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決定

「我皺眉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小環推開凌嘯天，轉過身去，在身後之人略微失望的眼線里漸漸離去。

她朝著凌氏大廳走去，卻突然想到凌嘯天那句話：「他是來開會的……」

清明來凌氏開會？

拒開什麼會？

他不是一向活躍於娛樂圈嗎？怎麼，什麼時候起又踏入了商業圈？

這樣想著，小環便覺得，凌清明像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瓠有喇叭尖利刺耳地響起來，小環心一驚，竟然走到了斑馬線上。一大排車停在白色的停車線後邊，司機們虎視眈眈的隔著前擋玻璃，瞪著那站立不動的人。

幸好，她戴了墨鏡。

還不至於，這麼快速的被人認出來。她就是小周后。

要不然，明天的新聞又會掀起一場大波瀾。人們會以為，她處於兩個男人婚禮之間，無從選擇，兩男之間，選擇自殺？

思想回籠之後，她扶了扶墨鏡，趕緊朝前方人行道跑過去。

在街上走著走著，心緒有點亂亂的，不知什麼心理，竟然就轉到了以前的楊氏，而如今卻變成了凌氏的子公司。

那兒，曾經是爸爸的天下，是爸爸的驕傲。

小環仰頭，望著那微藍色的玻璃幕牆，情不自禁，朝著裡面走去。

前台小姐，全都換掉了。

沒有一個人認識她。

若是以前，她們會一個個笑臉相迎，並且還帶著一副巴結，討好的迎上來。

記得，以前有過一次，和凌嘯天來這兒，前台小姐都是以前的原位不動。

又一想，五年了，怎麼可能不換人呢？況且，爸爸的公司，到了凌家手裡，怎麼可能不發生一點人事變動呢？

苦笑著，剛轉過身，聽到有人在身後猶豫地叫了聲：「小姐？是小姐嗎？」

小環退出大堂，在大門口，回首一看，卻是以前的張秘書。

「聽人說，楊總回來了？」秘書走來問道，從她焦急的神色，不難看出她是真的有在關心。

小環戴了墨鏡，她還能認出，眼力真好。

她點了下頭，「嗯。爸爸回來了……可是情況，很不好。」

「我也聽說了。不知道那究竟是怎麼回事？」秘書也很想知道。

五年前，楊顯走的那天，匆匆匆忙忙的，只將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交與他，托吩她交與小姐。當時他神色很慌張，她雖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多問。

「小姐，你不要太擔心，楊總身體會好起來的。」秘書拍拍她肩膀，安慰道。

小環剛想摘下墨鏡，與她寒暄幾句。

卻在此時，有手機響。

兩人都同時尋找聲音來源，看是不是自己的手機，小環剛將手伸入包里，卻見秘書從套裝口袋裡取出，按下通話鍵，尊敬的喚了聲：「凌總……」

她的手機可能調大了音頻，有擴音的效果。

站在她身邊附近，小環很清晰的聽到，電話那端，傳來一個男聲，她心裡漸漸感到驚訝，那個熟悉的男聲，竟然不是凌嘯天，而是凌清明？

剛才秘書，喚他凌總？

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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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楊氏的人，不是凌嘯天，而是凌清明？

可是，凌清明為什麼要來管理楊氏？難道，是他收購了楊氏？

小環越想，越覺得可怕，到底凌清明在做什麼？

思緒一下子紛飛，又退到找回爸爸那日，他們打電話來，要那塊玉去贖爸爸的情景。而在那個碼頭倉庫，那個蒙面人，樓板上面的人，略微熟悉的聲音，現在想起來，都跟凌清明有關係。

她其實，早就應該猜到是凌清明了。

但是，她有點不敢相信。

所以，她寧願相信那個人是凌嘯天，而不是凌清明。

她不願意去想，那是因為，她總覺得，自己欠了清明什麼東西。

在法國，懷孕的那段時間，是清明陪著她不離不棄。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她生產那天，差點難產。

疼得撕心裂肺一般。

汗珠，和淚珠，大顆大顆，一個勁往額頭上流淌。

清明在旁，手握住她的，一遍一遍給她打氣，給她加油。看著她痛得難愛，他恨不能替她痛，替她生產。

他不時給她擦汗，安慰著說：「小環，不要放棄，要堅持！不要放棄，要堅持！」

「堅持，就會勝利！堅持，就會幸福！」

她輾轉著，痛不可抑！

她指尖緊緊摳在他手背上，狠狠抓出一道道血印！

那一刻，她以為自己就要死去了，緊緊咬著雪白的毛巾，面如白紙，毫無血色。

醫生說：「因為她太年輕，子宮都還沒有發育成熟。所以出現難產情況，這是不可避免的。如果計劃懷孕，女性二十五歲到二十八歲，才是懷孕的最佳年紀。醫學上不提倡，女性太年輕懷孕，這樣會對母體和胎兒產生一定的影響。」

生孩子時，她才十九歲。

年輕得像一根青蔥，一掐能出水，可是她已經迎來了做媽媽的準備。

躺在產床上，她大汗淋漓，虛弱得睜不開眼睛，聽到凌清明和醫生商量：「實在不行，那就開刀。剖腹產行不行？」

醫生給出的建議卻是：

「剖腹產雖然快捷方便，但不排除沒有一定的危險，而且，總的來說，順產的寶寶，經過產道，會比任何通過人工手術，走捷徑快道出來的寶寶聰明一萬倍。我看楊小姐，分娩情況不是很糟糕，選擇順產較好。」

「而且，她很年輕漂亮。手術后，腹部會留下一道刀痕，會影響皮膚的美觀。」

那時，小環才剛剛步入娛樂圈沒多久，當然不想，讓自己腹部上留成一條蜈蚣似的醜陋的疤痕，所以她依然堅持順產。可是因為太狹小，剪開了一些會陰部。經過長達七個小時的折磨，從天明到天黑，終於鮮血淋漓，順產下兩個孩子。

而醫生卻告訴她不幸的消息：「以後不能再懷孕……」

她當即就哭出聲來！

不知道那時，怎麼會那麼悲傷，怎麼痛苦。

她一點也不想要這兩個孩子，可是，卻固執地把他們生了下來。她不知道，為什麼，要把他們生下來。

她一點也不愛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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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知道為何，她卻日夜想著那個男人！她不愛他，卻對他念念不忘。

醫生看著她一連幾日，愁眉不展，食欲不振，而清明也似嚇壞了，後來聽醫生說那是產後憂鬱症。這段時間，要順從她，盡量使她開心。

於是，凌清明花盡心思，哄著她，寵著她，她吃什麼，要什麼，他都親自去給她買來。就連寶寶的衣服，毛巾，尿片，都是他一手包辦，安排得妥妥貼貼。他就像孩子的親生父親一樣，細心地照顧著那兩個孩子。

這麼多年，若是沒有他的照顧，小環不知道，還有沒有勇氣活下來。

有車子從前方開來，停在腳邊，那溫柔的眼睛，透出玻璃窗，靜靜凝望著她，「小環。」

聽到他的嗓音，仍如以前那般溫潤，小環心一顫，卻有些害怕，往旁躲了躲，卻沒有躲開。

他已經下了車，一手扶在車門上，「我送你回去。」

小環想說不用了，前邊就到了。

但凌清明，眼底透出一抹失望，叫她有些不忍心，低頭，在他一手護著車頂時，輕輕坐入了副駕。

「我有些事想問你……」車廂里，小環仍是鼓足勇氣，看著他開車時目不轉睛的側臉問道。

「什麼事？」凌清明看了她眼。

「爸爸的公司，是不是由你在打理？」

「怎麼想到這麼問？」

「我覺得奇怪，所以想問。你剛才打電話給爸爸以前的秘書，我剛好在，聽到了你和秘書通話的聲音。我想知道，五年前的事情，是怎麼一回事？爸爸的公司，為什麼一夜之間就倒閉了？為什麼你們凌家接手管理？是善意收購，還是惡意收購？」

她一連問了很多。

凌清明一手慢慢伸來，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膝蓋上，「當然是善意。」

溫熱的觸感自手背襲來，小環不由的震了下，忙將手縮回。

現在和他在一起，總不比以前自然。彷彿隔了一層，關係僵硬化了。

以前的時候，她以為，凌清明是溫潤型的，但此刻看來，他的溫潤只是表面，內心深處是怎樣？她看不懂，亦無法看懂。

這一路是沉默的，雙方都沒有說話。

「你花了多少錢收購我爸爸的公司？」

前面過了一個十字路口，小環突然問道。

他側頭，複雜的看向她，「我不想談論這個問題……」

話語微微的強硬，小環聽出來了，但是她也堅持地說道：「清明，我一直都很相信你。可是現在，我覺得，我的直覺和判斷能力出了點問題，我不希望這只是我的錯覺。其實，我認為，有些事你不必要隱瞞我，特別是爸爸公司的事情。我很想知道，當年出了什麼事？」

凌清明緘默不語，只默默的雙手扶著方向盤，專心駕駛，可眉眼間，卻有股心神不安。

「清明，你知道嗎？我在五年前，就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我知道，以我的能力，也許這輩子都無法實現。可是那個決定，我是真的做了。」

似乎聽出來自小環聲音里的認真和堅定，凌清明微微側臉，清澈的眸子打量著她柔美的面容，良久，小聲問道：「什麼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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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贖回我爸爸的公司。不管花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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