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大大大
葉柯跟在他們後面,穿過人群,走了大約有五六分鐘,到了隔離帶唯一的一片建築群前。
一路走來,葉柯在觀察他們,他們也在觀察葉柯。
這些人無論之前是什麼身份,富豪,醫生,流浪漢,會所小姐,到了今天,所有人都在同一水平線上,在最底層的生活環境中掙扎。
一眼掃過去,幾乎所有人看起來都面帶菜色,就像餓了好幾天的饑民,更嚴重的是,有人患病了,露天下,婦人裹著一床破布毯子,躺在地上瑟瑟發抖,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跪在她身旁,神情木訥,用一張濕帕子不斷擦著婦人的額頭。
「兄弟,請,我們大哥在裡面等你。」穿過幾座木屋,他們到了中間最大的一間房子。
說是木屋,不過是圓木,木塊還有一些破布組合在一起的破爛玩意,他也是佩服,建這屋子的工頭肯定是個建築鬼才。
「你們不跟我進去嗎?」
「不了,我們還要將周大哥的屍體處理一下。」這個季節,若是放任不管,可能會衍生出不必要的麻煩,更何況,這樣做也能讓兄弟間更有凝聚力,誰也不想死了無人收屍,想想就令人心寒,說完,三個人抬著麻袋一溜煙的跑了。
葉柯望著幾塊木板合在一起的大門,這是白門樓還是鴻門宴?
砰!木屑紛飛,他本來是想給自己增添一點氣場,一腳踹在門上,結果就是,門板裂成了兩塊安靜的躺在地上。
最里側,坐在轉轉椅上的老大方才正在點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得他手一抖,差點燒到了自己的鼻毛。
分列在兩邊的小弟也被嚇了一大跳,齊齊望向門口。算了,效果達到了就是了,還好木板質量還行,沒把自己的腳卡在裡面。
坐在轉轉椅上的胖子,沒好氣的將香煙捏斷,甩到了地上,又從一個精緻的鋁盒中重新拿了根出來。
「聽說你想見我?」葉柯用餘光掃了旁邊兩眼,走到了近前,房間並不大,可能有二十平米,擺設了一些桌凳,角落裡堆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大兄弟怎麼稱呼?」胖子眯著眼,靠在椅背上,用一種相對高傲的姿態望著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遲疑了那麼一瞬,從盒子中掏了根香煙丟向了葉柯。
「葉柯,葉子的葉,柯鎮惡的柯。」他接住香煙,捏在手中看了看,23元的玉溪。
「我從不抽這麼便宜的煙。」說著,又將整根香煙彈了回去。
胖子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媽的,給臉不要臉!」一旁的小弟看不下去了,這傢伙從一進來就牛逼哄哄的樣子,我們大哥給你煙是瞧的起你,你還敢嫌棄。
葉柯轉頭看了他一眼,男人揮著的拳頭凝在了半空中,竟不知如何是好。他說不上來那是怎樣的一雙眼,只是被盯著,就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葉柯取下背包,將裡面僅有的一條中華拿了出來,這是他離開的時,特意撈的,本來是準備當做後備資源,這時候卻不得不拿出來「孝敬」了。
「初來乍到,還請行個方便。」他上前兩步,將香煙放到了桌上,又退回原處,挎上了背包。
胖子由怒轉喜,美滋滋的將香煙拿在手中瞧了一番,真是好久都沒見過這種好貨色了。
「葉柯是吧?你這個朋友我交了。」胖子將香煙放到了下方的抽屜中。
「鄙人吳良,大家都叫我大黑子,尊稱一聲黑哥。」這外號倒是挺形象的,他的確是又黑又胖,塊頭又大。
「只是葉兄弟,你若是沒把周言殺了,這事情還好辦,你不知道,他有個……」
「誰,誰特么殺了我大哥?」他有個弟弟,叫周平安,也是這兒的一霸。
葉柯回首望了眼衝進來的男人,一米八的個子,一身腱子肉將白色的背心綳了起來,處於爆衣的邊緣,面容和周言長的有幾分相像,手中提了一把明晃晃的砍刀。
真是,打了老的,來了小的。
葉柯沒有說話,只是這情況,他就算不接話,明眼人一下就看出來了,誰讓他站的位置那麼尷尬。
「小子,去死吧!」話不多說,男人小跑兩步,瞬間拉近了距離,對著他的腦袋,一刀就劈了下去。
葉柯沒有躲,看著快速接近自己腦袋的刀刃,他能感覺面前這個男人滔天的恨意。
砰!刀身入木,發出沉悶的響聲,周平安有些傻眼了,葉柯僅僅只是抬手就擋住了極斬而下的砍刀。
蹭的一聲,男人剛把刀刃拔出來,想要拉開距離,卻被葉柯抓住手臂,猛的一拽,身體瞬間失去了重心,踉蹌向前,當刀被擋住的一瞬,他就已經心慌了,失去了主動權,被殺和反殺就只在一瞬而已。
葉柯一腳踹在了他的褲襠,腳底清晰的感覺到了某個球體破碎的觸感。
周平安被踹到了兩步開外,半跪在地上,頭抵著地面,雙手捂著褲襠,一張臉憋的比小龍蝦還紅,保持著這個動作一兩秒后,砰的一聲側倒在了地上,一米八的大個子蜷縮的像條蟲。
葉柯撿起地上的砍刀,走到了他面前,用腳尖勾起了那張扭曲的臉。
「你不該來。」
周平安說不出一個字來,只能用一雙眼睛惡毒的瞪著他。
「葉兄弟!」吳良一臉猶豫,好像心中藏著某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怎麼了?他還有個弟弟?」不等他回話,他直接一刀砍在了周平安的天靈蓋,刀身砍進了一半,男人沒有當場死去,而是發出了如同野獸般的嘶吼。
一刀,兩刀,一刀,兩刀。每一刀下去,就有鮮血濺射而出,灑在他的衣服上,臉上,而他還是不知疲倦的揮舞著。
直到力竭,刀刃都卷了,他才將砍刀丟到了地上,發出一聲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音,葉柯環視了周圍一圈,無人敢和他對視,都不自覺後退了兩步。
「黑哥是嗎?」
「葉兄弟請說。」吳良看著地上不成看不出腦袋在哪的周平安,心底到底有些發怵,這不怪他,人之常情而已。
「你這還差人嗎?」
吳良愣了一下,繼而放聲大笑。
「葉兄弟能來,我自是求之不得。」他從沒見過如此兇狠的人物,也許在喪屍面前,人人平等,但放在這兒,簡直就是一等一的威懾力和戰鬥力。
「那我一會兒帶人過來,給我準備一個房間。」
「良辰,你馬上去安排,把最好的房間騰出來。」吳良對著一個滿臉粉刺的男人吩咐到,這長相,配這名字,還真是辜負了他父母的期望。
「是。」
他抹了一把臉上逐漸凝固的血跡,將地上的門板踢到一邊。
「還有,叫你的兄弟別打我身邊女人的主意,包括你。」
「葉兄弟,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們都是自家……」吳良看著已經走出門口的男人,無語的癟了癟嘴,這人,真是沒禮貌。
他走到外面的時候,已經天黑了,四處都點起了篝火。他解開了綁著夾板的繩子,剛一鬆開,木板斷成兩節自動脫落,掉在了地上,木板上面已經被猩紅的血跡浸透。
葉柯看著手臂上猙獰的傷口,皺了皺眉頭,自己的「五姑娘」還真是倍受摧殘,骨頭本來已經好了點了,這又添了外傷。
葉柯脫掉襯衫,然後脫下裡面的黑色背心,纏到了手上,裸露著上半身,按著傷口,向著一禾他們所在的地方而去。
「大哥,我們……」
吳良抬手打斷了他,示意他不必多說。
「記住,這種人有手段,有逆鱗的傢伙,你絕不要去惹,一下子殺不掉,那你以後的日子就永遠不得安寧,但這種人也有種好處,你只要施以恩惠,不觸碰底線,他就絕不會持刀戈來對付你。」
吳良拿出那條中華,摸了一包出來,撕開,抽出一根,用火柴點燃,美美的吸了一口。
「拿去,給每個頭領都發一發,然後派人將周言他們的地盤接收一下。」
「是!」
這場糾紛,其實吳良才是最大的幕後贏家,在葉柯的認知里,周言和吳良師一夥的,其實不然,他們分別是兩個地頭的老大,周言一死,他立馬就讓人將屍體領了回來,順便將葉柯請了過來。
逃回去的馬仔給周平安報了信,當他帶著人氣勢洶洶的趕去的時候,得知葉柯到了他們這,又半路折道。
到了他的地盤,除了周平安,那些馬仔自然是不可能讓他們進來了。
事情的發展果然沒有出乎他的意料,被殺兄之仇沖昏了頭腦的周平安,不顧危險就直接沖了進來,他絕沒想到自己會死在他的地盤上,畢竟他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便會直接爆發爭鬥。
但他不知道,自己死後,他的人就是一盤散沙,還沒有選出大哥的小弟,付出點代價吃掉地盤,自然在可接受範圍之內。
「還有,叫兄弟都放尊重點,尤其是你們說的那兩個女人,別觸了忌諱,想要女人就自己去找。」
屋內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就算吳良不說,他們也不敢了,這特么不是自己去討死嗎。
安一禾一直等到了天黑,也不見葉柯回來,心中不由得有些害怕,走來走去,一顆心也靜不下來。
直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自己視線中,他小跑著迎了上去,看著他那副狼狽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想要抱他,卻又不敢,只有定定的看著他。
「我臉上長花了?」葉柯抹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只有乾涸的血跡。
「沒,就是覺得你很帥,我剛認識你的時候怎麼沒發現呢?」她輕笑著,希望能讓他輕鬆一點,眼前的這個男人,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已經很疲憊了。
「少貧,拿上東西,我帶你們去個地方。」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沒穿衣服呢。
葉柯帶著他們折回的時候,良辰正帶著一干小弟準備去收周言他們的地盤。
一邊四個人,一邊幾十號,站在黑夜中默默對峙著,四周的篝火給他們的身影添了幾分悲涼。
一禾將拇指抵在了瘋狗的刀鞘上,默默上前了一小步,隱隱站在了葉柯的前面。
忽然間,良辰側身讓到了一邊,然後人群如同潮水一般,分開了一道寬闊的道路。
「走吧!」葉柯領頭走在前面。
他們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傷勢,但無一例外的,當他葉柯走過時,都低下了自己的腦袋,要麼就別開了視線,心裡祈禱,千萬不要注意到自己。
安樂他們心中隱隱有些震驚,葉柯不過只是來了一趟,為什麼這些人看他們的目光都帶著敬畏。
吳良給他們準備的上等房間,就是一個十平米的木屋,臨牆而放的兩張床,幾根板凳。木屋的屋頂還有不大不小的幾個破洞,用布遮擋了起來,風一吹,隱約能看到夜空。真是……
見到床,葉柯一下子就躺了上去,扭動兩下,找了個稍微舒適點的地方。
他們到后不久,就有人送來了食物,藥品,還有乾淨的衣物,葉柯只是瞟了一眼,就走閉上了眼睛,看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吳良的眼睛。
小小雖然醒了,但一直都不想說話,她一個小姑娘,所遇所見之事,都不是她這個年齡該經歷的。蘇南將她放到了另一張床上,哄她入睡。
蘇南送來的食物就是一些餅乾和水,並不多,一禾餵了他一些鬆軟的麵包,他們從超市帶來的東西已經不多了,就只有蘇南那兒還有一些。
然後用盆子接著倒了半瓶礦泉水,潤濕帕子,將他身上的血跡一點一點拭去。
取下背心綁著的傷口,血跡已經凝固了,和衣服的棉料粘在了一起,她用水潤濕后,一點一點取了下來。
上藥,用僅有的繃帶纏了起來,吳良給的藥品並不多,看來這些東西在這兒也是稀缺物品。
她從沒有做過這方面的訓練,雖然非常用心,但一切弄完,的確是難看不行,有一種想要解開繃帶在纏一次的衝動。
葉柯躺在床上有些不舒服,板子太硬,硌人。
一禾坐到了床上,背靠著木牆,扶著他的脖子,另一隻手撐著挪了一下身子,讓他的後腦勺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感覺到一陣溫軟,葉柯不自覺的用腦袋拱了拱,一禾輕笑著,用手順著他的頭髮。
房間里點了蠟燭,半昏半暗,葉柯睜開眼,借著燭光往上看了眼。
我靠,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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