舊倚著費氏身邊坐下。
「看你瘦的,這才做的衣服竟然就有些撐不住了,可得好好將養了。」
看看自己的手,確實有些瘦了,這些日子她日夜輾轉反側,時時計算,刻刻提防,就是吃飯也只是應付了事,不敢露了半分喜好,直到現在,別人一叫鳳哥兒,她立刻便反應是叫自己了才稍稍放鬆了些。她可沒膽子說自己失憶了,誰信啊!「嬸娘,鳳兒還有一事麻煩嬸娘。」
費氏拖過她的手,「有什麼事,鳳丫頭盡說就是,咱們娘倆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前次嬸娘說,給鳳兒找個教養嬤嬤,鳳兒……鳳兒如今大好,這些日子夜夜反思著,好多事兒,竟是鳳兒錯了。本想著,跟著嬸娘學了這麼些年,嫁人是盡夠了,如今再一想,是鳳兒自大了,所以……所以……」
不待鳳哥兒說完,費氏已是滿面含笑,「鳳兒可是來找嬸娘要教養嬤嬤的?」
鳳哥兒大窘,她是來道歉的來緩和關係的啊,教養嬤嬤的事兒是她想著既然費氏說了,自己又兩眼一抹黑,宅斗經驗等於負值啊,教養嬤嬤這個宅斗大殺器她腦子抽了才會不要。只是這時候實在不能讓嬸娘誤會,慌得急急爭辯,「鳳兒是來給嬸娘道歉的!」
費氏連連笑著按住想起身的鳳哥兒,「嬸娘逗你吶!瞧把你急的!」說完嘆息一聲,表情隨即嚴肅起來,「鳳兒既想跟嬤嬤學,嬸娘自是樂意的,嬸娘做姑娘時也跟教養嬤嬤學過,這其中甘苦自知,鳳哥兒你可不許嬌氣,若讓嬸娘知道你敷衍怠慢,嬸娘定要罰你。」
「鳳兒省得,謹遵嬸娘教誨。」
費氏待還要說些什麼,門外柳兒的聲音響起,「蘭姐兒來了!」
鳳哥兒立時起了身,往門口迎了兩步,只見門帘子被掀起來,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走了進來,歡快的叫了聲「母親!」待發現屋內還站著鳳哥兒,立刻便曲身一禮,「鳳姐姐好。」
鳳哥兒趕緊依樣畫葫蘆,蹲身還禮,「蘭妹妹好。」
「姐姐大好了?前兒蘭兒還想找姐姐頑來著,喊了姐姐,你理都不理。母親說姐姐在休養,不讓蘭兒去,說怕吵了姐姐休息。」蘭姐兒一副小大人的語氣,這讓鳳哥兒有些忍俊不禁,小盆友,你太正經了有木有,前段時間你喊我,我不是反應不過來么?這蘿莉身御姐心實在是現代大叔們的大殺器啊!雖然心裡這麼想,嘴上可不敢表現出來。「已大好了,多謝妹妹關心。」你娘不讓你去,是怕你過了病氣兒啊,那是你的母親,姐姐是不會嫉妒的。
是啊,鳳哥兒非但不能嫉妒,還得跟這小蘿莉搞好姐妹關係,本著多個朋友多條路的原則,鳳哥兒是不會輕易得罪自己「娘家人」的。
「瞧瞧這姐倆,到我身邊來坐著罷!」費氏喊了蘭姐兒和鳳哥兒坐下,又側過臉詢問跟著的奶娘,「李嬤嬤,蘭姐兒這時方起身么?中午睡這麼長時間,可別走了覺,晚上又睡不著鬧騰。」
「回夫人的話,姐兒未時三刻便醒了,吃了酪,又習了一篇女四書方才起身來夫人這裡。」奶娘李嬤嬤恭敬回答。
費氏點點頭,「是了,蘭姐兒還小,識得幾個字便罷了,她不如鳳哥兒性子潑辣,莫把姐兒拘得狠了,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真是讓我這當娘的不知怎樣才好,恨不得就讓她跟鳳哥兒兩個把性子調和調和。」
「母親,你這是偏心,只愛鳳姐姐嫌棄女兒了!我不依的!」
作者有話要說:小修。
葉微微,噢,不對是鳳哥兒。鳳哥兒此時正斜倚在掃紅閣的勾欄上,單手托腮,直愣愣的看著遠遠的天空。
半個月了,葉微微秉承著非暴力不合作的原則,甚少說話也甚少出院子,大部分時間是盯著一個地方發獃,有人喊她的時候,也是半天才反應過來。府里一時風言風語,有說鳳哥兒得了風寒,高熱燒傻了腦子的,有說她性情大變的,更有甚者,說她時日無多來著。
嬸娘連日里請大夫,都說只是些微的五內蘊結,無甚大礙。可嬸娘還是擔心,心裡也在懷疑是不是前兒的病未曾痊癒,但見她吃飯睡覺一切正常,方才略略放下。又將府下人敲打個遍,將那些個嘴碎的,全攆去了金陵的莊子上,府中再無人說鳳哥兒是非。
葉微微是個適應能力很強的人,小時也吃過些苦,父母是雙職工,她早便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就算是最艱難的高考,葉微微也沒讓父母操太多心。這半個月,她想了很多,將腦子裡的收集到信息一個不落的細細體味了一遍。她是「鳳哥兒」,本名王熙鳳,祖籍金陵,父親在她三歲之時戰死沙場,母親悲痛不能自抑,過了半年撇下她跟哥哥王仁也跟著去了,她自那時起便被叔父一家接到身邊撫養。因著性子潑辣爽利,叔父王子騰便將其當做男兒一般教養。半個月前,原定於春上回京述職的王子騰,遣身邊的下人傳了消息回府,去歲,邊關外族遭了雪災,今春衣食不濟,故爾戰端又起,且甚為膠著兇險,恐一時半會兒回不了京,又擔心家中妻女挂念是故將身邊一人遣回京報信,讓闔家安心勿念。
這「鳳哥兒」聽完之後,便央著王子騰夫人,也就是嬸娘,讓她隨家僕赴邊照顧叔父。若是平時嬸娘聽了也許會允了她,只是王子騰於家信中交待,此役看上去兇險,其實與往年一般,自家夫人只要緊守門戶,待得他得勝的消息傳回了朝庭,不日便能回京。又因著今年又是他回京述職之年,正值幾位皇子奪嫡到了關鍵時刻,他是手握重兵的武將,一舉一動甚為惹人注意,若不想沾上此事,平日里行事須得低調才得萬全。所以嬸娘聽了鳳哥兒之言,只是不允,又不好將朝堂之事說與她聽,只一味的勸撫,並將她拘在府里不許出門。「鳳哥兒」滿懷憤懣擔憂,不小心又著了涼,是以一睡不醒生生昏迷了三日。
大夫來了好些,只說怒急攻心,痰迷心竅,不大打緊。卻不想煨了湯藥,她卻是牙關緊閉,滴水不進,急得嬸娘一時慌了手腳,正琢磨著要不要投貼子請太醫來看,又傳來王熙鳳轉醒的消息。
嬸娘雖曾疑慮,這鳳丫頭如何醒來之後性子大變,少言寡語,亦不再提及要赴邊之事。只是她轉念一想,這鳳丫頭雖打小養在身邊,但自來聰穎得緊,往年邊關吃緊,王子騰和她都未曾將這些事兒透給一干孩子們知曉,此次她想著,再過一年這鳳丫頭便要嫁入賈府,此等大事也須得讓她歷練歷練,誰知練出這等禍事。這孩子定是想著,若是叔父稍有不好,她自己嫁入賈家,沒了娘家叔父支持,如何能挺得直腰桿,自己此次攔著她,怕是她心裡已是種下了疑慮,以為自己未曾將她放在心上更不想讓她借叔父之勢,故此有了隔閡。嘆息一聲,本也不指望著她如何理解自己心意,這兩年讓她跟著自己管家,十分本事已學了七八分,嫁妝之事也準備的甚為順利,她出門之前這一年,且隨她心意罷,教養嬤嬤的事兒,若她執意不願,便也罷了。
鳳哥兒若是知道自己這麼輕易就被王夫人放下了,怕是要滿臉的寬麵條淚了。
半個月,足夠一個絕望的人認清現狀。葉微微睡了半個月,她想通了,是父母將她帶到原來那個世界,讓她有了生命和意識,她愛他們,雖然他們經常因著工作顧不上自己,可是他們卻會在工作結束之後,盡量的彌補自己。自己生病,爸媽會難過,自己受傷,他們會愧疚自責,所以他們儘可能的給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當初偶爾的爭執,爭吵,現在想來,滿滿是愛。正因為這樣,葉微微現在更想要好好的活著,她不管這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她想要尊重父母給她的生命,像爸爸媽媽那樣期盼過的活著,更遠的的說,她存了一絲希望,只要她好好的活著,活到劇情君走向尾聲,她會不會跟父母親重逢。
那麼現在,她要珍重自己,去努力適應這些改變,在這個世界里生存下去。以後,葉微微便是王熙鳳,一個新生的「鳳哥兒」。
「姑娘,這外頭尚有些涼,姑娘又單著衣裳就出來了,安兒也不知道勸勸姑娘,這要是著了涼可怎麼得了!」身後一襲嫩綠衣衫的丫頭,嘴裡絮絮叨叨的嘀咕著。
鳳哥兒頭也不回,也不應聲,心裡早已淚流滿面,真真是愁死人了有木有啊!「走,去嬸娘那裡轉轉。」緩緩起身,身邊的丫頭小心伸手扶了,領著葉微微往嬸娘的院里走,還不忘回頭吩咐身邊的小丫頭,「小喜兒,去給姑娘拿件披風來。」
「是。」小喜兒一躬身子,轉身就往裡屋找安兒拿披風去了。
一路上,鳳哥兒走走停停,這是她打定主意后,琢磨出來的一辦法,不認識的地方,咱就兩眼圓睜,愣愣的看著,臉上流露出哀傷的表情,總之就是使勁想不高興的事兒,想到兩眼發紅。
這時候咱體貼的「平兒」「安兒」就會說,「姑娘定是想起老爺了,當初姑娘就是隨著老爺在書房識字的呢,老爺福澤深厚,必能平安回來,姑娘無須太過憂心。姑娘就算是為著向老爺盡孝,更不該糟踐自個兒身子啊,吧啦吧啦……」
於是,鳳哥兒總結出兩點,第一,這是王子騰的書房;第二,她是識字的,雖然不多。
她也不嫌麻煩,到哪都是這一招,誰讓這一招百試不爽,既不會露餡又能收穫很多信息呢。於是經過這幾天鳳哥兒憂鬱的表現,大致摸清了王府的結構,叔父王子騰,嬸娘費氏,清流世家費家嫡次女,尚無嫡子或庶子出生。北院是叔父王子騰的書房,平日鮮少人去,就是他在家也輕易不許人相擾。嬸娘費氏住主院,也是西跨院,現有嫡長女喚作蘭姐兒,虛六歲,隨住西跨院。叔父有妾室兩枚,董姨娘生庶女梅姐兒,住東跨院梅閣,安姨娘生庶女蓮姐兒,住東跨院蓮閣。梅姐兒行二虛五歲,蓮姐兒行三虛五歲,都隨各自生母同住東跨院。
葉微微還了解到,自己還有個親兄弟,大名鼎鼎的「王仁」有木有,住在前院,這位將來會把自己女兒巧姐兒賣了的兄台,年十七,自六歲起便養至叔父王子騰跟前,婚事定了金陵張家嫡次女,張家女兒因著要守孝三年,故婚期只得定在明年五月出孝之後。王仁一直住在書院,鮮少回府。據鳳哥兒收集到的情報,走雞斗狗是把好手。
古人誠不欺我!從確定自己真的變成鳳哥兒之後,內心從沒停止過對穿越大神的吐槽,穿越到這個點兒實在是有些不好啊親?有個叫「忘仁」的兄長啊親,璉二爺那個渣渣都把自己定下了,自己連反對這門婚事的機會都木有啊親!離過門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可是她還得綉嫁衣啊親!天知道她連個扣子都沒法定,你讓她縫哪門子的嫁衣啊親!現在嬸娘對她完全是放任自流的態度,她到哪去學管家啊親!更重要的是,她身邊有朵把她襯成渣渣的白蓮花平兒啊親~
你妹!就這麼漏洞百出的狀況,鳳哥兒估摸著,自己不用等到賈府抄家就可以「哭向金陵」了。
活著最重要,她不想最後死在獄神廟,所以經過兩天嚴肅的思考,鳳哥兒對自己是否還有生路這件事進行了為期兩天的認真思考,再結合她目前收集到的情報,對王熙鳳小盆友的香消玉殞事件進行了深刻的反思和細緻的總結。
首先,她對王熙鳳小朋友表示了一部分的認同。為什麼說是一部分?因為王熙鳳想去邊關,是想抱緊叔父王子騰的粗大腿,這點想法沒有錯,她錯在沒有意識到,王子騰夫妻是一體的,很多時候,她老婆的意見也代表著王子騰的立場,所以對於她雖然沒有完全無視但是有些輕視王子騰夫人的做法,鳳哥兒表示深深的蛋疼。鳳姐姐,你把事情搞砸了有木有,這爛攤子你叫我怎麼接下手,一年時間我能怎麼緩和跟你嬸娘的關係!
再嘆一口氣,嬸娘的院子就在眼前,默默的握拳,成敗在此一舉,希望自己的揣測沒有錯。
「鳳哥兒來了!」隨著守門的婆子一嗓子嚷開,一腳踏進院子,舉目望去,凡是見到的丫頭婆子們俱都停了手中的活,向她曲身一禮,鳳哥兒調動面部肌肉做個微笑的表情。依舊由平兒扶著自己往前走著。
正前方一個門帘子忽地打起來,迎出來一個絳色衣裙的丫頭,一臉笑意換過平兒扶著葉微微往屋裡走,「姑娘可是大好了!夫人剛才還念叨著吶!」
「嬸娘可好?」秉乘少言風格,多說多錯。
這絳衣丫頭一說一笑,「夫人安好,姑娘盡放心,奴婢們不敢有絲毫懈怠的。」說罷一掀門帘子,讓葉微微進去。
鳳哥兒向她點頭示謝,還未來得及細看屋裡情況,便聽得一熟悉的聲音響起,「嬸娘自然是好的,鳳哥兒可是大好了?還得需多多休息才好,若沒養好,留下個病根可是一輩子的事兒。」說罷又問平兒,「平兒,你家姑娘今兒進得可香?我看這精神尚好,但這大病初癒,你們這些個大丫頭,便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才是,底下人也須好生管束些才好,莫讓你家姑娘才養好又得費心思。」
「是,奴婢知道了,萬不會讓姑娘費心。」平兒趕緊上前一步領了命,又往邊上站住。
葉微微笑著聽完,這才上前學著平時悄悄練習的樣子,曲身一禮,「見過嬸娘,已大好了,讓嬸娘費心實在是鳳兒的罪過。」
「快起來,這麼多虛禮做甚麼,柳兒扶了鳳哥兒起來。」嬸娘身子略一挪動,拍拍身邊的位置,「坐嬸娘這來,讓嬸娘好生瞧瞧。」
從善如流的側身坐在費氏身邊,略略醞釀下情緒,鳳哥兒紅著眼圈去抱費氏的手臂,「嬸娘!」委委屈屈的。
費氏顯然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招,略微一愣,忙將她拉到懷裡,又向柳兒使了個眼色,眼見著柳兒帶著平兒一干丫頭退下。「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有誰讓咱們鳳哥兒受委屈了不成?」
人說遇到困境的時候,再困難也會撐下去,可這時候要是有人安慰你,會怎麼樣?
她就是這種,如果費氏不冷不熱或者冷淡一些,她就會按照自己預想過N次的方法,委委屈屈的表示自己知道錯了,讓費氏為難了,以後……吧啦吧啦……可費氏很軟和得跟自己老媽一樣的話語,讓她情緒醞釀過了頭,略帶關切的語調,讓原本預備好的一肚子話,立時忘了個一乾二淨。她一覺醒來變成坑爹的王熙鳳也就罷了,兩眼一摸黑沒記憶也就算了,強大的劇情君居然讓她想說努力一點逃離的的機會都沒有!沒爹沒媽也就算了,有個兄弟居然叫「王仁」,她調整過無數次睡眠模式了,無奈的是一醒來,還是那個雕花木床粉紅帳子。想起自己註定悲慘的下場,就算前世被磨練的再淡定這時候也撐不下去了,抱著費氏嚎啕大哭形象全無。
雖然費氏意外驚詫,但仍舊將她摟進懷裡,輕聲安撫,「鳳哥兒,可是哪裡不如意,儘管跟嬸娘說,嬸娘替你作主,快別哭了,你這才好小心哭壞了身子。」
鳳哥兒哪管得了這些,斷斷續續的哼嘰了約摸一刻鐘才停下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接過費氏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臉,這時候才發覺失控了,有些窘,演過了啊有木有。只好賴在費氏懷裡不肯抬頭,悶悶的說了句,「嬸娘,我知道錯了。」
費氏安撫的手略微一僵,繼而輕撫在鳳哥兒的背上,輕輕嘆氣,半晌才道,「鳳哥兒,你知道錯在哪裡么?」
王熙鳳此時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知道,嬸娘不讓鳳兒去,其實也是叔父的意思,鳳兒現下才明白。」略微停頓一下然後繼續道,「鳳兒還知道,辜負了嬸娘的教養,鳳兒很自私,只將叔父放在心裡,讓嬸娘寒了心。」
抱著鳳哥兒的費氏,此時完全僵住了,說不出一句話來。
「嬸娘,鳳兒知錯了,您……嬸娘願意原諒鳳兒么?」
接著自己的手臂稍稍緊了緊,背上傳來一點溫潤濕暖的感覺。鳳哥兒略略緊了緊抱著費氏的手臂,心裡深深的嘆了口氣。
費氏未曾料到,鳳哥兒此刻竟是將自己心底的隱晦說了出來,沒錯,自打鳳哥兒小時便接至身邊教養,彼時自己還沒有孩子,對她不可謂不盡心。夫君也喜鳳哥兒性子爽利,而且鳳哥兒也確實十分乖覺孝順,私下跟夫君相處時,兩人也曾說過就如親閨女般對待,只自打自己前幾年生下了蘭姐兒,這鳳哥兒竟慢慢變了些,初時不覺,直到她發現,鳳哥兒對著自己竟不如她對著夫君的半分親昵。又想著畢竟疼她一場,只以後慢慢淡下心思便是了,只一心□蘭姐兒,對她漸漸也不如往歲親熱了。自己眼瞧著夫君對她的喜愛依舊,也只告訴蘭姐兒,不醋不妒,蘭姐兒年紀尚小,竟有些追根究底的意思,每每這時,自己就問她,你鳳姐姐是如何稱呼父親的?待到蘭姐兒再要問,就笑而不語了。
如今蘭姐兒虛歲六歲,已是懂了許多,多半時候都能大大方方的看著鳳哥兒對自己父親撒嬌示好。實在看不下去,便歪在母親懷裡不肯露頭。
「鳳哥兒想岔了,嬸娘豈是如此心窄之人?」費氏收回思緒,輕撫鳳哥兒的背脊,「你自小養在我身邊,是個什麼樣性子嬸娘豈能不知?快莫多想了,小心傷了身子,嬸娘和你叔父一直把你當作親閨女看著,縱是你再任性些,嬸娘和你叔父也不會往心裡去的。」
「嬸娘!」她叫的婉轉,依舊戚戚哀哀的,但心底明白,此行成功大半。
「好了好了,快把臉洗洗,瞧這眼紅成這樣子,讓底下人瞧見可怎麼好?」說罷喚了聲「柳兒。」
門外柳兒應聲而入,「夫人。」
「去打盆水來,給鳳哥兒梳洗梳洗。」
「是。」
也不再多說,有時候,她知道,有時候不說話比說太多話效果更好。由著柳兒幫忙整理了妝容,又換了身衣裳,依舊倚著費氏身邊坐下。
「看你瘦的,這才做的衣服竟然就有些撐不住了,可得好好將養了。」
看看自己的手,確實有些瘦了,這些日子她日夜輾轉反側,時時計算,刻刻提防,就是吃飯也只是應付了事,不敢露了半分喜好,直到現在,別人一叫鳳哥兒,她立刻便反應是叫自己了才稍稍放鬆了些。她可沒膽子說自己失憶了,誰信啊!「嬸娘,鳳兒還有一事麻煩嬸娘。」
費氏拖過她的手,「有什麼事,鳳丫頭盡說就是,咱們娘倆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前次嬸娘說,給鳳兒找個教養嬤嬤,鳳兒……鳳兒如今大好,這些日子夜夜反思著,好多事兒,竟是鳳兒錯了。本想著,跟著嬸娘學了這麼些年,嫁人是盡夠了,如今再一想,是鳳兒自大了,所以……所以……」
不待鳳哥兒說完,費氏已是滿面含笑,「鳳兒可是來找嬸娘要教養嬤嬤的?」
鳳哥兒大窘,她是來道歉的來緩和關係的啊,教養嬤嬤的事兒是她想著既然費氏說了,自己又兩眼一抹黑,宅斗經驗等於負值啊,教養嬤嬤這個宅斗大殺器她腦子抽了才會不要。只是這時候實在不能讓嬸娘誤會,慌得急急爭辯,「鳳兒是來給嬸娘道歉的!」
費氏連連笑著按住想起身的鳳哥兒,「嬸娘逗你吶!瞧把你急的!」說完嘆息一聲,表情隨即嚴肅起來,「鳳兒既想跟嬤嬤學,嬸娘自是樂意的,嬸娘做姑娘時也跟教養嬤嬤學過,這其中甘苦自知,鳳哥兒你可不許嬌氣,若讓嬸娘知道你敷衍怠慢,嬸娘定要罰你。」
「鳳兒省得,謹遵嬸娘教誨。」
費氏待還要說些什麼,門外柳兒的聲音響起,「蘭姐兒來了!」
鳳哥兒立時起了身,往門口迎了兩步,只見門帘子被掀起來,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走了進來,歡快的叫了聲「母親!」待發現屋內還站著鳳哥兒,立刻便曲身一禮,「鳳姐姐好。」
鳳哥兒趕緊依樣畫葫蘆,蹲身還禮,「蘭妹妹好。」
「姐姐大好了?前兒蘭兒還想找姐姐頑來著,喊了姐姐,你理都不理。母親說姐姐在休養,不讓蘭兒去,說怕吵了姐姐休息。」蘭姐兒一副小大人的語氣,這讓鳳哥兒有些忍俊不禁,小盆友,你太正經了有木有,前段時間你喊我,我不是反應不過來么?這蘿莉身御姐心實在是現代大叔們的大殺器啊!雖然心裡這麼想,嘴上可不敢表現出來。「已大好了,多謝妹妹關心。」你娘不讓你去,是怕你過了病氣兒啊,那是你的母親,姐姐是不會嫉妒的。
是啊,鳳哥兒非但不能嫉妒,還得跟這小蘿莉搞好姐妹關係,本著多個朋友多條路的原則,鳳哥兒是不會輕易得罪自己「娘家人」的。
「瞧瞧這姐倆,到我身邊來坐著罷!」費氏喊了蘭姐兒和鳳哥兒坐下,又側過臉詢問跟著的奶娘,「李嬤嬤,蘭姐兒這時方起身么?中午睡這麼長時間,可別走了覺,晚上又睡不著鬧騰。」
「回夫人的話,姐兒未時三刻便醒了,吃了酪,又習了一篇女四書方才起身來夫人這裡。」奶娘李嬤嬤恭敬回答。
費氏點點頭,「是了,蘭姐兒還小,識得幾個字便罷了,她不如鳳哥兒性子潑辣,莫把姐兒拘得狠了,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真是讓我這當娘的不知怎樣才好,恨不得就讓她跟鳳哥兒兩個把性子調和調和。」
「母親,你這是偏心,只愛鳳姐姐嫌棄女兒了!我不依的!」
作者有話要說: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