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從前以後
濟南軍區軍事指揮部
季春林這兩天頭髮白了不少,他名義上軍區政委,管軍隊的黨政工作,明面上風光無限,但異變后,有很多東西都在暗地裡悄然改變了。
剛發生異變的時候,他們出動部隊進行管控,然後逐漸認知到事不可為,一邊劃分隔離區,一邊籌劃避難所。
從人類社會變異到喪屍國度,留給他們過渡的時間也不過幾天而已,等他們好不容易將情況穩定下來,又制定了一系列的病毒排查方案,開始整個避難所的「大清洗」,再之後,安頓民眾成了重點,在和喪屍「搶奪」倖存者和地盤的時候,他們有很兄弟失去了性命,不得不重新編隊,便於管理。
也就是在編隊的時候,他感覺到了危機,自己和司令員雖然是平級,但在這種特殊時期,他始終只能是配角,誰都知道,不消除喪屍,沒有人能從場災難中活下來,即使人類挺過了這場危機,這片土地,誰才是主人?
國家意識形態,這個概念,已經沒人回去考慮了,要怎麼活下去,才是他們要考慮的事情,換句話說,他這個政委的光環,已經黯淡了大半,不過是借著餘熱在發光發力而已。當編隊徹底整頓完畢,他就真的只能是一個配角了。
如果整個軍區成為個人的一言堂,這種事情,光是想想就覺得夢幻,關鍵是,他在好幾個深夜,腦袋裡都冒出過這樣的想法。
正是因為這樣,季春林才更覺得害怕,他都想這樣做,何況那個對自己知根知底的老夥計,他開始利用自己以前的人脈,拉關係,逼他們站隊,在軍隊中安排自己的人手,其中,他最大的底牌就是自己的兒子,季白。
不過,這些天,那兔崽子卻是給自己惹了不少麻煩。
「父親!」季白敲門,走進了房間。
「坐吧!」他雙手撐著扶手從辦公桌后繞了出來。
季白摘下帽子,坐到了沙發上,翻開兩個杯子,注入茶水。
「我聽說你最近和那個什麼青龍幫走的很近?」季春林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就又放了回去,茶水涼了。
「嗯,他們是我扶持的,有些不方便的事,就讓他們去做。」他當初扶龍五上位的目的就在於此,畢竟他的身份太敏感了。
「以後不要再和這個幫會有任何來往了,暗地裡操控就行了,狗始終是狗,除非發狂,你就是幾年不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也是不敢咬主人的。」他在季白身上投注了極大的心血,自然而然的,對他也抱有極大的期待,像青龍幫這種麻煩事就不要再往前湊了。
到時候,弄出個軍隊少校扶持民間幫會,欺壓民眾,為非作歹的罪名,真的是怎麼抹都抹不幹凈。
「知道了。」季白小口小口的飲著茶,收斂了自己的尖銳,溫順的像只小貓。
「還有,雄鷹特種小隊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季白聽到這句話后,臉色很不自然,師長空走後,他和另一名中校
被委任暫時管理雄鷹特種大隊的一切事物。
實驗室那邊的人找到他,說是武漢那邊傳來了生物研究資料,需要一隻活的喪屍用於研發人體強化劑。
他覺得這可能會是一個人類未來的發展方向,所以想在這件事中摻一腳,沒有通報,就私自派了兩個滿編的特種小隊出了避難所。
最後,他們的腳步停留在兩公裡外再沒移動過。
雖然事後對這件事沒有追究,但終究還是撤了他對特種大隊的管控力,天知道季春林在這件事中運用了多少人力,關係,不然也不至於如此心力憔悴。
「是我失策了,我本來想和實驗室那邊的人結個善緣。」
「結個善緣,你腦子也不想想,那是你能碰的嗎?就算這種強化劑研發出來了,別說你一個少校軍官,還是頂著我的門戶去接觸,你說那些老傢伙會怎麼想這件事。」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到時候,給他扣一個居心不良的帽子,真是爽歪歪。
「我知道了,父親。」長久的強勢和盡在掌握容易讓人產生自負,這種極度自信會對自己的想法堅定不移,同時也會目空無人。
季白覺得自己的父親老了,已經看不清局勢了,傳統鬥爭在絕對實力都是紙老虎,他現在之所以服軟,是因為少校這個軍銜對他還有著一定的作用。
「別以為你嘴上答應的快,我就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了,你最近最好給我安分點,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季白沒有說話,拿起帽子,起身意欲離開。
唉~愛之深,痛之切,季春林扶著額頭,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對了,師長空的女兒是不是在你那兒?」這件事,他有所耳聞,外面雖有傳言,但卻沒有確切的消息。
「是。」
「我不管師長空曾經怎樣打壓你,雖然他被調走了,但在這兒,仍有著一定的威信,有些事,別做太過分,就算做了,也別讓消息傳出來,出去吧!」老人擺擺手,示意不想再看到他。
季白關上門,雙手插在褲兜里,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闊步離去,警衛員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猜測著剛才房間里發生的事情。
特意被叫過來,卻只是為了說教一番,任誰心裡都會不舒服。不過要不是老爺子提了一句師夜然,他還把這茬給忘了,算一算,那女人已經餓了五六天吧!
昏暗的房間內,師夜然躺在床上,身上蓋著黑色的棉被,氣息微弱,她已經快失去意識了,只覺得呼吸困難,脖子異常難受。
在最開始的兩天,她還能堅持換藥,但時間越往後推,她的身體就越虛弱,甚至是雙腳觸地,就會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
第四天過後,她已經沒力氣下床了,按理來說,在有充足水源的情況下,即使一周不吃飯,也依舊能夠活著,只是脖子上的傷口給她身體帶去了太大的負擔。
而且因為沒有食物的補充,傷口不僅沒有癒合的跡象,反而惡化了。
守在房間門外的,是季白的警衛隊,按理來說,他一個校官,無論是和平年代還是戰時,他都遠沒有達到配備警衛的級別,這些人,原本是季春林的警衛隊,這次編隊洗牌,老爺子用了一些手段,將這些人劃歸到了季白的管轄之下。
季春林之所以對師夜然的事情了解的這麼清楚,恐怕也少不了他們的功勞。
這兩天,警衛有些慌了,前兩天進去送水時,師夜然還會抬眼看他們一會兒,眼裡充滿了傲然與不服,但從昨天開始,她就已經對外界沒有反應了。
「副團!」看到季白走近,警衛綳直了身體,行軍禮。
「人怎麼樣了?」此刻已是傍晚,天色偏暗,在較遠的地方,火光映紅了夜空,雖然避難所內部能自主發電,但有些地方,還沒拉通,而且天氣越來越冷,軍方發放的薄棉被根本就抵禦不了寒冷,除非有人能給你暖被窩。
「情況有些糟糕,副團你還是親自進去看看吧!」
季白挑挑眉,很糟糕就說明還沒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對於他來說,人沒死就行。
推開房門,反手關上,他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從腳後跟鑽入身體,房間安靜的像是深夜裡的墓地,絲毫沒有人的氣息。
他打開燈,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臉色慘白的女人。狹窄的房間,鐵床架,白色的床單,黑色的被子,紅色的衣櫃,暗黃色的燈光打在上面,散發出一股詭異的氣息,這個房間里的一切,都是他親手布置的傑作。
一個人長久的處於這種環境下,精神會慢慢變得緊張,甚至是癲狂。
季白對於師夜然,是一種很複雜的感情,他第一次見到師夜然的時候,後者還是個小屁孩,疏冷,對於外界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給了他很深的印象。
那時候,只是對她感到心疼,有種類似兄長疼愛妹妹的感覺。但後來,有很多事情都變了,他從一名基層士兵做起,無論他表現的多麼優秀,別人都只會給他冠上他不過是軍區政委的兒子罷了。
尤其是他升到尉官,調回濟南軍區后,他所有的一切都離不開他父親的影子,而這種態度,更是在他一步步往上爬的時候,在他的上級師長空身上淋漓盡致的體現了出來。
如今,那些曾經嘲諷他,在背後誹謗他的人都被他狠狠踩在了腳下,那些曾經受過的刁難,委屈,都已經不足以再提。
一年前再見到師夜然的時候,季白看她的眼神就變了,變成男人欣賞女人的目光。
只是這份感情,從少年時就開始壓抑,如今釋放出來,早已變了味道。她的人,她的心,季白都想要,不僅僅如此,在他的深層意識中,季白想讓她變得污濁不堪,一點一點的玩弄她,然後把她圈養在自己身邊。
因為「摯愛」,哪怕她變成屍體,也要日日夜夜陪在自己身旁。
季白坐到床邊,順了順她耳邊的頭髮。
即使你看起來那麼的虛弱,仍舊那麼美麗。
掀開被子,季白從衣櫃里找了一張薄毯,裹在她身上,毫不費力的就將她抱了起來,走出門外。
「她生病了,你去找醫生,直接帶到我的住所,記住,必須是女人。」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走進了夜色中,一個警衛緊跟在他身後,另一個朝著相反的方向小跑著離開了。
兩小時后
「謝謝你了,白醫生。」季白將白莉莉親自送出了房門,雖然傳統的醫生在面對病毒沒有屁用,但在避難所仍舊是炙手可熱的人物,更何況還是像她這種二十七八,有著姣好面容的女人。
「您言重了,只是病人需要靜養,而且她的身體虧的非常厲害,有條件的話,最好能補補。」
「我會想辦法的。」
「還有,她脖子上的傷口,千萬不要沾到水,三天換一次葯,出現了什麼問題就叫我。」那樣猙獰的傷口,竟然沒有縫合,那個年輕的姑娘在如此差的身體狀況下,還能活著,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行,那我讓警衛送你。」
女人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
送走了醫生,季白回到房間,看著蓋著被子,打著點滴的師夜然,幽深的眼瞳中透露著溫柔,你可要快點好起來啊!我還沒有好好疼愛你呢!
季白移開桌子,按下牆上的一個方格,地板竟然橫移開了,露出一個深幽的地下階梯,他點燃蠟燭,關上了屋子的燈,站在梯口回頭望了眼床上的女人,舉著燭台,一步一步走了下去,房間里重新陷入了黑暗中,只有師夜然平穩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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