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馬蘭花（5）

?段郎和香玉兩人沉浸在久別重逢的喜悅之中，幾乎忘記了時間在飛速溜走。即使是露冷風寒，也被這把愛情之火驅趕得無影無蹤……兩人緊緊的依偎在一起，達到了忘我之境。段郎本來就是香玉在懷，雷打也不顧的人，香玉也因為好不容易抓住了親愛的心愛的人兒，怎麼捨得放開？

兩人的驚世纏綿，可苦了在一邊負責守衛的王府侍衛長仁者無敵小丸子大人了。他不敢離開，又不敢靠近……人家那邊溫柔鄉是何等旖旎，自己這裡寂寞人是何等孤單？實在是忍無可忍，在估計段郎與香玉溫存得差不多的時候，仗著與段郎平常關係鐵的份上，壯膽現身：「王爺也。大家都在四處找您，原來您在這裡玩啊？」

「混賬！我哪裡有在玩？明明看到我這裡在辦事嘛！小丸子，快點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本王年輕時候結交的紅顏知己……香玉，這是王府最忠心的侍衛長小丸子！」

「卑職參見——什麼——王爺，我可以叫她未來的王妃嘛？」

「混賬，什麼叫未來的王妃？現在就是王妃哈！不過，我也不知道她願意不願意……」

「呵呵。那也是！」小丸子調皮地沖香玉笑笑，「遵照王爺旨意，卑職參見王妃娘娘！」

香玉第一次被人家稱作王妃娘娘，何況知己年紀雖然不小，但畢竟是黃花大閨女，什麼王妃娘娘之類的話聽了還是很覺得不自在，臉上頓時滾燙了，急忙道：「協…小什麼丸子，不要這樣叫我嘛！你還是叫我常阿姨吧。」

「不可不可，卑職管王爺是親哥們，如果叫您阿姨的話，王爺豈非要比您低那麼一輩了？所以，還是叫王妃娘娘比較恰當！」

段郎道：「小丸子，不要鬧了。快點回去稟報琴王妃，就說本王很快就回去。要她親自為本王安排好一切……」

小丸子道：卑職明白。

段郎道：「你真的明白？」

小丸子道「真的明白。」

段郎道：「說來我聽聽看？」

小丸子在段郎耳邊悄悄說道：「您的意思是……要暫時瞞著刀王妃嘛。等到生米煮成了熟飯再告訴她……這是您老人家的慣用手法……我要琴妃在鳳妃那邊要多多美言美言，免得王爺回去受到欺負！對吧？」

「哈哈，甚合孤意！就這樣……」

段郎提出要香玉跟他回到客棧去祝但香玉卻要段郎和她一起回到別離家去。段郎不好拂逆了香玉的美意，就對小丸子說：「你也聽見了吧，我不是沒辦法勸說她嘛。你還是先回客棧通報兩位王妃，尤其是秘書長王妃，告訴她我們的行蹤，並負責保護好王妃的安全！」

小丸子心裡矛盾：「真是大麻煩，你們兩個都要我去保護對方的安全，到底該聽誰的啊？不過，一般是王爺的話要多聽，琴王妃就算是我沒聽她的話，只要說是王爺的旨意，應該沒什麼大不了。」

段郎見小丸子磨磨蹭蹭的，說：「怎麼還不走？要是王妃出了什麼意外，我惟你是問！」

小丸子囁嚅道：「不是我磨蹭，而是琴妃安排我……要保護好您的安全。所以……」

「所什麼以啊？有江湖上威名遠鎮的別離指在身邊，誰敢動我？」

小丸子離開之後，段郎隨著香玉來到了鎮上一座很豪華的宅子里。

這就是商別離的家。

商別離見師父春風滿面地陪了段王爺回來，知道這個差點被自己殺傷的段郎就是師父一直在等待的意中人，也就是自己的乾爹。

香玉當然不好說段郎是別離的乾爹，但段郎自己要說：「哈哈，別離，我們是有緣分哈，快點過來，來讓乾爹好好瞧瞧，乾爹好開心，又多了一個文武全才的乖女兒！」

別離拿眼睛看著師父，似乎在徵求師父的意見。

段郎笑道：「你不要看你師傅，既然你是她的乾女兒，也就是我的乾女兒。」

香玉再也顧不得矜持了，說：「別離，拜見乾爹吧！」

別離道：「女兒別離……拜見王爺乾爹！祝乾爹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段郎扶起別離，說：「呵呵，乖女兒，雖然本王沒有在大理王府，一樣不能省略程序。第一要冊封你做風沙郡主，並代表本王巡視地方事務，節制地方官員和觀察江湖事情。」

別離道：「王爺乾爹，女兒無德無能，恐怕不能勝任。還是不要做什麼郡主了吧？」

「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就這樣定下來。聽說你父親也是一位飽學之士，應該為國家效力的。如果有什麼難處，可以請教你的父親，他會給你幫助的。」

香玉道：「好了，別離也不要推辭。你爹爹也該有機會實現他的抱負了。王爺，這收乾女兒的事，按照我們地方上的風俗習慣，是要給禮物的。」

段郎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塊佩玉，道：「這個……禮物嘛，是你師傅當年給我的信物，我多年來一直戴在身邊，現在終於找到了你師傅，又沒有別的禮物，我就借花獻佛，作為給乾女兒的見面禮吧！不知道女兒是否喜歡？」

別離道：「只要是乾爹給我的，我都喜歡！」

「好。其實，這件禮物也算是你師傅給你的嘛。」段郎對香玉道，「玉妹，當年你給我玉佩的時候，誰能預測到今天，成為咱倆共同的禮物給了咱們的乾女兒？」

香玉道：「是呀，誰說不是天意？誰說不是緣分呢？」

商別離正式拜見了段郎乾爹，想起自己曾經奉命刺殺段郎的情景，感到十分可笑，便對段郎說：「王爺爹爹，要不是機緣巧合，說不定您老人家就被我的別離鉤傷到了哈哈！」

香玉道：「看來是上天的安排……什麼叫緣分？這就是。對吧，段郎？」

「對。不過，這丫頭也真夠厲害的哈。不過，還是沒有把我怎麼樣……嘿嘿！」

「乾爹，您老人家還在生我的氣啊？我哪裡曉得你是我的乾爹啊？俗話說，不知者不為罪，您老人家不會怪罪我吧？」

「不會。即使被你傷到了，那也是我罪有應得，誰叫我令你師傅那麼傷心呢？她要是不傷心，怎麼會練成別離內勁，要是沒有別離內功，怎麼會收下你這個乖徒弟……呵呵，我也不可能有你這樣一位好女兒啊！」

別離在自己父親面前也是調皮慣了，見段郎乾爹比父親更和藹可親，因此，就更加放肆地說道：「王爺爹爹，江湖上傳說你有很多的風流韻事，我到底有多少個姐姐妹妹哥哥弟弟啊？」

香玉見別離說的正是自己的傷心事，斥責道：「臭丫頭，可別在乾爹面前這樣說話！」

段郎笑道：「玉妹，不要責怪女兒。她說的不完全錯。我的確有許多毛病，這是不能迴避的。乖女兒，爹爹雖然有不少的過去，但在這裡，我只愛你師傅一個人。也只有你一個乖女兒！」

別離沖師傅吐了吐舌頭，對段郎道：「呵呵，我聽說乾爹您老人家最厲害的功夫不是六脈神劍……」

段郎道：「是嘛？你在哪裡聽說的，我的武功除了六脈神劍之外，還有什麼比較厲害的啊？」

別離道：「這是最高機密，江湖百曉生的秘笈里也沒有寫，目前的江湖人士都不知道。至於在哪裡聽見的倒不是非常重要，重要的是真相……歷史的真相往往在浩繁的史籍之外，被少數人掌握，於是就有了所謂的天機。天機不可泄露，所以，乾爹呀，至於您老人家的什麼功夫最厲害，我看，還是……還是……」

段郎道：「你這小丫頭，居然學會了油嘴滑舌了。既然不肯說，為什麼又要讓我知道？既然讓我知道了，你不說出來，那就是對我不敬。對長輩不敬，就要受到處罰……」

別離說：「乾爹，您老人家的理論真多。我想，每個人都有好奇心，是吧？就連乾爹你這樣偉大的人物，也不會例外。所以，只要就抓住了人的好奇心，就抓住了人的弱點。能抓住人性弱點的人，才是強者，對嘛？王爺爹爹……」

香玉道：「瘋丫頭，不要和你乾爹討論這些了，他早就很會利用人性的弱點來做事情的。在這方面，你的乾爹可以說算是自學成才的專家了。」

別離道：「師傅。您老人家也有同感嗎？」

段郎道：「別嘰里咕嚕的說廢話了，快點告訴我，我最厲害的功夫到底是什麼嘛？」

別離笑嘻嘻地對段郎說：「乾爹呀，我聽師傅說您的六脈神劍很厲害，一直想見識見識，可是真的見識了之後，覺得不過爾爾……據我看來，您老人家的最厲害的功夫應當是是……灌-米-湯-的功夫！呵呵……」

段郎知道女兒在調侃自己，說：「哦，原來是這樣啊，如果真的僅僅憑灌米湯在江湖上行走的話，就算是我有九條命，那我早被殺死很多次了。其實，灌米湯的功夫也不好學的，灌米湯也要講功力的。」

香玉說：「別離，你陪乾爹說了這麼多話，也累了，你去沏壺鐵觀音茶來，然後下去就歇息吧。」

段郎道：「玉妹，你還記得我喜歡喝鐵觀音啊？」

「怎麼不記得？又不是過了幾百年，才不過二十年而已。我記得你能夠眯著眼睛，僅僅憑藉茶的香味就能說出是什麼地方產的什麼茶……茶水的色澤以及茶葉的品質等等。你還說，鐵觀音茶更具有淡雅清醇的味道，比較適合月夜賞玩的時候飲……」

「是呀，難為你這麼多年都還記得我的飲茶習慣。謝謝你，玉妹！」

「記得你的飲茶習慣你就要謝謝我，那些記得你的起居習慣的姐妹們，你不是要感恩戴德了？」

「哦，那是當然的。相遇就是緣分，何況還相知，相知就更難的了，何況還相愛……人就是要懂得惜福。我非常珍惜上天賜予的這份福氣。」段郎說。

香玉道：「那……你就好好惜福吧。王爺肯定是前生做了善事，今生總會有那麼多的貴人相助，但願王爺事事如意……」

段郎道：「我不敢說事實能稱心如意，只有大部分滿意就可以了。」

香玉道：「你難道不是大部分滿意嗎？不管是做什麼，都很順利，工作、生活、學習，都有令人羨慕的地方。」

「呵呵，慚愧。我哪有那麼好？」段郎打趣道，「玉妹該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我的缺點都被你的眼睛看沒了！」

「呵呵，你真會自作多情啊？誰稀罕你這個臭名昭著的花心王爺嘛？」香玉說。

段郎正想和香玉辯論，別離正好把茶盤端來，段郎就忍住了，沒有繼續發話。

「王爺爹爹，請用茶。這可是女兒特意為您泡製的哦！」別離非常認真地說。

段郎點了點頭，說：「別離真乖。只要是用了心泡的茶水就一定會很香甜……」

香玉知道段郎說起茶來又會沒完沒了，就打斷了段郎的話，說：「你就不要賣弄你的茶經了！別離，早點歇息去吧。明天你爹爹就回來的時候，就說王爺來此小住，有一些重要事情和他商議……」

別離道：「是。祝你們晚安！」

香玉今晚特別開心，因為她今夜會完全擁有自己心愛的段郎。

愛情是時間上最美麗的感情，愛人之間的聚會，是世上最開心的事情，即使只有短暫的時光！

相愛的瞬間，註定成為永久的懷念。

常香玉感動段郎的愛，更珍惜與段郎相聚的寶貴時光！段郎一邊喝茶，一邊陪香玉一起回味兩人彼此的如煙往事，在記憶里，在想象里，彼此是如何貼近的相思。

鐵觀音的香味令段郎如沐春風。眼前的美人彷佛又回到了20年前……那時，香玉的一頭秀髮飄落在水蛇一樣的身段上，段郎被香玉的油亮亮的秀髮迷惑，一路跟隨，被香玉認為是登徒子……香玉自持武功不弱，選定了有利地形，將段郎截住，問道：「大膽狂徒，竟敢對本姑娘無禮？」

段郎突然被心儀的女子責問，毫無戒備，驚訝道：「姑姑……姑娘何出此言？」

「什麼姑姑？誰是誰的姑姑？人家有那麼老嗎？真是不要臉！」香玉沖段郎罵道。

「誰不要臉了？你不是姑娘難道是夫人啊？是你自己說『大膽狂徒，竟敢對本姑娘無禮』的呀！難道自己說的話可以收回去嘛？」段郎回敬道。

「我懶得和你鬼扯！反正不准你跟著我走！」香玉使出女人常用的伎倆撒賴道。

「鬼扯？在這大天白日之下難道會有鬼嗎？即使有鬼，也是窮鬼……只有我這樣的窮鬼才出來在江湖上混飯吃！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你管得真寬啊！」

「不管你是什麼鬼，就是不要和我走得太近了！反正我怕你的鬼點子多，鬼心眼壞！」

「啊喲，難道不成你把我當成色鬼了呀？」

「哼，你自己明白就好！我一眼就看出你是那十惡不赦的色鬼！」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男人遇美女，有理也沒理！美女果然都是不講道理的，越是美女越是不講道理！」

「誰不講道理了？明明是你好色成性，見到人家貌美如花，就起了歹心了！」

「哦，原來你是貌美如花的美女啊？我怎麼沒看見呢？說實話，我只是看到一條黑色耀眼的瀑布，在我眼前飄蕩……」

女人都希望被男人認可，尤其是被男人叫做美女是女人的渴望。這可惡的段郎，竟然說人家不美。真是可恨之極！香玉道：「既然人家不是美女，你幹嘛纏著人家不放？還色迷迷的緊跟人家走了那麼遠！」

段郎道：「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好久纏著你不放了？好久色迷迷了？」

香玉被段郎問得沒有語言，心想，是啊，說別人好色之類的話似乎有點過分，其實都是自己想象出來嘛。頓了一頓，說：「既然你不好色，也沒糾纏我，還不有多遠滾多遠？幹嘛老是在人家後面尾隨著，像一條狗尾巴……」

也許是覺得自己的比喻有點不雅，香玉自己也撲哧一聲笑了。

段郎道：「呵呵，不是我說的哈，是你自己說自己是狗……」

香玉恨恨地道：「你真壞！人家不過是說錯了，你何苦挖苦我嘛？」

兩人就這樣，從吵鬧開始，越吵越投緣，直到雙方和解。

其時，段郎與王妃鬧了彆扭。夫妻之間不鬧彆扭的可謂少之又少。俗話說床頭鬧架床尾和，只要不分開，很快就會和好的。可刀王妃與段王爺都不是肯主動認輸的主，於是分開。

王妃回到師傅身邊清修念佛，欲斬斷三千煩惱絲；段郎流浪在江湖反省自身的言行，也是為了苦其心志，空乏其身。

段郎在鬱悶的旅行中遇到有些不講道理的香玉，心情豁然開朗。

香玉遇到段郎這樣有趣的人，也感覺到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快樂。

男女的相悅本來就是世界上最自然最美好的事情。

何況段郎本來就是那種人見人愛，見人愛人的人。

得意忘形。段郎見香玉很在乎自己了。就和香玉說起自己的江湖往事：話說的是，段郎曾經在長白山，遇到一個叫春菲的女俠。兩人也有一段感情。臨行的時候，段郎說：「菲，我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到你？」

春菲說：「王爺，您不是屬於哪個女人的，您是屬於天下所有女人——您是女人的大眾情人！所以，今宵離別後，不望君再來！」

段郎說到這裡的時候，香玉突然冒火：「你倒是說得安逸，難道是我糾纏你嗎？什麼春菲夏菲，我才不稀罕這些什麼東東。既然你不屬於某個女人，那就請您趕快離開，去讓別的女人找到你！」

女生髮脾氣往往最可愛，也最可恨。發脾氣的時候只顧傷人，一點不在乎人家的感受。香玉就是這樣，在氣頭上的時候把段郎臭罵一頓，出氣了，過癮了。

段郎被罵得狗血淋頭，自覺無趣。黯然神傷，悄悄溜走。

等香玉後悔了，卻哪裡去尋找那可恨的人？

一走就是二十年，香玉終於和段郎見面了。多少眼淚，多少悔恨，都不能記得清楚。

歡娛嫌夜短，香玉和段郎彼此訴說了半宿，幾乎都沒來得及睡覺，就已經天亮了。

剛吃過早點。別離的義父商陽回來了。見到傳說中的大理國段王爺，十分景仰的樣子：「段王爺，商陽久仰了。」

段郎道：「江湖中傳說，寧遇地域閻王，別見風塵商陽。閻王判人生死，商陽斷鬼行藏。可見商君在學識功夫上的厲害！」

「謝謝王爺，我所掌握的那些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哪裡像王爺，才高八斗，有經天緯地之能；學富五車，懷治國安邦之策。虛懷若谷，以天地民眾為師；求賢若渴，故不遠萬里而來。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請王爺務必在寒舍小住數日，允許我向王爺討教一些大學問，也增加一些大本領，見識一些大場面……」商陽說完，跪下參拜段郎。

段郎連忙扶起商陽，說：「我大理國有商君這樣的賢達，真是國家之財寶；有人才而不能賞識重用，則是朝廷之損失。本王久仰先生之名，故此拜訪，希望先生可以就當前和今後國際、國內的形勢進行剖析，為朝廷獻出良策……」

原來，這商陽君，乃是地方賢達俊逸之才，因為其聰明好學，於諸子百家，無所不通，而且在18歲就嶄露頭角，22歲取得鄉試第一，25歲以後，兩次進京參考，但因為其文章文辭鋒利，鋒芒畢露，沒有考中進士，也沒有被朝廷重用。於是，乾脆不再謀求做官，到了兩河商家堡做家庭教師。別離正好就拜在他的門下。而且排起班輩來正好是別離的叔父輩。

商陽因為得到同門師弟孩子滿月的消息，趕去吃師侄的滿月酒……結果商家堡被仇家血洗，滿門被殺死無數，別離被望月仙子所救。望月仙子還將自身的武功也傾囊傳授。

後來，輾轉訪到別離的啟蒙老師和叔父商陽，就帶別離去拜訪商陽。讓別離和商君的孩子們一起成長。商陽母親特別喜歡別離，就叫商陽收下別離這個孩子做義女。

儒文化的傳統是以孝行為天下范。孝行為德行之首要關鍵，皇帝考察地方領導幹部或者要把低級幹部提拔為高級幹部，起碼一點必須認真考察其對待父母兄弟及家庭的負責與否。孝敬父母是做人的第一要義。如果連自己的生身父母都不能熱愛的人，郡主還指望他熱愛自己的崗位、熱愛自己的職業嗎？更不要說愛國，愛民，愛事業了。

商陽是至孝之人，為了照顧母親，一直在家鄉附近從事教育工作，多少人拿多少價錢請他到富庶之地去教書，他都沒有動心。教學之餘，還刻苦學習，積極準備進京考試。可嘆的是兩次上京朝考，都因為自己的沒有取悅於朝廷而落榜。

朝廷有人好做官。商陽看到朝廷上下，裙帶之風流行，有才能並不一定有機會，有能力不代表有實力，於是十分灰心喪氣。普通農家子弟，要實現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政治理想，比登天還難呢……宦海無情，讓商陽決心不再走讀書做官這一傳統仕途了。他決定讀書做學問，把自己的智慧貢獻給未來……所以，商陽除了教書育人，不再刻苦修鍊各種治國安邦的經典，而是喜愛鑽研閑情逸趣的休閑閱讀書籍。尤其是群經之首的《易經》更是花了近二十年的時間來潛心研究，頗有心得，將自己的讀書心得，撰寫成36卷的《讀易評彈》。還有許許多多的雜家著作和詩文作品，可謂著作等身的高產作家了。

才華橫溢的商陽，雖然過著隱居的生活，還是不小心在江湖上出了名了。因為他光大了奇門遁甲、梅花易數等傳統數術，把高深的理論變成了通俗化的實踐方法——他在書院的講稿，被其學生們整理出來，卷帙浩繁達124卷之多。其中，不少實例被江湖上好事者廣為宣傳，於是，商陽再度出名，才有「寧遇地域閻王，別見風塵商陽。閻王判人生死，商陽斷鬼行藏。」這樣的熱門關鍵詞。

在老太太去世之後，商陽有機會外出，寄情于山水之間，忘情於遊樂玩耍之內。他的弟子商玉人在大理鎮南王麾下擔任初級指揮官，正確運用商陽老師所教授的軍事思想，治軍嚴謹，營房布設嚴密，戰鬥能力特強，到基層調研工作的段王爺所發現和賞識，提拔為專門負責訓練特種兵的高級指揮官，直接王爺管轄。商玉人感恩老師的教導，多次向王爺推薦老師的道德文章以及胸中才學，所以，段郎才專程來此尋訪。

商陽聽了段郎的推心置腹的話，有些動搖其終身隱居的念頭了。段郎催促道：「先生是當世高人，國家正是用人之際。聽說先生年輕時曾經上京趕考，文章錦繡，才氣逼人。可惜無人賞識才憤而隱居，不問世事。難道先生忍心看到天下民眾受苦而能悠閑自樂嘛？難道先生忍心將滿腹經綸隨著肉體老去而華為腐朽嗎？」

商陽道：「得到王爺如此看重，商陽本當感恩，立即出山，為朝廷效力的。但是，我還有一些私人事情需要處理，所以，暫時不能隨王爺去了。但我請求您把我的義女別離帶走吧，她也可以說是文武全才的人，能幫助王爺不少。等我處理完個人事務之後，我會來找您的。」

段郎知道，再勸說也沒什麼效果了。既然有約，相信會在不久的將來與他見面的，到時候，再委以重任也不遲。對商陽道：「我真是很欣賞先生的，希望別讓我等得太久。咱們後會有期。」

這樣，香玉和別離隨著段郎回到了客棧。

雖然沒有請到商陽出山，但段郎還是非常高興，興奮地喊雪琴出來，大家相互認識。並在客棧大擺宴席，要慶賀自己和香玉的相見。

香玉才得到了心上人的愛，身心都特別的歡暢。於是，分別拜見了刀王妃、雪琴。王妃知道了別離不是段郎的私生女之後，更加開心，以往段郎帶回來的都是讓她傷心的女兒，這次可不是了，於是，主動提出要為別離和香玉舉辦宴會。段郎見王妃喜歡別離，也不嫉恨香玉，喝酒也更多了……正在這時，超級美女殺手泣奴突然到了他們的近前，發出了致命的一擊。這是她經過精心構思的傑作：開門見山、鳳頭豬肚、畫龍點睛，三招九式，一氣呵成。

泣奴在此時此地突然襲擊，真是出人意外。刀王妃和雪琴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段郎本來應該有所反應才是，可能是最近比較累，所以，沖和內功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香玉卻是因為全心地愛著段郎的緣故，正好感覺到段郎受到的威脅——因此，當泣奴對段郎發出致命的一擊的時候，望月仙子的別離指就把泣奴打過來的所有暗器一一擊落。

泣奴見一擊不中，連環施展出了三種後續殺招，均被香玉化解。別離、雪琴及王府眾多侍衛也加入，泣奴知道大勢已去，不可再猶豫不決了，呼嘯一聲，埋伏在客棧的幾個殺手蜂擁而至。但香玉的別離指以及眾人的組合是何等厲害，頃刻間就把泣奴的助手們擊潰了。

偷襲不成，泣奴已經沒了鬥志，無心戀戰。

眼看香玉和別離等就要大獲全勝了，舞衣、楊柳她們趕到，立即加入戰團，雙方的力量對比頓時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泣奴等得到援兵的支持，精神大振。再次奮起戰鬥，與常香玉師徒對陣；刀王妃接下了舞衣，雪琴和段郎共同迎戰楊柳，其餘侍衛擔任現場警戒。段郎擔憂雪琴在動武的過程中會對胎兒不利，就讓雪琴居中策應，負責指揮侍衛，自己單挑楊柳。刀王妃雖然武功不弱，但雪琴還是擔心王妃不是舞衣的對手，暗中幫助王妃對付舞衣。

楊柳這是第二次和那個傳說中的段郎「親密接觸」，他對段郎的多情和意氣風發是早有所聞的，對雪琴這個段郎身邊的女人也是非常佩服的。

看到段郎對雪琴的安排，看到雪琴對王妃的支援。楊柳明白了段郎之為段郎，其實也不是傳說中那樣僅僅是好色而已。

男人在危機四伏的時候，能照顧到自己身邊的女人，這就很了不起。

女人在自身都存在危險的時候，能出手幫助另外一個和自己一樣愛著段郎的女人，那更加了不起。

段郎身邊有這樣重情義的女子，難怪段郎有那麼多次的活命機會。

生命是上天賦予的。只有珍惜生命的人才能得到上天的庇佑。

段郎就是得到了上天庇佑的那種人。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會被仇家所殺害。因為珍視生命人往往博愛，博愛的人熱愛和平，熱愛和平的人沒有仇敵，沒有仇敵的人不可戰勝！

但作為殺手，尤其是高級殺手，必須做到無情，才配叫殺手。

殺手的武功不是用來爭霸天下，也不是用來表演的。

殺手出手的唯一目的就是殺人。

殺人的武功其實是最簡單的，直奔主題：刀刀見血，招招致命。

殺人殺多了就積聚了殺氣。

殺氣的大小事衡量殺手級別的重要依據：初級殺手殺氣少，隨著級別越來越高，殺氣就會越來越重，直到成為超級的殺手，殺氣又會越來越淡，越來越少。達到殺手的最高境界，是沒有了殺氣。

沒有殺氣的殺手，其實已經不能再叫殺手了，那是神。死亡之神。

沒有神捕能做到的。也沒有神捕知道的。

大神級別的殺手一般不會在江湖上走的。所以，在江湖上走動的殺手，一般不是大神級別的殺手。

只要你還沒有成為大神，只要你還有殺氣，就永遠無法做到「不戰而勝」——每次勝利完成任務都是拼了命才取得的。

楊柳的殺氣肯定很重。但楊柳的殺氣與眾不同——在殺氣重還含有一股柔柔的情愫。

楊柳父親是一員鎮守邊關的猛將，其母親卻是溫文爾雅的才女。因此，楊柳的骨血里既有父親的錚錚鐵骨，又有母親的寸寸柔腸。她算是個最溫柔的殺手了。

段郎是個對女人特別有吸引力的奇特的男人。說是奇特，其實並不奇怪。因為段郎對所有的人都有一副慈悲之心，慈悲之心能感化人的暴戾之氣，當然也能化解殺手的殺氣了。只有內心善良的人，才能做到心存慈悲，所謂聖人不履險地，其實是無險可履。這就是為什麼聖人所到之處，猛獸蟲蛇均要避讓了。

段郎沒有達到聖人的境界，但段郎內心的慈悲憐憫之心是與生俱來的。所以，才沒有矯揉造作的偽善，是如嬰兒一般的純真。嬰兒一般的純真是修鍊聖人之學問的先決條件。

當楊柳再次面對段郎的時候，她想的並不是如何殺掉他，而是如何更深刻地理解他！通過和段郎的過招，她已經為段郎那多情的特質的廣博的愛心所吸引——段王爺果然有令天下女人怦然心動的魅力！那魅力根源在每個女人自己的內心。

楊柳覺得是母親遺傳在自己身上的一種對陽剛的大氣的英雄的愛慕，使她無法對段郎產生出殺機。殺手如果沒有殺機，就沒有殺氣，沒有殺氣的殺手，要麼是最高級的殺手，要麼就不算是殺手。

最高級的殺手不會殺人，不算殺手的殺后不能殺人。

楊柳知道，如果不迅速積聚起對段郎的殺機，把殺氣凝聚到刀光劍影之間，自己就無法完成殺手所肩負的任務。

完不成任務的殺手，要麼被對手殺死，要麼回去被自己殺死——即使不是真的殺死自己，也等於殺死了殺手的名聲。殺手的聲譽比生命還重要。

即使是殺手的職責所在，楊柳也決心放棄殺手的原則，即使最終犧牲了殺手最在乎的聲譽，楊柳也要對段郎進行一番心靈的感受，然後才完成使命——以求得心安。

段郎的沖和內功已然告訴他，這殺手的殺意漸退，因此，在與楊柳過招的時候，也就沒有使用六脈神劍等大規模殺傷性武功，重點使用「凌波微步」等小巧功夫與楊柳周旋。

那楊柳有一雙令天下男子不得不動心的美麗的大眼睛。眼睛里充滿柔情蜜意，令人心馳神往。段郎看著這雙舉世無雙的眼睛，越打越沒法與楊柳對敵，越打越覺得楊柳的親切可愛。

雪琴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長此以往，段郎將會被楊柳折為兩段，成為真正的「斷」郎了！

於是，雪琴去和刀王妃合作，決定先擊破舞衣再幫助段郎對付楊柳。

舞衣受到夾擊，被刀王妃一拂塵擊中，嚶嚀一聲，跳出戰鬥圈。雪琴這招「圍魏救趙」之計果然湊效——受到重創的舞衣，發出了撤退的號令。

楊柳和段郎正打得如火如荼，兩人都用心在應對著隨時可能致命的殺招。突然聽到撤退的訊號，楊柳非常不情願，但軍令如山，不得不撤。她在臨走的時候對段郎道：「段王爺，你真是有個好幫手！小女子對她佩服萬分，咱們後會有期！」

段郎道：「好吧，再見！」

頃刻之間，戰場上的對手全部撤離。

雪琴和王妃來到段郎身邊，見段郎還在發獃，雪琴就笑道：「怎麼了，王爺還沒有打過癮啊？」

「呵呵，哪裡有？我是奇怪，她並沒有落敗啦，怎麼就跑了！難道是你們勝利了？」段郎看著雪琴。

王妃道：「不是我們贏了難道是你贏了啊？多虧雪琴聰明，想到擒賊擒王和圍魏救趙之計，王爺才這樣很有面子的取得勝利！」

段郎道：「誰說我要失敗？我還沒有盡全力，就打得她沒有攻擊力了！」

王妃知道段郎的武功，雖然算不上真正的一流高手，但對付一般的江湖人士，仍然綽綽有餘。可與楊柳舞衣這樣的頂尖的殺手對陣，那還是凶多吉少的，就說：「王爺的武功既然能獨立對付，那我們就回大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