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不管怎麽樣,她得先將這幕後策畫之人找出來,好好與對方交涉一番才行。定了定心神,她鎮靜的坐在那裡,這時就聽著門外有人輕輕的咳了一聲。

鄭香盈拿不準是那傳信的丫鬟回來了還是另外一個看守的,不過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機會,她要好好把握住,指不定這人還能被她說服,替她傳個信出去。

「你們郡主究竟想要做什麽?為何不直接來找我,一定要拐彎抹角的來這一套?」鄭香盈開口套話,「我想不久二公子和楊公子便會尋到這裡來了,你這個替玥湄郡主做幫凶的,恐怕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你……怎麽知道是我們家郡主將你抓了過來?」門外的聲音細細的,有一絲顫抖,「二公子和楊公子會尋了過來?」

「我根本就沒仇家,在洛陽也只認識豫王府的幾個人,想來想去只有你們家郡主有這個嫌疑了。」鄭香盈輕輕一笑,「她是不是看到我與楊公子訂親氣壞了,頭腦不清楚之下做出這樣的事兒來?」

門外的丫鬟沒有回答她的話,心裡邊卻一個勁地點頭稱是,郡主是昏了腦袋,王妃是跟著發昏,將鄭小姐捉到這裡來又能如何?即便將她殺了,楊公子也不喜歡郡主,還是不會派媒人來求娶。她站在門口打量了下裡邊的鄭香盈,心中實在替她惋惜,這麽聰明伶俐的小姐卻無端要受這般罪過!

「你別打量我,也別替我惋惜。」彷佛能見著她的舉止一般,鄭香盈又開口道:「你若是同情我,便將我這手上的繩子解松一點點,這麽反著手捆起來實在是不舒服。」

那丫鬟遲疑的看了鄭香盈一眼,慢慢的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下了腳步,搖了搖頭,「不行,郡主若是知道了,定然會罵我。」

「你瞧瞧我可是有縛雞之力的模樣?即便不捆住我,我也沒辦法逃脫,只求你將繩子鬆掉些,也好讓我松乏松乏。」鄭香盈察覺那丫鬟似乎有鬆動之意,心中微微有幾分高興,又加把勁地勸說著她,「你見到我頭上的這支簪子沒有?那可值幾百兩銀子的,你替我將繩子松一些,我便將這簪子送給你。」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她便不相信這麽大手筆的饋贈不能打動這個小丫鬟。

果然,過了不久那丫鬟便小聲道:「你是說真的嗎?」

「我從不說假話。」鄭香盈吸了一口氣,「我手腕這裡真的很疼,你便幫我一把吧。」

那丫鬟考慮了半晌,這才又繼續往前走了幾步。

鄭香盈能感覺到她走到自己的身邊,一股溫熱的氣息拂到自己的臉上,「你可以先將簪子取下來,再替我鬆綁。」

感覺到有一隻手哆哆嗦嗦的在她頭頂上移動,簪子帶著幾根髮絲被扯了出來,鄭香盈咬緊牙關沒有喊痛,還是靜靜的坐在那裡,等著那丫鬟給她將繩子解開些。

那丫鬟倒也實誠,將簪子拿在手裡後,半跪在地上替她將繩子鬆開了些,一邊還小聲的說:「鄭小姐,你試試看,這樣的程度夠不夠松?」

鄭香盈試了試,只覺那繩子十分松,等著那丫鬟走開,自己便能想法子從繩子裡頭將手給挪出來。她點了點頭道:「這樣輕鬆多了,香盈感激不盡。」

那丫鬟看來不是個做粗活的,手上沒有半分力氣,鄭香盈能感覺到她鬆開這繩結時手上力道松垮垮的。她不禁暗自感激上蒼,玥湄郡主派來看守她的丫鬟實在太好拐騙了。

「你若是還想賺些銀子,我可以給你指條明路。」鄭香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可聲音又大得足夠讓那丫鬟停住腳步。

「什麽路子?」

「等會兒你家郡主肯定會來跟我談條件,你悄悄的幫我去送個信兒給二公子與楊公子,讓他們知道我在這裡,他們肯定會打賞你的。」鄭香盈笑了笑,臉上沒有一絲驚恐,「我是楊公子未過門的妻子,他又深得豫王與二公子的青睞,若是在這裡出了事,你可以想想後果,豫王追究起來,你家郡主是不會有事的,但你們這些做丫鬟的,定然就是替罪羊了。」

那丫鬟似乎在沉思,鄭香盈能聽見她細細的呼吸之聲,好半晌才聽到她細弱蚊蚋的聲音響起,「鄭小姐,我知道了。」

「你叫什麽名字?我出去以後會讓楊公子再重重給你一筆賞錢的。」鄭香盈現在只能用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一招了,她便不相信,這個見著簪子便動心的丫鬟,不會被這獎賞打動。

「我叫鳴杏。」那丫鬟細聲回答,同時也嘆了一口氣,「鄭小姐,你也別怪我們家郡主,她只是一時有些想不開而已。」

「我知道,我沒怪她,等她來了我會與她好好說的。」鄭香盈笑嘻嘻的點了點頭,「你先到外頭去守著吧,郡主她們也快來了。」

真是說人人到,外邊的走廊里響起雜沓的腳步聲,鳴杏的臉色一變,趕緊快步走到門口,雙腳站在門檻上,探頭一看,果然是玥湄郡主帶著幾個丫鬟婆子正往這邊走過來。

「聽說你要見我?」玥湄郡主走進屋子裡,見著被捆得結結實實的鄭香盈,嘴邊露出一絲甜蜜蜜的笑容,她捏著嗓子問道:「你猜我是誰?」

鄭香盈哈哈一笑,「我還用猜嗎?你不就是豫王府的郡主,閨名喚作玥湄的,你還去我歸真園玩過幾回呢。」

玥湄郡主驚訝的撇了撇嘴,「真是不好玩。」她朝身邊的婆子吩咐了一聲,「去將她眼睛上蒙著的黑布取下來。」

總算是重見光明,鄭香盈微微眯了眯眼睛,還不大適應忽如其來的光線,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睜開,見著玥湄郡主打扮得花枝招展地站在自己面前,一張臉收拾得格外精緻,塗脂抹粉的如同畫里的人兒一般,只是那眼皮有些浮腫,似乎是哭過了一回。

「郡主,你這樣大張旗鼓的將我請進豫王府,意欲何為?」鄭香盈朝玥湄郡主笑了笑,「你便是十分想念我,也該是去封書信將我邀了過來,怎麽能用這樣的方式呢?」

玥湄郡主瞪著鄭香盈,見她沒有一絲恐懼的神色,言笑晏晏的就像在與自己話家常,不由得有幾分驚詫,「鄭香盈,你為何不害怕?」

「我為何要害怕?郡主將我請到這裡,難道不是想與我敘舊的?」鄭香盈對玥湄郡主笑著點了點頭,「郡主,你該讓人將我鬆綁才是,這不是豫王府的待客之道吧?」

「真是稀奇,你還想指揮著我怎麽對待你?」玥湄郡主偏了偏頭打量了下鄭香盈,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色,「我就愛將你捆起來,你又能奈我何?我是郡主,你只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姑娘,我愛怎麽做便怎麽做,你都只能忍著。」

「那香盈自然要感謝郡主的青眼相加了,能被這麽捆著來郡主這裡作客的,我一定是頭一個。」鄭香盈望著玥湄郡主的眼神清澄如水,「郡主,咱們聊些什麽才好?談天氣?談花草?談新鮮果子?香盈才疏學淺,也只會聊這些東西了。」她故意拖延著談話,好讓那個去外邊給自己搬救兵、叫鳴杏的丫鬟爭取多點時間。

「誰要與你聊這些!」玥湄郡主有些煩躁,跺了跺腳,雙手叉腰地望著鄭香盈,「我只想和你談一件事兒,你快快答應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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稼妝連城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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