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辰日與燕齊飛,月光下胎記暗露

秋舞燕記得那會兒的面具人頭上還沒有這麼多的白髮，似乎只在兩鬢處透出几絲銀白。

顯然兩人都被這猝不及防的相遇嚇了一跳。

「你不是清秋國的人！」秋舞燕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月光下格外明亮。

「我戴著面具你又如何知道，再說你又不可能認得所有的子民？」面具人試圖迷惑這個懵懂的孩子。

「清秋之人皆目黑膚黃，而你的眼睛是我從未見過的，這是什麼顏色，好漂亮！」秋舞燕將手指放入口中歪頭打量著老者。

老者掩藏在面具下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我知道啦，你一定是天上的神仙！我終於看見天族的人啦！」秋舞燕高興地拍手跳了起來。

「天族、神仙！」老者遲疑了一下，隨即微笑起來。

「神仙爺爺，今天是我的七歲生日，我可以要一個願望嗎？」秋舞燕的眼中充滿了乞求。

「生日願望？！多麼奢侈，老者想起了自己小時候每一次生日時的殷殷盼望和無窮無盡的失望，從來沒有人為自己過過一次生日，從來沒有！在他們眼中，自己只是一個畸形的雜種，一個本不該有的錯誤，一個恥辱的標記！」老者攥緊的手指深深扎進了肉里，與眼睛同樣顏色的鮮血順著指縫淌了下來，滴在落葉上顯現出一種奇怪的灰黑色。

「神仙爺爺，您流血了！」秋舞燕轉過身小心的揭開衣服從腰腹處掏出一方潔白的絲帕，輕輕為老者包紮好傷口。

月光下女孩背上閃現出一個奇怪的胎記（似陽似月，日月相合）。

老者一怔，「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不久的將來，他要將那些自以為高貴純正的血統踩在腳下，成為天地間永恆的尊者。」老者的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神仙爺爺，是不是燕兒讓您為難了，您別生氣了，燕兒不要願望了。」秋舞燕的眼中閃爍著淚光彷彿天上最明亮的星辰。

「爺爺沒有生氣，說吧，你想要一個什麼願望？」老者蹲下身子平視著七歲的秋舞燕。

「真的可以嗎？我真的可以要一個願望嗎？」秋舞燕破涕為笑。

「當然，說吧，只要我能做到。」想到將來要發生的一切，老者的心中湧起一股愧疚，雖然這個孩子可愛伶俐，但這就是她的命運，她是為自己而生，註定要為自己而亡。

「我想讓你帶燕兒飛出清秋！」秋舞燕乾脆利落，絲毫沒有一個七歲孩子該有的躊躇。

「你想離開這裡？！」老者難以置信地望著這個僅僅七歲的孩子。

「雖然自己無時無刻都想將她帶離，但不，現在時機還未成熟，自己還沒有找到壓制鑰天之力的方法，目前呆在這裡是最安全的，一旦離開清秋，鑰天之力發作，勢必引起天族和各派的注意，而鑰天只能屬於自己！」老者老謀深算。

「燕兒知道您可以做到的，就像這群燕子一樣，從清秋空中來往自如，地面的結界根本就禁錮不了你。」秋舞燕自小就有著敏銳的洞察力。

老者本來想以結界無法跨越之說暫時誆騙一下這個七歲的孩子，沒想到竟被她看穿了。

「你真的忍心離開你的父皇和母后？等他（她）們發現你不在了，不知會有多傷心呢。」老者只好改變策略（雖然他心中想著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消失了，他那死去的父親會不會高興地重新出現）。

「這樣吧，我帶你沿這銀杏林飛一會兒可好，就當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吧。」老者趁著秋舞燕猶豫的間隙緊接著說道。

人小鬼大的秋舞燕知道自己已經被明確的拒絕了，雖然無法走出清秋，但能體驗在空中飛翔的感覺也不錯。於是她鄭重地點了點頭。

「上來吧，如果害怕就閉上眼睛！」老者一貓腰將秋舞燕扛到了背上。

「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燕子」秋舞燕的話音未落，已然翩飛於空中。

夜色中的清秋國褪盡了繁華，彷彿一位熟睡的老人。皎潔的月光輕輕灑在金碧輝煌的建築上，那奪目的華麗此刻顯得靜謐而安詳，耳邊清風呼呼作響，空氣中飄蕩著銀杏葉特有的清香，一隻只早已安睡的燕子被驚得從樹上撲稜稜地飛起，待看清秋舞燕的身影后，不禁圍繞在她周圍隨著她一起翩然飛翔。

秋舞燕興奮地睜大雙眼，在老者的背上咯咯笑個不停。

「我很好奇你小小年紀卻為何想要離開這裡，是不是沒有人願意跟你做朋友，也從來沒有人關心過你？」老者的眼中閃著痛苦的孤獨。

「才不是呢，這裡人人都喜歡我，父皇母后更是把我捧在手心，連小燕子都是我的好朋友呢！我只是對外面的世界很好奇，想親眼去看一下春夏秋冬不同的四季，之後我就回來一直陪在父皇和母後身邊。」秋舞燕用手托起臉頰好奇地望向坐在自己身邊的老者。

「神仙爺爺，您難道沒有朋友嗎，那讓燕兒做您的好朋友吧！」秋舞燕緊緊握住老者的大手。

老者一時竟不知所措。那小小的柔軟的手掌似乎釋放出一股溫暖的力量，那暖流穿過身體叩擊著他那顆冰冷的心臟，他緊閉的心門似乎就要被那暖流沖開。

老者觸電般的甩開了那隻充滿魔力的手掌，倏地站了起來。

「我該離開了！」老者剛要轉身離去，忽然不放心地惡狠狠地威脅道：「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來過這裡，否則......」

「當然，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最重要的就是忠誠！」秋舞燕拍了拍胸脯。「可是，我還能再見到你嗎？」老者似乎看到了小女孩眼中的不舍。

「當然，我們是朋友，以後每年生日的這個時辰，都到這裡等我！」老者驚訝於自己竟會說出這種話。

從七歲那年，秋舞燕每年的生日都多了一項期盼，而老者也如所言那般每年在她生日那天都會準時出現在銀杏林，並為她帶來一件意想不到的禮物。用七彩鮮花編織而成的花環、露胳膊的精美衣裙、會唱歌的海螺、貝殼串成的項鏈甚至那冰涼的六角形雪花，雖然很快便在自己手中融化成一灘水漬。

秋舞燕一直小心地將這些寶貝藏在她銀杏林的秘密基地里，傷心難過的時候她就會跑到這裡，悄悄取出這些東西，期盼著老者突然出現，好把自己的煩心事告訴這個神秘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