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人生如戲（上）

「喂，你們偷偷摸摸地在這裡說什麼呢？」卡特琳突然就從旁邊跳了出來，和艾倫所料的分毫不差，每次只要他和娑娜表現得很親密的時候，卡特琳必定來攪和，咋一看還沒什麼，但是次數多了之後，總能讓人感覺到奇怪。

娑娜清掃掉自己腦子裡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雖然艾倫說的是有那麼幾分道理，但是對於這種能顛覆自己世界觀的事情，娑娜還是選擇了不相信，雖然可能那就是事實，但是她還是不會相信！

「哦，沒說什麼，就隨便聊聊，」艾倫隨口敷衍道。

卡特琳嫌棄地看了一眼，然後又一把攥住了娑娜的手臂，娑娜人想起了剛才的話題，人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你怎麼了，你生病了嗎？」卡特琳關心道，她以為娑娜生病了，因為她以前每次生病的時候，人也會抖。

「哦，沒事，去幹活吧，」娑娜掰開了卡特琳的手臂，卡特琳不開心地癟著嘴，然後道，「你們明明是背著我說悄悄話，我剛才都聽到你們在說我了，你們肯定再說我的壞話對不對！」

「沒有，哪有，」娑娜有些心虛，然後說起了違心的話，「好吧，其實我們剛才是在討論你，看見你這麼勇敢，我們在誇你呢。」

「真的嗎？」卡特琳眼睛閃閃發光，看著娑娜心裡更慌。

「嗯，是真的，快去幹活吧，還有這麼多年馬廄不知道到晚上，能不能做完，別耽誤時間了。」

「嗯嗯，我這就！」那天藍色的髮絲，碰到娑娜的臉上，娑娜撓了撓發癢的位置，然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我沒說錯吧？」艾倫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他愈發堅定了心底的猜測。

「要不，我們還是逃走吧，我不想和她呆在一起了，我瘮得慌！」

「別，可是你自己說的，那老頭很危險，讓我們暫時別走的，就這樣吧，好好乾活，加油！」艾倫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然後提著鏟子往裡面走。

這聲加油意味深長，也不知道在說是好好乾活呢，還是讓她好好跟卡特琳相處呢，這只是艾倫自己知道了。

……

幾個人就這樣，開始了在馬廄單調有無聊的養馬生活，而這時間一晃就是三天，而這三天的時間，寨子里也沒什麼行動，他們幾個就像是與世隔絕了一般，專心地在這裡養馬。

傍晚，把馬廄打理乾淨，其實在第一天打量的勞動之後，剩餘的幾天，活動量也就少了很多，很快便把馬廄給打掃乾淨。

卡特琳跟著婢女走在前面，艾倫給娑娜打了個眼色，兩人便慢慢地落在了後面。

「那就今晚吧，他的活動規律已經搞清楚，也不知道那麼晚他是去幹嘛，」艾倫嘀咕道。

娑娜撇了他一眼，道：「大半夜偷偷摸摸出去，肯定不是去幹什麼好事，那就今晚吧，到時候，就在門口集合。」

「嗯，」艾倫頷首，然後，便跟了上去。

幾人一起吃了飯菜，而經過今天的鍛煉，卡特琳身上那股子嬌氣也慢慢地褪掉，性子也逐漸變得堅強起來，但是卻更加的粘人了，娑娜已經快要招架不住了。

卡特琳拉著娑娜，幾個人回了房間，老頭隔壁還有兩件木屋，除了一張床也沒有別的擺設，本來是做儲物室的，現在正巧給他們當睡房用，男女有別，艾倫住了一件，其他四個女人擠一間的，其實之前娑娜是準備和艾倫睡一個房間的，艾倫現在還記得當時卡特琳炸毛的樣子，無奈之下也只能讓她們幾個一間。

無聊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無比的漫長，艾倫躺在那個木板上，也就是床上，雙手枕在腦後，仰望著頭上地草頂。

其實在第一天晚上，娑娜就發現了老頭詭異地行蹤，每天老頭都會在半夜一更的時候，偷偷地離開屋子，在天快亮的時候，又匆匆回來，這下他們是知道為什麼老頭白天會那麼嗜睡的原因，每天都通宵，白天的精神頭怎麼好呢。

娑娜把這件事情告知給艾倫，艾倫也很感興趣，在認為掌握了老頭作息規律之後，他們那顆蠢蠢欲動的心也開始騷動起來，總感覺有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一樣。

曾經艾倫都是在打坐中度過的，可是現在他沒法打坐，而雪莉好像還沒有蘇醒，艾倫呼喚了好幾次都沒反應，估摸著還在沉睡，就是不知道要沉睡多久，他也沒法主動聯繫，只能被動地的等待雪莉來聯繫他，所以這漫漫長夜，就變得無比的漫長……

「哆，哆，哆！」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艾倫猛地從床上驚醒，他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些，然後看著屋外的月光，他懊惱地拍了一下腦袋，「靠，一不小心睡著了，我去！」

艾倫一個鯉魚翻身，然後跑到門口開門，兩個人打了個照面。

「你在幹嘛呢，該不會是睡著了吧？」娑娜問完之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攥著他的手臂就往馬場外面跑去……

「呼，還好沒有跟丟，」艾倫和娑娜現在的方向明顯是在往寨子外面走，這就更能說明這個老頭有問題，跟蹤人總有一種異樣的刺激感，娑娜跟在了老頭後面大概二十米的距離，再遠的話娑娜怕跟丟。

樹木，葉子，花草，還有土地上紋路，娑娜知道這個老頭實力恐怖至極，所以選擇了最為穩妥的方式，吊著後面二十米的位置，二十米放到空曠的地方，那估計直接就被發現了，可是在這密集的叢林里，已經是很遠的距離，娑娜要在非常短的時間內，根據各種細微的變化，來確定對方的方向，所以此刻她非常非常的專註，艾倫能感覺到她的精神高度集中，所以也不敢打擾她，緊緊地跟在身後。

「你來了……」

「嗯，我來了。」

「等你很久了，實驗已經進行到最後的階段，今晚上估計就能出結果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老頭神色振奮，他在這山寨這麼久，可真不是為了養馬的，那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安排的一個合理的身份罷了。

「走吧，我們先過去。」

「嗯好！」

「唰，唰！」老頭身後忽然傳出些細微地響聲，雖然微弱異常，但是卻被老頭敏銳地捕捉到。

「後面有人嗎？」那人問道，有些警惕道。

「沒事，只是一隻老鼠罷了，不礙事，」老頭輕笑道，渾然不在意。

「那就好，快走吧，等會讓他們等急了。」兩人交流之後便離開了，而躲在灌木叢的艾倫和娑娜同時鬆了一口氣，剛才娑娜沒有注意腳邊有顆石子，一不小心踩在上面差點摔倒，還好被艾倫給及時扶著，但是還好的事，沒有暴露，正是不幸中的萬幸。

「他們真的離開了么？」艾倫問道。

「應該是吧，我感受到周圍有別的氣息，估摸是離開了吧。」

「剛才那個人你沒有感覺他的身形很熟悉？」艾倫思索著，他們在寨子里見到的人不多，而那管事他剛好有印象，那個身影與遠處那黑衣人完美的重合，世界上沒有這麼巧合的事情，所以必定是那個管事無疑了，艾倫越發好奇，到底是藏著什麼密碼嗎？

「你們倆跟夠了吧，也是夠本事的，跟了這麼遠一路沒有別我發現，你們可以自豪了，」背後突兀出現那沙啞的嗓音，艾倫直覺得頭皮發麻，一股寒意從頭涼到腳，那個老頭是什麼時候跑到他們來身後去的。

兩人猛地轉過頭，果然，那個黑衣人與老頭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們來身後，原來他們倆剛剛只是障眼法，為了迷惑他們，實則是跑到他們來的身後。

「既然被你倆發現，你們不是很想知道我去幹嘛了嗎？那我正好帶你們去看看吧，也省的你們整天都惦記了，走吧，跟我們來！」老頭雙手負在背後，施施然離開，而那黑衣人卻偏過頭，說道：「你們知道世界上什麼人死的最快嗎？」

「聰明人？」

「沒錯，本來還西嶺王見你們幾個事可造之材，既然你們能找到這裡來，那麼上了這條賊船，可就下不去了，跟我們來吧，是死是活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艾倫和娑娜只能默默的跟在後面，如今被對方逮著正著，而奇怪的是對方並沒有殺人滅口的想法，這才讓娑娜鬆了一口氣，但是對於剛才那個黑衣人說的話，艾倫相當地介意，他和娑娜算聰明人嗎？

一半一半吧，所以比普通人聰明一點點的那種，死得最快的意思又是什麼？要殺他們那早就殺了，豈會留到現在，而且看這人的意思是那邊有什麼東西在等著他們？

懷著忐忑的心情，就連兩人這樣的大心臟都有些緊張了，被開始對方兩人唬得是一愣一愣地，而這條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幾人走了足足接近一刻半鐘的時間，才到達目的地。

那是一個小山包，從艾倫這個視角，僅僅只能看見一個小山包，而且小山包全是細土，應該是人為堆積上去的，而小山包的遮擋的地方燈火通明，一些人在那裡作業，掏著地洞里的土。

「姐姐！」

「弟弟！」

艾倫正和娑娜說著話，忽然娑娜越過艾倫，對遠處的人呼喊道。

「姐姐！」

遠處一個小男孩，大概只到艾倫的腰部的位置，一看臉，稚氣未脫，是一個小孩，此刻他無比的雀躍，奔跑著衝進娑娜的懷抱里。

娑娜本來已經絕望，茫茫人海，爺爺和弟弟的消息石沉大海，而要在這麼大的世界里，找兩個人，雖然娑娜嘴上說著不會放棄，其實她基本上已經絕望了，完全沒有任何的希望。

而這賊老天就喜歡開這樣的玩笑，給你希望，讓你絕望在，在你絕望的邊緣試探，然後人竟然就在面前，這一上一下如同做過山車的感覺，娑娜連手都不知道往哪裡，只能是任由弟弟抱著。

這才沒一個月不見，弟弟怎麼長這麼高個子了，娑娜可以說是她弟弟的第二個媽，從小就是她給拉扯大的，所以對於她弟弟的身高，她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清楚，弟弟至少長了一個拳頭的高度，而且連皮膚也變得更加的細膩、白皙，她弟弟皮膚本來是有些泛黃，可是現在確實一種病態般的白色。

「爺爺呢，爺爺跟你再一起嗎？」娑娜急切問道，弟弟沒事的話，爺爺應該也沒出事吧，爺爺那麼厲害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弟弟的身體僵硬了一下，默不作聲。

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娑娜的心頭升起，她的嗓音變得無比的顫抖，「爺爺，沒事吧……」

「爺爺，爺爺，嗚嗚嗚~~」弟弟趴在姐姐的懷裡，哭成了淚人，「爺爺，死掉了……」

一瞬間又從天堂跌落地獄，她還未來的享受與弟弟相見時的喜悅，她腦袋一片空白，然後頭一歪便暈倒了。

她弟弟把著她，他弟弟雖然才幾歲，可是扛著她姐姐卻毫不費力，他擦掉了眼淚，然後抱著她姐姐就往回走。

「喂，小朋友，」艾倫露出了一個自以為最燦爛的笑臉，手剛抬到一半，那小孩抬起頭注視著艾倫，眼睛里有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這和剛才那個是一個人嗎？這是一個小孩子應該有的表情嗎？

然而，艾倫根本沒有理由阻止這個小孩，別人是姐弟，娑娜苦苦尋找了這麼久的不就是他嗎，所以艾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孩把自己的姐姐抱走。

「師傅，師傅，我終於找到姐姐了，」小男孩臉上的笑容只為自己姐姐和師傅綻放，一個是養育他長大，最愛他的姐姐，一個是把自己從壞人那裡解決出來，然後教自己本事的師傅，兩個都是他最愛的人。

至於爺爺，早就已經跟他融為一體，一輩子都不會在分開了，小男孩燦爛的笑容，好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