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柳南風,救我
第二次遇到那瑞士溫泉酒店沒禮貌的日本女人是在第二天。
女人是一大家族企業繼承人,主要從事電子科技,現代傢具。
簡辰告訴她,這一次柳南風是來相親的!
江小煙不喜歡那日本女人,在瑞士把她當服務生,在這兒還把她當柳南風翻譯,她才不是呢!
日式餐桌,桌子偏小,江小煙在柳南風身旁自然坐在地板的坐墊上。
他們已經在用英語交談,實話說,日本大多數人英語都不怎麼樣,包括眼前這女人。
「柳南風,我想吃魚。」
「和我說幹嘛!」
「幫我夾。」
「你又不是沒有手!」
柳南風看她鼓起的嘴,壓根沒有反應過來她在鬧什麼脾氣,平時大多都是她給他夾菜,今天鬧哪樣?她什麼時候如此沒有自知之明!
「簡辰哥說她是你相親對象,柳南風,你就要娶媳婦兒了嗎?」
江小煙自顧戳著碗里的魚肉,柳南風凝眉。
「文初生不如死地躺在病床上,你覺得我會有心情談情說愛娶妻生子?江小煙,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柳南風手上砸下筷子,筷子飛濺開,嚇壞了對面的山下惠比小姐。
「不是,是簡辰哥告訴我的,說是你父母……」
江小煙的聲音越來越小,柳南風抿唇,又讓服務員拿來筷子,生著悶氣。
「我,不是,那個,對不起……」
江小煙又變成唯唯諾諾的樣子,柳南風心煩意亂,從兩人冷戰以後她就沒有過這個樣子,是知道自己錯了?
柳南風給她夾去一塊魚肉,江小煙滿臉驚喜地看他。
柳南風還是一副高傲的樣子,看也不看她一眼。
山下惠比掩嘴低笑著,用日語和江小煙說他們關係真好,江小煙立刻紅起臉。
柳南風疑惑地看她一眼,江小煙沖他臉笑,柳南風一臉無奈地把她的肉臉推開,江小煙又抓著他的手臂蹭著,像個磨人的白色喵咪。
「你最近夠了啊!」
柳南風嫌棄地推開她,和山下惠比說「不好意思,我女朋友總是這樣傻乎乎的。」
雖然英語的表達不如中文那般清晰,但江小煙完全聽得懂,一瞬間就爆紅起臉來。
吃過飯簡辰來接他們,江小煙氣呼呼地去質問簡辰。
簡辰笑著看一眼柳南風,沒想到柳南風瞪向他。
簡辰又笑,明明只是希望他倆能增進些感情,沒想到這兩人的關係根本就不需要他去幫忙。
簡辰雖這樣想著,心裡竟莫名有些酸澀。
因為山下惠比說和江小煙有緣,原本以為很難談下的合作只一餐飯就解決,簡辰說都是江小煙的能耐。
三人回國,江小煙開始了各種畫畫學習的歷程,柳南風和她的關係一直不錯。
一直到過年,他交待說過年不會回來。
簡辰也放了假,給她送了禮物,柳南風雖不高興但也沒說什麼。
除夕夜晚,一聲「滴」響,江小煙沒有聽到。
坐在窗台上,夜風寒冷,她只穿著單薄睡裙。
瑟縮地抱著膝蓋,江小煙雙眼含淚,想起以前和江父母還有江閔春以及霍凌東一起過除夕夜的日子。
窗外燈火通明,江岸放起迎接新年的煙火,隱約可以看到一些。
孤獨,是一個人的狂歡。
江小煙直到現在才真正明白這句話。
柳南風站在卧室門口,整個屋子都沒有開燈。
和以前一樣,她似乎有幾次都是這樣坐在窗台上,是因為覺得虧欠嗎?她也會覺得虧欠嗎?明明她總是笑得這樣燦爛!
「過來。」
柳南風坐到床邊說話時她才反應過來屋內有人,不經意打起激靈。
江小煙走去,他將她扯入懷裡,她全身冰涼,柳南風一瞬間凝起臉來。
「你就是想生了病好讓我帶你出門?」
柳南風摘去面具,將她扔床上,隨意給她蓋上被子,起身關窗。
等等,這角度……煙花!
柳南風又轉頭看她,關上窗。
他曾和文初約定過今年給她一場煙火盛會,但是,她現在還躺在冰冷的病房裡,他此刻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看煙火!
因為有暖氣關上窗以後暖和許多。
柳南風脫去衣服,抱著發抖的她進浴室。
泡了熱水江小煙的臉才泛起紅光,趴在他肩頭,柳南風對於冷淡的她卻已經起了反應。
「真的一個人都沒有到監獄探視我么?」
江小煙貼在他的臉,聲音就在他耳邊。
臨近過年時她的心情就很是低落,柳南風一直沒有想到是這個原因。
雖然是江家領養的孩子,但是也會想念么?
江家養育她十年,聽外人說他們關係一直不錯,只是為何她進監獄以後要放棄她呢?
「我最近要離開一陣子。」
柳南風吻著她的耳垂,並不願意告訴她是去看文初。
他已經很久沒有沒有去過,醫生也只是每兩個星期電話報備一切正常,只是答應過給她一場煙火晚會,如今變成這個樣子,他總該是要陪著她。
做了兩次,江小煙興緻不高,他心裡不舒服,還要趕早上的飛機,算得上很早就睡。
兩人背對著,柳南風起身,江小煙假裝睡著。
她知道他已經很久沒有去過美國,她沒有資格留下他,即便是大年初一,她很想和他待在一起。
似乎她的生命里越來越單一,單一得只剩下柳南風。
果然,柳南風和上次一樣很久都沒有回來,一直到年16。
江小煙划著日曆,從他離開以後她便沒有心情看書,這些書多是無趣的專業書。
小說早已看完,如今撐著額背單詞,只覺枯燥乏味。
「滴」聲響,江小煙趕忙出卧室,是他!
「你回來了!」
江小煙那雙久違的澄澈的大眼又出現在他眼前,柳南風雙眼發紅,一下將她扛上肩頭。
和以前一樣,他好似瘋了般懲罰地要她。
江小煙疼得流出眼淚來,而醒來時他也和以前一樣早已不在。
文初瘦了許多,正是因為心裡難受他才總是拿江小煙當借口不去美國。
遲遲不把文初接回來的原因也是自己自私地想要把自己處在一個灰色地帶,不至於每天看到她心臟難受。
文初有愛她的父母和哥哥姐姐,他早已經將他們安排在美國,文初身邊無論如何總也有親人。
「你回來了!」
江小煙正在做晚飯,柳南風從身後擁住她,低身吻她耳垂。
「柳南風,我累。」
江小煙別開頭,柳南風頓住,鬆開她,一句話沒說地離開,門砸得很響,江小煙都能聽到心裡顫抖的聲音。
柳南風又很久沒回來,江小煙漸漸習慣起來。
一連過幾個月,直到6月一號簡辰才抽空來過一趟。
江小煙看到是簡辰時,眼底略過一分遺憾,接著又揚起臉來笑。
「你坐,我去做飯,」
江小煙說著就進廚房,簡辰雖有遲疑,但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有人要探視你,就在明天,今晚你需要跟我過去。」
「鏜!」
菜刀砸在地板上,江小煙很激動,簡辰看到她沒事,才才放下心來,又走去說道她兩句。
「誰?」
江小煙把刀放好,卻沒敢看他。
「一個男人,他今天就去了,但是我讓監獄長回復他明天才能見到你,吃過飯準備一下。」
簡辰說著就拿起刀清洗,朝她笑笑。
「出去坐著吧,我來!」
簡辰的刀功很好,與柳南風天壤之別,江小煙的心口還在奮力跳著。
六月一號,男子,是他嗎?他為什麼會來,姐姐也會來么?爸媽呢?
她一定要問問他們為什麼要到一年後才來看她,為什麼當初救了她現在卻要拋棄她!
江小煙心不在焉地吃完一頓飯。
簡辰想問又沒敢問,她也沒收拾衣服,隨著他開三個小時的車,又在安排下換上獄服。
進到那間黑深的牢籠里,她們能認出她來。
一時間黑深的屋子亮起罪惡血腥的紅色眼睛,江小煙背靠鐵門,捂著嘴顫抖著。
「柳南風,救我!」
被汗浸濕無數次的衣服塞進她嘴裡,一女人扯著她的頭髮,摁著她跪在地上。
已經輪番打了幾次,江小煙聽不到聲音,看不到光,頭能感受出撞的是水泥地板還是鐵架床。
她此刻無比想念柳南風,她知道她們是嫉妒,嫉妒她背後有人,嫉妒她能在鐵籠外活著。
她們的辱罵聲不大,害怕吵到獄卒。
可一直到,一直到他們撕開她的衣服在她身上噁心地舔著時,江小煙卻是哭到沒有眼淚。
沒有再多想,江小煙猛然起身撞開所有人直衝向鐵門。
「哐」地一聲,額角撞出血來,江小煙一把扯去嘴裡的衣服,一女人一下被扯住她的長發。
「救命,啊!救……」
江小煙又被摁著塞上臭得連蛆都不生的衣服,腳猛地又踹向門。
按以前,這些小事獄卒壓根懶得理會,不過應是簡辰打點過,兩女獄卒手裡的電筒直照到江小煙身上。
「幹什麼!幹什麼!」
女獄卒開門進來,將江小煙拖出門去,又「哐」地鎖上鐵門。
「嘔……」
江小煙從嘴裡扯出衣服,直接將沒吃幾口的晚飯全吐出來,一直吐到見胃酸。
女獄卒又給她重新拿來衣服,遞給跪在地上的她一瓶冷水。
江小煙接下漱口,漱完也沒能喝得下一口。
「可以給我洗個澡嗎?很快。」
江小煙邊說眼淚邊流,女獄卒本就收受賄賂,監獄長也放過話,只要是她合理的要求都能接受。
江小煙在水龍頭下沖洗著,那個女人的舌頭舔得她好臟,好噁心!
她要洗乾淨點,再洗乾淨點!
江小煙說的很快,就是在冷水裡沖了一個多小時。
女獄卒守在門口,本是想進去看看,聽到她嘔吐得天翻地覆的聲音又嫌隙地不進去。
「我不回去,我就在這裡坐一晚,明天來的人會和你們監獄長解釋,可以嗎?」
江小煙淡淡地說完自顧坐下,女獄卒不說話,算是默認。
而此刻的江小煙全身發抖,胃裡翻漿倒海的疼。
背上的痛讓她沒有辦法靠著牆壁,額頭上的血還一直流著,女獄卒給了她幾張糙硬的廁所紙,江小煙不管不顧地擦著。
她一點也不覺得痛,也似乎聽不到聲音,眼前的水泥天花板晃著,一直晃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