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體貼，怨懟

齊茜兒垂眸斂目，雙手搓著衣角，根本不敢去看何夕明。

「我知道我自己不好，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沒關係，如果你想跟我分手的話，直說就好了，我……我不生氣……不，我是說我不難過，也不是，我會很難過，但是，但是我知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小姑娘從剛開始的小聲囁嚅到了後面的抽抽噎噎，何夕明又好氣又好笑又心疼，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卻只擔心他會和她鬧分手么？

何夕明心裡卻酸酸澀澀的，小姑娘當真是愛慘了他，無論做什麼事情第一件事情想到的也是他。

他摸摸齊茜兒的腦門，攬著人往外走。

「分手？我為什麼要跟你分手？」

齊茜兒馬上停住了腳步，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何夕明，不分手么？

她還沒高興一下，就聽何夕明輕嘆一聲，語氣嚴肅。

「雖然不分手，可我很生氣。」

齊茜兒定定地看著他，眼淚在眼窩裡面打著轉，就是不落下。

他真的生氣了！

「我生氣你沒有保護好自己，如果你今天晚上出事怎麼辦？如果你……」

只要想到齊茜兒會出什麼事情，他就忍不住想到前世她車毀人亡的下場，他努力壓下心中的煩躁，伸手將齊茜兒摟在懷裡面，湊近了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沒關係，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以後記得，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就像是今晚一樣，知道了么？」

她沒打啊？

齊茜兒狐疑地拿出自己的手機，才發現可能他們動手打架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按鍵，而何夕明的電話則是快捷鍵1。

她看何夕明不似作偽，紅著小臉朝著何夕明點點頭，心裡甜如蜜。

可兩人走到警局外面，齊茜兒這才恍然驚覺。

「何夕明，於佳佳他們還在警局。」

何夕明無奈地聳聳肩，攤攤手。

「我頂多也只能冒充你表哥，至於他們，大概要家人來接吧？」

齊茜兒點點頭，也沒有反駁，任由何夕明將自己送到自家樓下。

「何夕明，今晚，謝謝！」

她猶豫再三，誠懇的道謝。

何夕明卻無奈地搖搖頭，伸手摸摸她的頭髮，笑了笑。

「我們不是男女朋友么？這種事情就應該我做的。不過，你不用為我改變那麼多，我喜歡的是你，就只是你而已，無論你是之前的小太妹打扮，還是現在，我都喜歡。人的美醜並不只看外表，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

齊茜兒差點脫口而出。

她該死的介意。

介意學校同學老師看著他們那奇怪的眼神，介意他們站在一起就像是三好學生和不良少女，介意他們根本不是一個畫風，站不到一個畫框裡面。

「我喜歡這樣，那個，我一種髮型時間了，總要改變一下嘛！不然你看膩了怎麼辦？」

小姑娘沒了最開始的忐忑不安，倒遊刃有餘地給自己找借口。

何夕明勾勾唇角，輕笑一聲點點頭。

「不會膩，一輩子都不會膩。」

他怎麼會看膩？戴著張牙舞爪面具卻內心柔軟單純的她，所有的一切乖張都只是保護色而已。

可惜前世他眼瞎的錯把珍珠當魚目，如今想想，蠢到了極致。

齊茜兒看著失神的站在原地的何夕明，將心一沉，飛快地踮起腳尖在他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然後又如受驚小鹿般遁走。

等何夕明反應過來，齊茜兒已經站在家門口笑眯眯地朝著他揮手。

「再見，晚安。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

和何夕明呆了一會兒，甜蜜的感覺襲上齊茜兒的心頭，之前暴起傷人的恐慌和不安消失不見，她唇角帶著醉人的笑意，哼著歌兒進了家門。

「站住，你怎麼這麼晚……」

齊父從客廳走出來，原本質問的話在看到女兒的穿衣打扮之後戛然而止。

他瞪大了眼睛，朝著女兒走過來，驚疑不定地開口。

「茜兒，你，沒事吧？」

齊茜兒冷哼一聲，朝著老爹翻了個白眼，不屑地撇撇嘴巴。

「你倒是想要我有什麼事情？我好得很呢！現在別來煩我，我上樓睡覺了，明天一早上還有課呢！」

齊老爹站在樓下，看著女兒蹦蹦跳跳地上樓，然後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然後倒吸一口冷氣。

不是做夢啊！

齊茜兒美滋滋地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看到自家老爹笑眯眯地坐在餐廳等著她下樓。

「茜兒，今天爸送你去學校。」

齊茜兒拿著筷子的手指一頓，涼涼地掃了對方一眼，面無表情地搖頭，從桌上拿了一塊麵包，起身就走。

「不用，我不是有司機么？再說，我已經過了被父母親接送上學的年紀了！」

於是，叱吒商場的齊老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兒被司機送走，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自己。

校門近在咫尺。

齊茜兒咬咬唇瓣有些躊躇不定，大家一會兒看到自己，會不會感覺很……

她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淑女牌的衣服，硬著頭皮要進門，卻被人叫住。

「學妹，學妹，你的東西掉了。」

齊茜兒轉頭朝著對方看過去，就見對方像是看到了女鬼一樣，瞠目結舌地指著她，結結巴巴地開口。

「齊……齊茜兒？」

齊茜兒有些氣惱地找到自己的教室坐下，心中無比鬱悶。

為什麼一個個看她的表情就跟女鬼一樣，難道她有這麼恐怖么？不過她才剛坐下就被人喊了出去。

「齊茜兒，有人找。」

她狐疑地出門，就見何夕明站在教室門口，淡定地迎接著大家各異的目光和打量。

「你不喜歡吃早飯，我給你買了包子和稀飯，你多少吃點，你胃不好。」

啊？

齊茜兒一臉懵逼地看著何夕明，自己胃是不好，可何夕明究竟怎麼知道的？

瞧著小姑娘臉上的驚喜，何夕明心裡微酸。

這也是他唯一記得的關於齊茜兒的事情了。

他微微一笑，忍下心中的酸澀，摸摸她的頭，將手裡的飯盒打開，露出熱騰騰的包子和稀飯。

「快吃，這些對你的胃病有好處。」

齊茜兒定定的看著面前的飯菜，水眸眨巴幾下，眼中濕意泛濫，一顆心被感動充滿。

「夕明，你對我真好。」

何夕明卻垂下眸子看著手裡的東西，酸澀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

只是送了一次包子稀飯就是對她好么？

可是前世的她給自己送了三年，風雨無阻，每天託人給自己送糖和巧克力，因為他低血糖，不僅如此，為了照顧他的情緒，還要把糖和巧克力的包裝紙剝開，只因為那昂貴的價格可能會傷了他可憐的自尊。

就這樣，齊茜兒在眾目睽睽之下，慢慢地品嘗著這頓讓她永遠難忘的早餐。

可似乎上帝總跟她作對，她這邊還沒有把飯吃完，那邊就有人過來通知。

「齊茜兒，輔導員讓你現在、立刻馬上到辦公室一趟。」

什麼？

辦公室？

齊茜兒不由變了表情，她面色僵硬的抬眸看向何夕明，一臉驚慌失措帶著明顯的膽怯不安，和她小太妹的身份完全不符。

「夕明，那個，我最近很乖的，我沒有……」

從和何夕明在一起之後，她已經很少跟姐妹們混在一起了！

何夕明倒是眯了眯眼睛，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茜兒，我們如今在一起了。你還記得我說的么？無論你怎麼樣，我都喜歡。所以，你現在乖乖回去上課，我去見你輔導員好不好？」

先是被何夕明的告白弄得面紅耳赤的，可聽到後面的一段，齊茜兒慌忙搖頭擺手，小臉紅的彷彿能地滴出血來。

「那個，不用，我去就好，我去就好。」

她有些小心翼翼，如果到時候輔導員告黑狀怎麼辦？如果何夕明知道她以前的黑歷史，不喜歡她了怎麼辦？

可何夕明堅持，齊茜兒無奈之下只能點頭認同，可還是期期艾艾地給何夕明打預防針，告訴他自己已經改邪歸正，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齊茜兒的膽戰心驚讓何夕明心裡微微酸澀。

齊茜兒雖然是一個小太妹，可他心裡很明白，她張牙舞爪的外表下掩藏著一顆真誠的心，反倒是自己，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可實際上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

道貌岸然，斯文敗類。

「你難道不相信我么？我說了，不管你怎麼樣，我都喜歡你。」

看著何夕明離開，齊茜兒這才憂心忡忡地進了教室裡面。

她是相信何夕明，可她更相信，沒人會喜歡如今只會闖禍，什麼都不會的自己。

老師講課她聽不懂，又擔心著何夕明在輔導員辦公室，所以齊茜兒一整節課都恍恍惚惚的，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課時間，她匆匆忙忙地就往輔導員辦公室裡面沖。

卻正好遇到了從輔導員辦公室出來的於佳佳一行人，她訝然地開口。

「你們怎麼也在這裡？難道沒課么？」

「上課？我們怎麼上課？我們又沒有何學長那樣的男友在這裡給你處理善後，也沒有你那麼有錢的老爹，讓老師們對你投鼠忌器。如果昨天不是你非要拉著我們出去，我們至於如今這樣么？都是你的錯，你倒是好端端地站這裡，可我呢？我那麼辛苦一整年的助學金和獎學金都沒了！對，你就是一個臭蟲，一個人人喊打的臭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