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吃霸王葯?
店外沒掛牌子,似乎是有點不正規的樣子,可是店裡卻收拾的十分乾淨,又含了淡淡的中藥香,不知怎麼的,竟是比外面的溫度要低了一些,叫人一進來,便覺得鬆了一口氣。
聽著雲漫的聲音,便有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迎上來問道:「是的,您是來找人的嗎?」
來葯堂最多的事情,便是看病吃藥,但是人心裡都明白,問的時候卻不能這樣問,畢竟這不是什麼好事,若是開口就問,「您過來是看病開始吃藥啊?」這有的人聽了沒什麼,可若是那心情不好的聽了,難免是要說上幾句你咒我云云的話,遇上再霸道些的,說不定還要吃上一通老拳。
只不過這小夥計是因為客氣這麼問的,卻是正中了雲漫的下懷,點了點頭道:「是的,徐慕安大夫是在這裡嗎?」
少年倒是伶俐的,聽見不是生意,臉上的笑意也絲毫不改,只是道:「您找我們老闆是有什麼事嗎?」
這麼一說,這徐慕安大多就是不在的了,雲漫暗道自己的運氣不好,便從口袋裡把徐慕安寫的紙條拿了出來:「是這樣的,前幾日徐大夫幫我開了葯,叫我這幾日過來拿,所以……」
少年接過了字條仔細辨認過一次,徐慕安的字十分的有辨別度,不似是偽裝的,就點了頭確認,可隨即臉上就帶了些歉意:「真不巧,我們老闆這幾日沒有過來這邊,要不然您……」改日再來?
好巧不巧,正當雲漫露出了一點失望正打算下次再來的時候,卻聽到了門外一個清朗的聲音帶了一點疑惑的口氣:「雲漫姑娘?」
這聲音聽著熟悉,雲漫回頭看去,果不其然,正是徐慕安,當即便笑了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徐慕安看起來精神似乎是不大好的樣子,與那日初見有些分別,打發走了小夥計才道:「實在是不好意思,我那日之後有點事情在忙,一時間忘記交代夥計了。」
雲漫的性子在外一向表現的活躍,和誰都能聊得起來,很擅長開玩笑,若是平時雲漫說不定要打趣一下徐慕安,哈哈之間,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可是瞧著徐慕安現在有些疲倦的樣子,張了張嘴竟是什麼也沒說出來,只好軟聲道:「沒事,我也是才來。」
這話說完,雲漫竟是不知道怎麼的,竟是多嘴問了一句:「徐大夫看著精神有點不大好?」
話才一出口,雲漫就覺得作為才見過兩次面的人,自己這句話有些過分的關心了,正是後悔呢,卻見徐慕安彎眸對著她笑了笑:「有些沒睡好,不礙事的。」
徐慕安倒是似乎完全沒有想太多的樣子,雲漫便也放了心,眉宇間多了兩分放鬆:「既然如此,徐大夫怎麼不說給自己開兩劑安神的葯吃一吃?」
徐慕安認認真真的點了頭,彷彿是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個大夫一樣,坦誠的說道:「一時沒想到,多想雲漫姑娘提醒了。」
這話雲漫倒是沒法子接了,只覺得面前這個人似乎老實的可以,自己若是再說什麼反而有點像是欺負他了,便轉而問:「我這幾日照著徐大夫說的吃了東西,徐大夫幫我看看?」
都說術業有專攻,一說起了徐慕安的本行,他便立即顯得精神多了,引著雲漫在桌子前坐下,依舊是先看過了脈象,又看過了舌苔與眼白,頗有些欣慰的道:「雲漫姑娘年輕,這幾日的調理下來,倒是不錯的。」徐慕安的心情似乎不錯,甚至開起了玩笑:「雲漫姑娘的自制力,是真不錯的。」
雲漫將手臂一收,聽得誇獎是絲毫不帶臉紅的:「那可不,生而為人,我最驕傲的,可就是這自制力了,若是沒了這個,可不就與畜生螻蟻無異了。」
徐慕安的眼中笑意隨著雲漫這句話有短暫的減退,隨即便被他垂眸掩去,徐慕安也不知是怎麼生的,眼睫毛竟是比許多女兒家還要長上幾分,此時一垂眼,倒是叫人無法窺探他的情緒,再抬頭的時候,仍是那副軟和好欺的模樣:「辣椒也少食些。」
雲漫起先還樂呵著的,一聽這話便不幹了:「不可能的,辣椒是我性命。」
徐慕安狀似無辜的眨巴了一下眼睛:「雲漫姑娘不是方才才說……」
雲漫一哽,心道這徐慕安看著是個純良的樣子,怎麼說話也不饒人,這話看起來是個問句,可若是結合雲漫之前的話,就很有點打臉的嫌疑了,所幸雲漫不是什麼臉皮薄的人,當即就改了口,說的大義凜然:「情之所至,螻蟻又何妨。」
徐慕安倒也不是個非要說出個什麼樣的人來,此刻便只笑了一下,轉而放縱道:「吃過辣前,多少飲下一杯牛奶,胃裡就不會那麼難過。」
這一次雲漫倒是應得爽快:「這個沒問題。」似乎是只要還能吃辣,其他的都是可以妥協的,長舒了一口的樣子,讓人還覺得有些可愛。
徐慕安顯然是對雲漫這樣有點無奈,可礙於身份又不能說什麼,只好將袖子里的一個本子拿了出來遞給雲漫:「對了,這個是我最近抄下來的食譜,雲漫姑娘可以另外尋人去看一看,若是沒有問題的話,就可以經常吃著了。」
徐慕安這話說的規矩,卻又過於謹慎了,中藥藥效緩慢,卻根深蒂固,自古以來,深宅大院里,利用藥膳害人的事情不是沒有,所以但凡是家裡有些底子的人,縱然是要吃藥膳這種東西,也是找那種自己信任,最好和家裡有一點利害關係的大夫,徐慕安與雲漫相識正經說起來,雖然是見了兩次,可統共加起來,卻是連半個時辰也是不曾有的,所以哪怕是雲漫敢信徐慕安,徐慕安也得把這句話說出去,以示自己的坦坦蕩蕩。
雲漫自幼跟著父親,對於這些人情往來是十分知道的,這時候卻連葯看也不看就遞給了徐慕安:「不用看了,我信徐大夫。」
這話說著,雲漫臉上也笑出了個全然信賴的樣子,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何況現在雲漫剛剛回來,即便是有人想要害她,也不知道現在就動手,倒是不如先跟徐慕安賣個好,所以也不等徐慕安說什麼,就道:「圖個方便,這裡的藥材,都請徐大夫幫我抓一些吧。」
抓藥救人本就是徐慕安的本分,所以他此時也不推辭,按照習慣將那本子拿了過來,遞給那個小夥計細細吩咐:「長卿,按照我這個單子,去抓些葯來,用小包分仔細了,省的每次吃之前還要自己來稱。」
只不過這話才說到一半,他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改了口道:「算了,你去忙別的,我來弄這個吧。」
小夥計殷殷切切的才跑過來,又被徐慕安給揮揮手趕了去,滿眼的迷茫,卻也沒問什麼。
雲漫被小夥計的這個樣子逗得有些想笑,到底是忍住了,等著小夥計走了,才含笑去問徐慕安:「他叫長卿?」這是個很文雅的名字,出現在一個葯堂小夥計的身上,便叫人忍不住的多注意一些了。
徐慕安此時已經起身往葯櫃那邊走去了,說話的時候很有點不疾不徐的樣子:「對,他是我撿來的孩子,無父無母的,索性叫他跟了我姓,中藥里有一味藥材叫徐長卿,是個韌性的草,南方北方,只要能紮下根就能活,我我索性撿了個方便,就叫他叫了這個名字。」
雲漫坐在椅子上,手邊是徐長卿泡的一杯茶,她手捧了細細的品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隨即又笑開了:「徐大夫真是個好人吶。」
對於雲漫這話,徐慕安卻不做什麼反應,只是手下動作加快了幾分。
這本書上所需的葯不少,徐慕安又弄得細緻,直到雲漫手裡這茶涼了又換過兩次后,徐慕安才將藥包好放在了葯柜上:「葯稱好了。」頓一頓又道:「有勞雲漫姑娘久等了。」
其實若說實話,雲漫現在也是大閑人一個,倒是不介意等的這些時間,所以此時一邊走,便一邊往自己的錢袋摸去了。
錢袋沉甸甸的墜著,倒是十分好找,可雲漫卻在徐慕安的注視下,假模假樣的一攤手:「呀,我忘記帶錢了。」
徐慕安勞動半個下午得著這麼一句話,卻一點情緒都不帶改的,虎口處因為按葯鍘有些磨得泛紅,卻依然和和善善的:「無妨,上次雲漫姑娘給的錢還有剩餘,這次就全記在那上面好了。」
雲漫找是有意的逗了一下徐慕安,卻見他臉色都不帶變一下的,很是無聊,只是自己才說了沒帶錢,總不好自己打臉,便道:「一碼歸一碼,這次是多少錢,你且記在我賬上,等我過幾日拿了錢就來還你。」
徐慕安本還要推辭,可雲漫卻非逼得徐慕安親手在賬本上給她的名字記了下來,這才肯離去。
雲漫是出來找事玩的,這會兒在慕安葯堂消磨了半個下午,出門看的時候,天還亮著,想一想,又轉身往城中逛去。
卻說城中警察局的局長正閑來無事的在沙發前讀著報紙,卻有個名叫楚小河的小警長來報:「局長,有人找。」
那局長名叫雲正榮,如今四十來歲,正是個壯年的時候,看起來有幾分不苟言笑的威嚴,此時被人打攪也不覺惱火,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過去:「誰,有預約嗎?」
楚小河搖了搖頭:「沒有預約,不過那位姑娘說您一定會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