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口供
下了樓來，柳南風拉住江小煙，又朝警察隊長說「能走後門嗎」？
警察隊長原以為他是害怕外面有記者錄像，哪知他又說一句「我不想讓她看到那些畫面」。
那隊長點點頭，讓女警帶路。
一路來到騰飛路警察局分局，兩人都沒有說過話，柳南風握著她的手，她能感受到他手心的冷汗。
如果阿奇真的背叛了他，把那些事情抖出去，那麼柳南風……要離開她好多年，在監獄里受盡折磨。
她知道監獄里有多痛苦，尤其是像柳南風這樣落敗下來的鳳凰，人們只會落井下石，不會雪中送炭，就像當年的她一樣。
阿奇手帶鐐銬，坐在角落裡，身旁兩名刑警站著。
柳南風的雙眼立刻變得犀利起來，曹恩、吳姬、徐三兒、風間，他們都有理由誤會他，所以背叛他，但是啊奇呢？他當年救下他，給他最好的教育，培養他，教導他，他對他曾救下的所有人都是寬容仁慈的，他有哪裡對不起他們任何一個人，而他要這樣來背叛他！
「柳奇，你13歲就跟在我身邊，我送你讀書，教你做人，而今天，你卻殺害了一個無辜的人，無論你是出於什麼原因，就算是你親生父母被要挾，你都不能對另一個人下殺手，他和你一樣，也有父母，他的父母也和你的父母一樣，你死了，他們同樣難過。你爸媽找了你八年，如果他們知道你會變成一個殺人的惡魔，他們一定會後悔找你。我柳南風也一樣，後悔當年救下你，更後悔當年讓你跟我姓，我覺得丟人，真是丟人。」
柳南風的語氣很是平淡，單純的就是說著話，最後一句帶了些輕蔑，而後被推搡著坐到長椅的另一端。
「是這個人讓你去殺了夏光嗎？」警察隊長問夏光，夏光看了柳南風一眼，眼眶紅紅的，而後點頭，說了聲「是」。
「帶進審訊室。」看情況已經移交給刑警隊解決，從門外走進來的中年男人說。
江小煙坐在外邊，手上抓著手機，不知道此刻能夠把電話打給誰，如果給柳東雲打去，柳東雲肯定會把家裡都鬧翻。
而現在家裡因為柳老爺子去世也都在忙，傭人中的老人也辭職，柳東雲以前陪著她來警局，也是靠柳老爺子才喊得動政府那些人，現在老爺子不在了，柳林又要陪著汪瀟，若是汪瀟知道柳南風被拘留了，那她豈不是最後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想想江家，過幾天就是樊畫被執行死刑的日子，江僑每天都往監獄里去，江閔春死亡的消息樊畫也已經知道，聽說也是終日以淚洗面。
霍凌添？江小煙想到他，但是柳南風那天這樣想，他或許一直對霍凌添有誤會，一定是不希望霍凌添幫忙的。
猶豫再三，江小煙給遼琛打去電話，把事情斷斷續續的說了個清楚，那名女警一直盯著她，就想著聽到些什麼有用的消息。
江小煙最後又特別交代了遼琛，讓遼琛千萬不要和柳東雲或者柳家的任何人知道。
遼琛應了聲以後拉著葉鯉到一旁，柳如梭朝他們走過來，遼琛一下像是看到救星一樣把他也拉走。
江小煙打完電話還是很不安，這件事情非同尋常，這件事情關係人命，更或者是江閔春和夏光兩條人命，如果這些事情都不是柳南風做的話，那還有誰呢？
那個對柳南風抱有絕對恨意的人，會是柳二爺嗎？雖然柳二爺對她一直不怎麼好，但是怎麼說也是柳如梭的父親，那日把她抓去，也沒讓人傷害她，柳南風把股權都放在她名下的事情柳二爺也是知道的，想要錢和公司，直接把她抓了去便是，為什麼還要這樣陷害柳南風呢？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個人，一直躲在背後，操縱人去殺害江閔春，又操縱了柳南風的手下阿奇殺害夏光，還刻意安排了這麼一齣戲，讓阿奇咬定柳南風，並且透露出六年前柳南風勾結監獄長把她從監獄中拿出來囚禁的事情，那這個人心思便有足夠的縝密，甚至恐怖。
江小煙又拿起手機，看著霍凌東三個字，一臉猶豫，霍凌東是知道柳南風一直和她在一起的，會不會……
江小煙拍拍額，怎麼可能是霍凌東！他雖然之後表示自己喜歡她，也對她動過手腳，但是之後他們都好好的保持著距離。
而且霍凌東……她從小就看著他，仰望著他長大，他底子里是怎麼樣的人，她江小煙最清楚不過。甚至，比了解柳南風還要了解。
她怎麼會想到他！難道自己還對他抱有希望嗎！
江小煙為了自己的傻氣而嘲笑自己，但是還是給霍凌東打了個電話。
「小煙。」霍凌東說，聲音和當年一樣，溫潤如玉，又如一股輕煙，帶著煙草的味道。
「凌東哥。」江小煙也不知怎麼了，在這六神無主的時候，聽到他的聲音她竟也安定下來，當初她還這麼恨他，討厭他。
「閔春和伯母的事情我都知道，如果最近你太難受的話，我就回家陪陪你，當年你受的苦難我之前不能理解，對不起，小煙。」
霍凌東還在開會時接到她的電話，便暫停了會議回辦公室接的電話。
「媽她能看開，她也同意那是一種解脫，但是我姐，我無論如何都要查出是誰害死的她。」
「嗯，我現在也在查，但是不是很有頭緒，倒是她男朋友我見過一面，一個叫夏光的醫生。」
江小煙一愣，霍凌東竟然見過夏光？
「什麼時候的事？他和你說過什麼嗎？」江小煙急急問道，霍凌添還有些疑惑。
「就是……閔春死後的第三天吧，伯父和我說的，然後我就按伯父的地址去了他家，對了，我還見到了你和閔春的那本葉子筆記。」
江小煙愣愣，那天剛好就是他們祭拜江閔春的時候夏光問她拿走筆記的日子。
「他說了什麼嗎？」江小煙的語氣讓霍凌東更加疑惑起來，江小煙怎麼會問起夏光？
「嗯，他說以前就認識你了，六年前，大致說了怎麼遇見你，然後你身上的傷的事情，不過所幸柳南風一直對你都不錯。之後他還把病例都給我看了，就在他的筆記本電腦里，還說裡邊都是證據，不過他說剛開始也懷疑過柳南風，可那天他見了你們一面，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江小煙輕瞥了眼女警，清了清嗓子說「凌東哥，我和你說件事。」
「嗯」霍凌東凝起眉來，今天江小煙打電話來喊他凌東哥的時候他就知道沒什麼好事，倒也不是字面意思，就是覺得這麼多年江小煙也沒給過他電話，這會兒應該是出了大事。
「夏光死了，柳南風的手下殺死的，我今天去找夏光，然後他的手下剛好從房裡出來，還刻意說了一句是柳南風派他來的，接著他就來自首了，說柳南風是主謀，我現在不知道怎麼辦。」
江小煙說到最後哽咽著哭了，她真的沒有辦法，既然霍凌東說過他見過夏光，而夏光還這麼說了的話。那是不是能為柳南風作證？
霍凌東問了她地址就驅車過來，路上收到江小煙的信息，說是她很愛柳南風，不希望柳南風因為當初囚禁她的事情坐牢，相比坐牢被欺負，柳南風對她很好之類的，霍凌東回復「知道了」，緊接著把信息刪除。
遼琛還沒有到警局江小煙就被帶到審訊室。
「你今天去夏光家裡是為了什麼，我們了解到你是從醫院得知他的電話和地址。」
江小煙被問，只能一五一十的告知警察，早上和柳南風從墓園回來路上就吵架，她就說江閔春的死不用他管，接著找夏光，想問他關於她姐生前的事。
「你到了那裡的經過說一遍。」
江小煙知道，攝像頭都拍了下來，她也沒有隱瞞，便把自己撞見阿奇，而阿奇刻意說是柳南風派他來的話說了出來，接著就接到司機的電話說樓下死了人，男性，而因為最近家裡死的人太多，她又出過車禍，精神狀態不太好，所以才雙腿發軟跌倒在地。
江小煙說了謊，她總不能說是因為夏光拿著柳南風勾結官員的證據，誤以為柳南風真的殺了人。
「六年前你在哪？」警察隊長雙眼銳利，江小煙被他問得一愣。
「我在監獄，因為開車撞傷人，被判刑五年，但是表現很好，所以提前出獄。」
江小煙這麼說，這是柳南風和她當初對過的口供。
「你和柳南風是怎麼走到一起結的婚？檔案記錄是，柳南風是原告，而你是撞傷他女朋友的人。」
警察很快就能調出資料，江小煙是知道的，所以乾脆說出真相。
「因為我根本不會開車，開車撞傷人的是我姐江閔春，我是代替她入獄，柳南風在一年多前知道的這件事，對我也有些愧疚，那時他和他女朋友也分手了，我們喝醉上了床，後來就在一起了。」
江小煙的話里信息量很大，牽扯到六年前鬧得沸沸揚揚的車禍事件，牽扯到之後江閔春撞傷文初和她的事件，警察隊長暫停了審訊，讓她在審訊室里等幾分鐘。
江小煙看著對面空蕩蕩的椅子，和柳南風預想的一樣，他去對口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