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北山路,瓊花巷
是夜,京州市大雨傾盆。
春雨本該綿綿,這樣大的雨,來的讓人措手不及。
陸俊一帶著蘇平安回到醫院的時候,兩人都淋成了落湯雞,蘇平安因為外頭包裹著陸俊一的外套,情況稍好,陸俊一則是淋了個透濕,他抹一把臉,有些擔憂的望著蘇平安:「待會兒,你說,你媽會不會罵我?」
蘇平安眨眨眼:「會。」
按照他住院這段時間,媽媽的反應來看,陸俊一不僅會挨罵,而且,還會被罵的狗血淋頭。
想想他們是因為自己貪玩,回來的遲,才淋了雨,蘇平安轉轉眼珠子,一溜煙的先跑進了病房。
他得搶佔先機,把所有責任都推到陸俊一身上,一進門,蘇平安就要解釋,看到空蕩蕩的屋子,他下意識朝衛生間走去,媽媽說,她有點事,要他們自己回來,可現在都晚上了,蘇淺予去了哪兒?
後腳進來的陸俊一也是疑惑,淺淺人呢?
倆人里裡外外找了一通,連醫生辦公室都去問了一遍,卻都說沒見過她。
陸俊一心存疑惑,撥通她的電話后,裡頭傳來了冰冷而機械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不在醫院,電話也不接,人會去哪兒?
陸俊一沉思一會兒,心裡驟然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難道,淺淺是覺得蘇平安病情無望,所以選擇自己先走一步?
這個荒唐的想法躍入腦海,陸俊一頓時搖了搖頭,不,她應該不會這麼做,依照他對她的了解,只要蘇平安還有一線希望,她都絕對不會放棄。
把蘇平安托給醫院的護士,陸俊一自行去了城中老樓。
蘇淺予手機關機,他總是有些不放心。
大雨敲窗,打的讓人心慌。
蘇平安靠在病床上,整個人蜷縮在一起,既不抬頭,也不說話。
小護士料想著他是有些累了,本來要安撫他睡覺,周棠來了。
「院長,這麼晚了,您來是?」
「我來看看蘇平安,你先出去吧。」
「好。」
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個,周棠走過去,盯著蘇平安半晌,才隨手搬把椅子,坐在了他跟前。
「怎麼了?有什麼不高興的事?」
蘇平安搖頭:「沒有。」
事實上,他今天非常高興,在遊樂園裡放縱的玩了那麼久,到現在都還意猶未盡,只是,蘇淺予不在他身邊,他有些不習慣。
周棠盯著他,良久,都沒再說話。
眼前的小人兒,眉宇之間像極了自己,一雙眼睛更是曹書墨的翻版,以前,他怎麼就沒發現呢?
他的愛人,原來在這個世界上,給他留下了血脈,只是,他沒想到,會是以這樣殘忍的方式讓他知道。
曹書墨……
他曾經以為只是單純的不想再看到他的女人,原來,早就已經不在了。
一股暖流湧上眼睛,周棠強壓下心頭的酸澀,看看別處之後,才溫聲開口:「告訴叔叔,在想什麼?」
蘇平安抬頭,看他一眼后,從嘴巴里悶出了兩個字:「我媽。」
在這裡,除了蘇淺予和陸俊一,周棠大概是他唯一一個還算熟悉的人,蘇平安想了想,小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這麼大的雨,我媽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周叔叔,你能幫我去找找我媽嗎?她可粗心了,總是不記得看天氣預報,每次下雨都淋濕。」
蘇平安一邊說一邊嘆息,要不是護士姐姐剛才不讓他出去,他也早就跟著陸俊一跑了。
周棠看看他抱著自己胳膊的小手,溫笑著點頭:「好。」
從蘇平安病房裡出來,周棠紅了眼眶,以前怎麼沒發現,蘇平安是這樣懂事的一個孩子?
難過一會兒,周棠大步走到了醫生辦公室。
值班醫生正打瞌睡,見院長進來,急忙道:「院長,這麼晚了,您有急事?」
「我跟蘇平安的骨髓配型結果出來了么?」
「還沒,分析部那邊還沒動靜。」
「叫他們給我起來工作,我要立刻知道結果。」
他的孩子,他已經錯過了他那麼多的成長時光,這一次,無論如何,他要救下他的生命。
周棠握了握拳頭,接著道:「給我聯繫全國有合作的醫院,拜託他們全力尋找匹配骨髓,若能成功配型,我們無條件答應對方提出的任何條件。」
「無,無條件?」
醫生驚的吞了口口水。
蘇平安住院也好些日子,他雖然也聽過院長似乎對蘇平安的媽媽很上心,但用心到這個地步,也是……
再三確認周棠說的話后,醫生點頭:「好的院長,我這就聯繫。」
「嗯。」
周棠眸色深沉,他雖然希望自己的骨髓能跟蘇平安成功匹配,可萬一不行呢?
他不要這種萬一。
後半夜,結果被送到他的辦公室,骨髓匹配成功,再評估一下他們倆最近的狀況,可以隨時安排手術。
周棠盯著眼前的檢驗結果,眉頭一松,終於鬆了口氣。
書墨對他終究是寬容的,沒有把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繫帶走。
周棠放鬆而疲倦的開口:「行,什麼時候檢查,什麼時候手術,隨時來找我。」
夜雨未央。
快到黎明時,君南風也到了醫院。
他悄悄的推開蘇平安病房的門,進去之後才發現,屋子裡只有蘇平安一人。
小尾巴人呢?
君南風四處看看,下意識的皺了眉頭。
他現在忙的昏天暗地,好不容易擠出點工夫想到醫院看她一眼,怎麼會不在呢?
蘇平安還在這裡,她能去哪兒?
君南風沉吟片刻,正欲給她打電話,陸俊一回來了。
黑暗中,他以為君南風是蘇淺予,驚喜又有些埋怨道:「淺淺,你上哪兒了?什麼時候回來的?害我——嗯?君南風?」
「是我,她人呢?」
陸俊一神色登時複雜,他已經找遍了蘇淺予可能出現的地方,但是,她都沒在。
原本以為,這個點兒,她應該自己回醫院了,可……
陸俊一四處看看,雖然剛才君南風的話,他基本已經確定蘇淺予沒回來,可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回問:「她真的不在房裡?」
病房統共就這麼大點,蘇淺予那麼大的一個活人,要是在,他會看不見?
眼看陸俊一神色有異,君南風心底一沉,蹙眉問:「發生了什麼?她人呢?」
「我,我也不知道。」
陸俊一簡要的把昨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通,又將蘇淺予發給他的最後一個簡訊遞到君南風跟前:「淺淺說,她有點事要先走一步,叫我自己帶蘇平安回來。」
現在,除了照顧蘇平安,她還能有什麼事?
君南風眸色微沉,睨了陸俊一一眼:「報警,她出事了。」
「啊?」
「還愣什麼?快去!」
君南風大步往外,陸俊一眨眨眼,趕緊隨後跟了上去。
倆人剛拐過醫院大廳,有人拎著吊瓶迎了上來:「南風?你怎麼在這兒?」
「楚靜?」
君南風眸子里閃過一絲精光,他故意停住步子,沉聲道:「小尾巴一晚上沒回來,我出去找找。」
「哦,出什麼事了嗎?」
楚靜臉上閃過一抹不快,但很快道:「能跟我說說具體情況嗎?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沒等君南風說話,陸俊一先開口了:「君南風,我們還是快點去警察局吧,我怕淺淺真的有什麼危險。」
這個女人不認識淺淺,又來歷不明的,能幫上什麼忙?
陸俊一抬步就要走,君南風卻拉住了他:「找人么,多一個人總是好的。」
他上下打量她一番,接著道:「不過,你現在這個狀況,可以么?」
「當然。」
楚靜拔掉手上的針頭,利落乾脆的將吊瓶扔到旁邊的垃圾桶,笑道:「比起找你的心上人,我這點病算得了什麼呢,不是要去警察局嗎?走吧。」
她先一步轉身,自行往外走去。
蘇淺予蘇淺予,從她認識他開始,他滿腦子就是一個蘇淺予,那女人都是一個孩子的媽了,君南風還滿口喊她小尾巴!
楚靜眼神憤恨,緊咬薄唇,這一次,她倒要看看,他的小尾巴沒了,他還能不能那麼痴心。
簡單了解一下情況,警察按照規定道:「失蹤人口不足24小時,不能立案。」
陸俊一立刻不淡定了,萬一淺淺要是真的遇到什麼危險怎麼辦?
跟警察理論一通,最後,他們三人被警察很客氣的請到了外頭。
陸俊一還有些不服:「淺淺是成年人怎麼了?成年人就不能遇到點危險了?」
君南風若有所思的盯著楚靜,一直都沒說話。
倒是楚靜,勸著陸俊一道:「陸先生,你先別急,警察也是按照規定來辦事,這樣吧,我們梳理一下你們昨天都做了什麼,我們自己先找找?」
陸俊一看她一眼,點了點頭。
事到如今,大概也就只能先這樣了。
陸俊一事無巨細的把昨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通,楚靜分析一會兒,靈光一閃道::「既然你們是在遊樂園走散的,為什麼不去查查遊樂園的監控?」
「哎?對啊!」
陸俊一一拍腦袋,他怎麼就沒想到這點?
光是想著在醫院和城中的老樓來回找了,他竟然忘了遊樂場。
當下他就要往遊樂場趕,君南風突然轉頭問楚靜:「你也去么?」
「當然,多一個人不是多一點辦法嗎,你說是不是陸先生?」
「對,多虧了楚小姐提醒。」
著急忙慌的趕到遊樂園,陸俊一也顧不上別的了,直接提了陳辭的名字。
這裡是陳辭的產業,他不願意沾陳辭的光,可事出緊急,陸俊一也顧不上那麼多。
負責人一路將他們帶到監控室,負責監控的工作人員聽說他們是來找昨天的視頻的,頓時道:「視頻內容很多啊,你們要一點一點的找嗎?」
「對,你把東西給我們找出來,剩下的你別管了。」
工作人員看一眼負責人,點頭:「好吧。」
監控的視頻內容的確很多,他們盯著看了半個小時都沒有什麼有價值的內容,楚靜在一旁提醒:「陸先生,你可以想想你們昨天大約幾點來的這兒,又是幾點分開,幾點收到蘇小姐的信息的?這樣找起來,應該快一點。」
陸俊一轉回頭,「對啊,今天真是謝謝楚小姐了。」
關心則亂,陸俊一拍了拍腦袋,趕緊回憶一番,拖到了大概的時間點。
不多時,屏幕上出現了蘇淺予的影子,他們分開后不久,她就從遊樂園出來了,上了一輛計程車后,就再也沒了蹤跡。
一直不動聲色,也不說話的君南風,突然出聲:「放大。」
陸俊一隻想著快點找到蘇淺予,也顧不上觀察其他,隨口應一聲,放大了屏幕後,趕緊把計程車司機的車牌給記了下來。
接下來的事情比較簡單,陸俊一利用陳辭四通八達的關係,很快找到了計程車師傅,並從師傅口中得知,蘇淺予去了北山路瓊花巷。
驅車前往北山路的路上,陸俊一一直疑惑,淺淺去那麼偏僻的地方做什麼?
下了一夜的雨,進山之後,路越來越不好走,再往裡甚至已經變成土路,污泥在車輪上越粘越多,三人最後只能步行往前。
君南風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頭,還是陸俊一關心道:「楚小姐,你穿成這樣,走這樣的路,不習慣吧?要不,你就在這兒等我們好了。」
楚靜費勁的把高跟鞋從泥里拔出來,搖頭:「不用了,我也很擔心蘇小姐的安危,還是跟你們一起去看看吧。」
北山地處偏僻,早就沒人定居,饒是春天樹還沒有泛綠,之前的枯枝雜葉也將原本上山的小路遮擋乾淨,君南風走了一會兒,手背上已經全是被劃出來的血跡,但他似乎並沒有在意,走的依舊很快,甚至,比在平路上還快了很多。
楚靜跟在後頭,眼看君南風的手背傷痕纍纍,越過陸俊一,趕緊道:「南風,用這個,包一下會好一些。」
她試圖給他包上自己隨身攜帶的手絹兒,君南風卻是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率先走了。
楚靜神情微滯,眼神劃過一抹陰狠后,快步跟上了他。
走了一會兒,他們就散了。
陸俊一倒是沒什麼,走到一半,他就自己挑了個方向走了,這麼大的山,分頭找可能更快。
楚靜原本跟在君南風身後,奈何穿的高跟鞋,實在不適合走山路,不多時就被君南風遠遠甩在了後面。
天已經黑了,沒有城市的喧囂,沒有人居住,山裡安靜的可怕,她四處看看,頓時有些心慌,她是想親眼看到蘇淺予死,並且要告訴君南風,這事跟陳詩儀有關的,可現在……
又走了一會兒,她終究是沒有那麼大的勇氣,沉吟片刻后,順著來時的路,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山下。
夜幕下,大山黑沉的像是能吞沒所有的巨物,手機沒電后,君南風乾脆邊走邊喊,他幾乎可以斷定,蘇淺予就在這座山上,她也絕對不會去別的地方。
喊過幾聲后,黑沉的夜裡,終於傳來了回應:「我在這兒!」
聲音虛弱,喊這一聲,似乎已經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君南風眉頭微擰,趕緊朝著出聲的地方跑去。
黑暗中,隱約能看到眼前的鐵籠,蘇淺予被鎖在裡頭,整個人遍體鱗傷,鮮血的味道雖然已經被大雨洗刷的差不多,但空氣中,依舊飄著淡淡的血腥味。
君南風心臟驟然一縮,勉強壓著聲音問:「怎麼回事?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他一邊問,一邊試圖打開這個鐵籠,蘇淺予卻有氣無力道:「沒,沒用的,這個鐵籠很牢固,你打不開。」
君南風圍著鐵籠子弄了一圈,居然拉開了鐵籠子的門。
蘇淺予驚訝的看著他從外頭進來,雖然很想表示,在這個地方,這樣的情況下,看到君南風能來救她,她很開心,但她全身是傷,又流了不少的血,真是連說句話都提不上力氣。
眼見君南風身後並沒有跟著人,天這麼黑,料想著那兩人也不會再返回來,蘇淺予緊繃的弦一松,之後,整個人忽然失去了意識。
好疼……
蘇淺予眉頭緊皺,掙扎著要睜開眼睛,雜七雜八的聲音先一股腦涌了過來——
「淺淺醒了,醫生你快看看,她沒事了吧?」
「沒事,陸先生,您能先放開我的胳膊么?」
「蘇助理,你還好吧?」
……
蘇淺予睜開眼睛,模糊的光線中,好像站了很多人,她嘗試著睜了好多次,才算看清楚眼前的光景,怎麼回事?
怎麼都來了?
陸俊一,醫生,魏西,君南風,還有,曾經在酒會上見過的,叫楚靜的女人?
他們站在她跟前,像極了開追悼會的場面。
聯想到之前在山上遭遇的一切,蘇淺予眨眨眼睛,小心翼翼的問:「我,是不是死了?」
陸俊一一愣,隨即將醫生抓的更緊:「完了,身體沒大礙,精神失常,腦子壞了。」
醫生被他抓的倒吸一口涼氣:「陸先生,精神方面得去精神科,您,您先放開我。」
陸俊一隻顧著盯的蘇淺予看,擔心的根本都沒聽清楚醫生說了什麼,他正要拖著醫生上前,再仔細看看她的情況,君南風先走到他了前頭。
他眼睛轉也不轉的盯著蘇淺予,話卻是跟身後的人說的:「你們,先出去。」
「可是淺淺——」
「出去。」
料想著君南風對蘇淺予沒什麼惡意,陸俊一點頭,拉著醫生先行出去了。
魏西和楚靜相視一眼,也識相的退了出去。
病房裡只剩下他們兩個,君南風看著她,卻不說話。
昨天,她滿身是血的倒在鐵籠子里,渾身濕透,周身沒有一點溫度,他抱著她下山的時候,甚至感覺不到她的呼吸,平生第一次,他慌了。
三十年的人生里,他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慌亂,什麼叫失去。
巨大而濃重的失去感在腦海里越擴越大,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早已經淚流滿面……
直到,那滴滾燙的淚珠兒,在他手背上燙出一點溫度,他才驚覺,原來,他是如此在乎蘇淺予,甚至,比他想象的還要在乎……
現在,她就好好的坐在這裡,雖然全身是傷,但並不致命,君南風藏起昨天控制不住的狼狽,沉聲道:「發生了什麼?」
蘇淺予全身都疼,但見君南風神色嚴肅,她忍著疼道:「我接了一個電話,對方說,他們跟蘇平安骨髓匹配,要約我見面,我就去了。」
說起蘇平安,蘇淺予下意識的左右看看,對,蘇平安人呢?
晚上她沒陪著他,不知道他習不習慣?
蘇淺予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君南風摁住她道:「說下去。」
她本來想推開他出去,但自己現在身上有傷,又見君南風一副不說明白不準走的架勢,蘇淺予按捺住急切的心情,接著道:「然後,我就被綁架了。」
那倆人的確是入夜之後準備動手的,可關鍵時刻,其中一人卻害怕了,綁架罪就算被發現了,也只會蹲幾年大獄,可蓄意殺人,那就是死刑,為了幾個錢,真的值得搭上性命么?
另外一個,卻不以為然,這裡地處偏僻,況且他們已經提前給她挖好了墳,就地埋了,誰都不會知道。
倆人爭執一會兒,到底,他們是怕死的。
商量一陣,他們決定打她一頓,拍出她傷勢很重,馬上會死的照片去騙僱主,之後,任由她在這裡自生自滅……
那晚大雨傾盆,她也以為自己一定是完了,腦子清醒一陣,又糊塗一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聽見了君南風的聲音。
雖然當時,她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幻聽,還是拼儘力氣回答了一句。
想到這些,蘇淺予慶幸的直拍胸口,還好她回了句話,要不,說不定就在那個鐵籠子里,死於非命。
簡略的說完,蘇淺予道:「我能出去看看蘇平安了么?」
君南風眼眶濡濕,頭微微偏轉,他忽略掉蘇淺予的問話,沉聲問:「疼嗎?」
「啊?」
「身上,還疼嗎?」
「呃,不疼。」
就算疼,她也不能說,要不,怎麼能出的去呢?
蘇淺予緊咬著后槽牙,努力在臉上擠出了一個微笑。
君南風盯著她,忽然,長臂一撈,一把將她抱在了懷中。
他心愛的姑娘,他像寶貝一樣想要捧在手心裡的姑娘,如今,卻因為他,成了這幅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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