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看到於此,緲音再是不忍了,這到底是玉玦的世界還是自己的記憶。錯綜複雜的感覺和熟悉,讓緲音也如渾渾噩噩的過了數萬年一樣,這四萬多年來的心酸,
這一次次的傷痕都如同剜在自己心上一般劇痛無比,但緲音還想繼續看下去,想知道這到底後來是發生了什麼。但當緲音壓下心頭的劇痛想要繼續前往時,卻看到四周飛沙走石,天崩地裂,一下就恍如落入無邊的虛無當中。
緲音再次睜開眼時,已經看到熟悉的房頂,緩了緩神,看到床邊的淮歌等三人,一下竟是覺得滄桑不已,止不住的流下淚來。
「音兒,怎麼了?可還有何處不適?」看向淮歌關切的表情,想到自己看到玉玦中的那個緲音和淮歌,宛如一對璧人,自己雖已經貼身感受過兩人的情誼,卻還是覺得恍如隔世:「我怎麼了?」
「那日你屋中白光大作,還蘊含著一大股神力,待我們能靠近時,只看到你手拿這塊玉玦暈倒在地上。」
「那我睡了多久?」
「一月有餘了。」
「睡了一月我竟還活著。」
書離:「因你一直都醒不過來,所以淮歌一直以靈力護著你。」
緲音看向淮歌,心中百感交集不是滋味,只是淡淡道了聲謝,便想起身活動活動。走出屋子,看著院中一景一物和玉玦中的那個青園毫無差別,更是百般滋味湧上心頭。自己看到的那個緲音倔強神勇,也確是仿若戰神一般,是自己從未見過的那般閃耀的女子,而自己自小到大,都百無一用,除了偷學的幾招三腳貓功夫,確是個連字也寫不好的,玉玦中見到場景恍若回憶一般帶給自己無限感慨,卻也像旁觀一般不自知。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緲音想到,也準備去尋蔓蔓再問問之後發生的事,自己從玉玦中出來后,也感覺到身體內靈力充沛不少,已經能控制自己的氣息,便試著斂起周身氣息和靈力去了後院尋蔓蔓。
「你怎的沒告訴我,用附過元神的玉玦威力這麼大?」似是淮歌在質問書離,兩人像是有些爭吵,聽到玉玦緲音默默提息更隱了自己痕迹,悄悄聽下去。
「這個玉玦只是幫助過緲音穩定元神,我以為將它交與緲音后,只是會讓她想起些事,沒曾想玉玦之中尚存餘一些靈力,凡人之軀自然是抵擋不住才至於讓她昏迷了一月。」書離也是有些急了,想讓緲音恢復如初的心思書離也不遜於淮歌,只是沒想到後果如此嚴重。
「凡人昏迷一月是可以致命的,何況我見她清醒了的之後的神情不對,是否還有一些你未曾預料到的後果?」
「我也不知這玉玦的程度到哪兒,也不知緲音現下想起了多少,更不知現在她有多少曾經為神時的靈力。」
「真不該如此草率就將玉玦給她。」
「是不該如此草率,但你不是一心想要恢復她記憶嗎?盼她記起你回到當初嗎?」
「是沒錯,但是是以她的安全為前提,我失去過一次,這次絕不能失去了。」
「那如果是她必定要遭受這些呢?你如何選擇,是讓她無憂繼續做個簡單的凡人,還是讓她歷完這個劫?」
淮歌一時也被噎住了,不知該說什麼。書離見狀繼續問道:「你明明已經知道故事的結局是什麼了,不還是繼續下去了嗎?師尊說過的話你難道忘記了,不死不滅不成神,這是她的宿命。師尊也曾想給她一世安穩,不也是你一意孤行想要再續前緣嗎?現下的局面雖提前了些你也早該預料到!」
聽到這兒,緲音心中懷疑的東西終於是明朗起來了,自己從見到淮歌第一眼時,就覺得一切都太過巧合和順利,適時的遇見和來到這裡,僅有的依靠還有自己這身靈力,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那第一次見面的悸動,還有日日相對的曖昧,的確不是幻覺。
「你如此急切,是否真的是對她起了心思?」淮歌戳破書離的心事,書離有些窘然。書離突然想到萬年前,自己在鬼界遇到的那個緲音神君,似地獄修羅般出現在眼前時,自己是有些驚艷的,因為這是自己從未見到過的女子,妖艷得仿似黃泉邊的曼珠沙華,一身血紅都是最適合的點綴,自己欽佩她的殺伐果決,也欣賞她心有大愛卻不忘初心。只是後來,她的眼中終於有人住了進去,淮歌也與自己是師兄弟更是知己,自己也就慢慢放下了這些心事。但如今淮歌提起,書離心下也是忿然:「不錯,我是還停留在萬年前的初見,是我的硃砂痣一般割捨不了。但現下魔尊是對自己沒有自信還是對緲音沒有自信?是因為如今的她不是她了,還是你不是你了?」
「書離,你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你也從未提過」
聽到這兒也不知哪裡來的衝動,緲音走了出來,面色帶著些許冷漠和不可一世,恍然讓淮歌二人覺得似是從前的緲音回來了。
「怎麼?覺得是緲音神君回來了?」緲音戲謔的說道。二人不語,書離嘆了一口氣,還是揮了揮袖離開屋內,把空間留給淮歌和緲音。
「音兒,身體可還有不適?」
「無妨了。只是現下有些疑惑想要問問魔尊大人。」
「你說吧。」
緲音微微嘆了口氣還是問了出口:「你與我相遇,我被趕出白府,你帶我入青園,教習我修仙身,給我玉玦喚醒。。。這一樁樁一件件是否都是你算計好的?」
「沒錯。」淮歌聲音小的幾乎快要聽不見了,讓緲音產生一種不知他是否發話的錯覺:「這一切的確是我設計好的。」
「你與我日日相對,對我溫柔照顧,對我深情繾綣,甚至比造當初建造園子,還比著你曾經與緲音神君相處的一切歷史重演,也是否是你有意而為?」
「你都想起來了?」
「並不是,只是我在玉玦中看到了殘留的記憶。」
「音兒,那就是你。」
「但我如今是個凡人,是個連白芊芊都打不過的凡人!」緲音心裡酸澀異常,不知自己這算不算無理取鬧,但自己心裡就是堵得慌,忍不住就是想要問個明白。
「你只是。。。」
「我只是魂魄不全,我只是被迫轉世對吧?」
淮歌見緲音情緒不安,如今還帶著質問的語氣,自己也是接不上話了。緲音見他不吭聲就繼續說了下去:「我很感激你照顧我,也很感激你對我的無微不至。白府待與不待,也不甚重要。你的所有算計我也都能理解,你未問過我願不願意我也不計較,就連我的廢材人生被改變也都不重要。」
話到此,緲音也瞬時停住了,眼中微微溫熱,忍住眼淚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是喜歡你的,你也知道。但我的喜歡是幾月前作為凡人的我,在柳樹稍上一眼萬年的喜歡。那你呢?」
淮歌不忍的看著緲音,想要去輕撫緲音眼角卻被緲音側臉避開,收回手嘆了一口氣道:「當年泗水一遇,我便已對你傾心。從開始到現在我對你的心意從未變過。」
緲音心下倏地一下劇痛,臉色蒼白無奈的一笑:「那你愛的是那個緲音神君,還是我這個凡人緲音?」
「音兒,那都是你,自始至終都是你。」淮歌有些慌了。
「若你發現你認錯了人,我不是那個神君,那我是否就該被摒棄了?」
「怎會?音兒,你別胡思亂想。」
「我確是在玉玦中見到那時的一切,但我未曾經歷過那一切,所以抱歉,我真的沒法感同身受。這一切是很熟悉,但也很陌生。」緲音說完就轉身走了,淮歌確實沒有勇氣去拉住此時的緲音,只能忍住心疼看著緲音蕭索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