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怒】 第十四章 雲橋
雲家四周流雲滾滾，仙霧纏繞，縛清歡看久了總以為來到了仙界。
在楚嘉瑤叮囑她不要亂跑的情況下，縛清歡伸手拉住了楚嘉瑤衣袖。
楚嘉瑤不解，縛清歡笑道：「這樣就不怕我走丟啦。」
一路過來，蘇百戰沒少看見縛清歡對楚嘉瑤的依賴，更是沒少發現楚嘉瑤對縛清歡的縱容，這對於看習慣了楚嘉瑤以往一臉冰冷的蘇百戰來說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
「蘇戰神！」
蘇百戰正思量間，縛清歡朝他招了招手，問道：「蘇戰神，這走哪邊呀？」
原來在他停住腳步的時候，縛清歡和楚嘉瑤已經通過了雲門走遠了，而在她兩人面前出現的，是兩條不見終尾的雲橋。
蘇百戰趕上，看著三人面前兩道雲橋，最終走到左邊那條說道：「走這邊。」
楚嘉瑤看了看蘇百戰。
兩條雲橋通往的地方雖然都是雲家接見大殿，但兩邊的靈力威壓卻有著明顯的差距，左邊的高，右邊的低，左邊一般是靈力稍微高的人走，而右邊則是靈力低微或者是普通人走。
蘇百戰解釋道：「這是雲尊的意思。」
看到楚嘉瑤抿唇不語，蘇百戰又道「你放心，如果她挺不住，我會讓火麒麟帶她過去」
有了蘇百戰的保證，楚嘉瑤率先走到前面。
縛清歡雖然不太明白楚嘉瑤和蘇百戰兩人之間的對話，但很顯然他們說的『她』就是她縛清歡。
縛清歡皺眉看了看那異常安靜的雲橋，思忖，難道是上面有什麼東西牽制？
縛清歡正猶豫間，蘇百戰解釋道：「如果是沒有靈力的普通人走過去，心臟會很難受。」
看了看神情嚴肅的蘇百戰，再看看已經喚出天怒的楚嘉瑤，縛清歡點點頭。
楚嘉瑤道：「你在天怒下面走，威壓會減少大半。」
說著，天怒嘩啦一聲布以拱橋形狀彎在雲橋之上。
縛清歡沒想到天怒還有這等用法，走到下面閃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好厲害。」
那天怒似是聽明白了縛清歡的讚美之詞，竟然集體抖了一下，一聲聲鐵鏈摩擦聲響起，使雲橋這邊在整個雲里霧裡的雲家顯得極為熱鬧。天怒聲音雖然混亂不齊，但能感受得到天怒此時歡快愉悅的心情。
楚嘉瑤低聲一笑。
蘇百戰望著那些像是稚子舔到糖果似的天怒則是眼睛要掉了，這真是那個出場就大殺四方亂髮脾氣的天怒？
三人將要走到雲橋中間，楚嘉瑤忍不住問：「感覺怎麼樣？」
難受極了！縛清歡微喘，雖有天怒護減雲橋威壓，但在雲橋強勢的威壓之下她只能默默承受周身巨石擠壓般的痛苦，可能是因為她無法用靈力抵抗的緣故！縛清歡忖道。
望去面前停下來的一臉擔憂的楚嘉瑤，縛清歡忍住胸口悶痛難受，回道：「沒事，可以撐住。」
縛清歡面色蒼白，虛汗淋漓，這個樣子配上剛才那句話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她就是在死撐。
蘇百戰見過不少靈力微薄的人走雲橋，但像縛清歡這樣還能笑著反過來安慰人的，她是第一個，更何況她還是個沒有絲毫靈力的，就算有楚嘉瑤的天怒坐鎮，縛清歡要承受的也是鋪天蓋地的壓力與恐懼。
繼續走了幾步，縛清歡心口劇痛，奇怪，為什麼她大口呼吸還是沒能喘過氣，還有，天怎麼黑了……
「清歡！」縛清歡倒下的時候聽到了楚嘉瑤的呼喚，再三確認，縛清歡才知並非是天黑，而是另外一個可怕的事實。
她看不見了。
眼睛看不見任何事物，縛清歡抱著楚嘉瑤的手臂有點慌：「楚嘉瑤，我……眼睛看不見了。」
她害怕這種什麼也看不見的感覺！
說著，兩根帶繭的手指忽然搭在她手腕上的脈搏上。
不久，蘇百戰道：「沒事，只是暫時失明。」
縛清歡聽后鬆了一口氣，剛才全部注意力在看不見的雙眼上，所以忘了身上的各種不適，如今放鬆下來，那種泰山倒落的感覺便轟然壓下，縛清歡縮卷身體咬牙扛住。
蘇百戰看到縛清歡這般便知是快到極限了，於是道：「撐住，只要過了這裡，很快就到了。」
縛清歡點頭，心臟倍受折磨的熟悉感令她想起了神秘人折磨她心臟的那晚，縛清歡咬牙，那個時候要痛苦多了，忍住。
就在縛清歡邊對比邊安慰自己的時候，一個擁抱將她包裹，她聽到楚嘉瑤安慰道：「別怕。」
心中再多的自我刺激與自我安慰不及楚嘉瑤一個及時的擁抱，縛清歡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艱難回了一個字：「嗯。」
一路上，楚嘉瑤無聲打氣，天怒搖曳鼓舞，蘇百戰身後護航，縛清歡雖然看不見，但卻感受得到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支撐著她。如此，在雲橋強勢的威壓面前，她抬首挺胸，不懼無畏，只要，走過去就好了。
雲橋盡頭那端，帝尊雲傲天遠遠望著那邊緩緩走來的縛清歡，對旁人說道：「還是個孩子。」
雪飛霜微微一笑，他冰藍的雙眸望去雲橋之上那個脆弱的身影，說道：「成長的路還很漫長」
雲傲天聞言，走近一步看那邊的縛清歡，說道：「祭司……似乎對那孩子很期待。」
雪飛霜沒有回答，他雪白如霜的發隨風飄揚，根根潔凈，神聖不已，他那藍色的眸子倒影著雲橋上艱難行走的縛清歡，雪飛霜說道：「希望雲尊莫要為難她。」
雲傲天沒想到雪飛霜竟然會為一個素未謀面的孩子討個保證，驚詫之餘問道：「祭司可知那孩子可毫髮不傷出現在怒川之疑？」
雪飛霜回道：「此事雲尊可當面問那孩子。」
兩人話畢，縛清歡那邊也已經走到雲橋盡頭了。
身上的威壓轟然倒退，縛清歡整個人倒了下去。
楚嘉瑤扶住，半蹲下給縛清歡暗中輸入靈力。
感覺到手腕上微弱的靈力緩緩流入，縛清歡忙打住：「楚嘉瑤……」
「沒事。」楚嘉瑤知道她輸給縛清歡的靈力大多都被那鐲子縛念給吞了大半，但她知道尚有一絲是流入縛清歡體內，於是問道：「感覺如何？」
一路上，楚嘉瑤的聲音都是緊張的，雖然縛清歡現在雙眼看不見，但是她卻能想象楚嘉瑤緊蹙的眉頭。
縛清歡點了點頭，回道：「好多了。」
楚嘉瑤微不可見地鬆了一口氣，對身邊站著的蘇百戰說道：「她的眼睛，什麼時候可以看見。」
蘇百戰不是沒有眼睛，他看得出來楚嘉瑤對縛清歡的著緊，自從楚家堡兩位身隕，楚嘉瑤的情緒就只剩下憤怒和冷淡漠然。
因為妹妹的緣故，他與楚家堡有些淵源，看到楚嘉瑤那般，他豈會不擔心。
如今見得楚嘉瑤終於有了尋常孩子該有的情緒，雖然不明顯，但蘇百戰已經很安慰了，更何況，他也很是喜歡縛清歡這個孩子。
上前蹲在楚嘉瑤身旁，蘇百戰單手覆在縛清歡雙眼上，說道：「稍後就好，你扶住她。」
在蘇百戰單手覆在她雙眼前的時候，縛清歡就感到一陣很強烈的灼熱感從雙眼處逐漸擴散，下意識退後，卻撞上了身後負責扶住她的楚嘉瑤。
楚嘉瑤感到縛清歡的疼痛，安慰：「別怕，稍後就好。」
縛清歡點頭，雙手握拳咬牙忍住雙眼引起的劇痛，額頭上的冷汗覆了一層又一層，不知過了多久，雙眼覆著的雙手才離開。
蘇百戰道：「不要著急，等灼熱感褪去再慢慢張開。」
縛清歡點頭，待雙眼刺痛慢慢消失，灼熱感不在，縛清歡才緩緩睜開眼。
因為長時間閉著眼睛，如今稍微張開就被強烈的日光刺激了一番。
縛清歡擋住那陽光，然後透過指縫慢慢張開眼熟悉日光。
「怎麼樣？」
縛清歡張眼適應了一會就聽到身後的楚嘉瑤問，望著不遠處欄杆上細小的雕紋也看得一清二楚的清晰景象，縛清歡愣愣回道：「比之前看得更加清晰了。」
楚嘉瑤聞言看了看蘇百戰。
小心意被看穿，蘇百戰假咳避免尷尬，嚴肅回道：「一時順手，不必謝。」
楚嘉瑤：「……」
縛清歡聽到后就知道是蘇戰神的原因了，和楚嘉瑤的沉默不同，縛清歡是有恩必言謝，眨巴著澄澈透亮的雙眸就是一眯「謝謝蘇戰神！」
看到縛清歡這般，楚嘉瑤又是一記眼神，直把蘇百戰看得發毛。
蘇百戰乾咳：「不用謝，你眼睛好，我只是稍微用了點靈力療養。」
楚嘉瑤哼了一聲，很輕。
「楚嘉瑤！」
一個擁抱突然抱過來，楚嘉瑤怔愣。
半響，縛清歡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